第一章 我們

那年七月，我和老胡一行五人，前往箬寮原始森林自駕游。

一路上大人們聊著天，我和小黃玩著智能手錶。

車窗外下起了雨，天空陰沉，慢慢變成烏黑。

那個季節是浙江的颱風季，沒什麼可擔心的，也沒什麼可懷疑的。一切都好，如果覺得不好，我們也不能改變什麼，我們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世界，當然，這太消極，要積極簡直太容易，反過來說就好。

濃厚的雲層里隱藏著未知，閃電斷斷續續地接觸著大地。

大雨變成了暴雨，高速公路前後左右已看不到別的車，只有我們還在衝撞著雨幕，在雨幕中衝撞。

我看看老胡，他有些焦急，假裝臉色凝重，竭力維持著正常的語速：

「前面有個加油站，我們去那裡避雨。」

沒人回應，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關於雨，關於高速公路，關於旅途……

老黃想著20年前的弄堂，想著大餅油條，和攥在手心裡的角幣，

阿東想著走過人民廣場時的陽光，廣場地面上散開的鴿子。

小黃想著幼兒園的滑梯，給他買包子的門衛。

我在想著夜空中的星星，沒有銀河。

總之老胡的話沒有人在意，沒有人關心他說了什麼。

車子如水蛇般滑入加油站，停在營業廳旁邊。

我朝裡面望了望，沒看到人。

老胡說進去買點水。過了一會空著手出來說沒找到人。

奇怪，怎麼會沒人？我們面面相覷，大家終於開始關心人類。

阿東說：「可能在倉庫裡面？你喊一下呢？」

老胡肯定的說：「沒人，我喊過了，確實沒人。」

阿東：「好吧，也許他們有事出去了。」

可是，這麼大的雨，他們會去哪呢？

我看這情況估計要等一會，所以跟老胡說：「我去下廁所。」

老胡：你一個人去？

我：「啊。」

老胡：「你以為廁所那麼容易找到的嗎？這需要足夠的野外生存經驗。」

我：「啊。」

老胡：「啊什麼？」

我：「我的意思是，只要有頑強的意志和堅定的決心，就可以了。」

老胡驕傲地說：「不夠。」

「哦？」

老胡：「遠遠不夠。」

我：「還差什麼？」

老胡：「野外生存經驗。」

我：「……」

老胡：「你有嗎？」

我：「沒有。」

老胡：「你去吧。」

我報以輕蔑的笑。

希望這個加油站會有廁所。

一般加油站的廁所在建築的後面，我走出營業廳，後面的小黃叫住我，他說一起去。

我們倆朝著可能的方向循去，外面很黑，幸虧加油站的燈光足夠照亮叄丈遠的地方，我看到肆丈外似乎有一些字母，希望是WC，也希望能有幾個熟悉的漢字。

我相信在不可描述的黑暗中，一定會有廁所，這似乎是規律。

終於看清楚了，那不是字母，就是漢字，熟悉的漢字，比字母好看百倍。

當我們距離廁所還有壹丈遠的時候，我攔住了旁邊的小黃。

小黃：「怎麼了？」

我：「地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