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有神無氣

夢，虛幻也，古今卻有過現世之夢。

「道友！」浩蕩之聲從天的盡頭傳來。

雲海之上，靜默打坐的白衣男子緩緩睜開眼，眼裡清澈透明，彷彿包含世間萬物。

「道友，你已證得逍遙身，悟得自在法，大可去那九霄天外化作道尊，享億萬種族的生源供奉。」

「你，不懂…」白衣男子的道音傳出遙遠。

「超脫，便要走出這方世界，唯有登上天梯，我才有資格離開本我世界。」

白衣男子手指輕輕點向前，好像雲海縮小萬倍，男子面前驟然出現了一位道風仙骨的老者。

灰袍老人閉目捻棋，面前的棋盤已經密密麻麻，四周雲霧如瀑布般傾倒，天上的星星羅列了另一副棋盤。

「道友，你若執意如此，我便也只好成人之美，但你後面的路，老夫星宿子已經看不到了。」老者放下躊躇不定的棋子。

「我意已決，謝過前輩出手。」白衣男子起身抱拳施禮。

「唉～」老者點頭受過禮。

隨即老者微微張開眼，頓時世界變化，周圍的空間似紙被揉成團，一條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出現在白衣男子身旁。

白衣男子輕輕拂了拂手，這些不斷擴張的裂縫慢慢恢復原狀，隨著老者完全睜開眼睛，一個新的小世界展現出來。

這是一座龐大又美麗的浮島，整個島嶼只有四顆通天的葉華樹，此樹無有枝葉，只生繁花。

花開不同，唯有赤、青、白、紫四色最為突出，此處的葉華樹不知有多高，空中總有落如秋雨的花瓣。

「道友，珍重！」老者說罷，重新閉合眼眸。

星宿順天命，知因果，修道修心修我，雖道法無邊，路卻有盡頭。

白衣男子閉目，一步踏出便來到浮島上，而老者與原本的天空消失無蹤。

登天梯，尋道路，一步一輪迴，一階一真我！

天梯如玉，精美絕倫，前路漫漫無盡頭，白衣男子眼裡，天梯虛幻無比，可它確實又存在，磅礴大氣的聳立在葉華樹中間，直直突破蒼穹。

花落綢衣，風欲言，春故笑談，秋作媒；蒼宇攜雲滾滾來，止做心憂，極做豪！

白衣男子踏出第一階，驟然間風雲聚變，天梯消失了，連帶著無邊的雲，空間碎裂，自我消弭。

思我在，尋的自我，求的真我，曉的明我，故神之始而未見氣也！

廣大無垠的原始虛空中，沒有光明，沒有現象，沒有形狀，沒有名稱。

陰陽未變，恢漠太虛，無光無象，無形無名，寂兮寥兮，是為太易！

物質運動，溯源變更，道生道成，萬物從無到有，恆古年代后。

堆塵做山，積水成海，神韻浩蕩，靈智頓開，萬族鼎立，仙魔遁出。

化羽大陸東部，此處山林茂密，獸鳥眾多，此時卻鮮有靈獸出沒。

空間震蕩不止，雲霧繚繞之間有仙人翱翔雲野。

「天易魔頭，前方已是絕路，你犯下滔天殺孽，我等今日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一位青袍人手指前面的黑袍人說道。

「呵呵，好一個大義凜然的帽子，小輩，這化羽大陸上哪一個有名的修道者沒犯下過滔天殺孽？你等只不過見識短淺，尚且不知他人真容真面，何由斷定我的罪過？」黑袍人催力飛行，口中冷冷說道。

「眾同門，此乃魔頭詭辯，大家只管攻擊！」青袍人立即傳音身後的三人。

半柱香后，

天易不得不停下來，面前是深不見底的裂谷，深淵上空是無形無蹤的颶風，靠近者都被絞成粉末，吸進裂谷裡面。

「天易魔頭！受死吧！」有人高聲呼和。

幾個同門掐訣祭寶，天空頓時烏雲密布，雷閃交加，金色蛟龍顯出蛟頭，又有赤火焚地，燒出滿山的劍林。

風雨聚合，憑空顯現一張蒼茫古老的長弓，化雨成箭，尖端直指天易魔頭。

幾瞬間，攻擊落下，天易只能防守，身體被轟飛炸爛，若不是剛從元嬰期跌落，實力大減，幾個小輩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不甘心，可他已經走到了絕路，今日天易魔頭必將葬身於此。

回顧一生，幼年被棄，少年養父母被殺，流落街頭被魔教徒收為弟子，中年修鍊有成得報大仇，卻被師尊當做藥引，死裡逃生十餘載后終成了殺師滅祖之輩，從此獨走修仙大道！殺戮眾多落得今日的下場倒也怨不得誰。

「哈哈哈哈！」天易狂笑，髮絲飛舞，魔性大發。

「爾等小輩就給我陪葬吧！」

天易自爆內丹，頓時功力大增，雨飄雲卷，天地元氣湧來形成風暴，青袍幾人面露恐懼，全力後退。

幾息之間，風雲靜止，巨大的藍色光波沖向四周，地面被消弭，逃跑的幾人沒能躲過天易自爆的毀滅攻擊，全部在空中化成血霧，隨風消散。

當最後的意識歸於黑暗，終於天易回歸原點，恍惚中他看清了面前的一切，一座晶瑩剔透的天梯。

白衣男子看了看腳下，他只踏上第一層，但他記憶里新增的那段人生如此真實。

如果不是能感受到自己現在的境界，恐怕他會認為新的那段記憶才是真實世界。

「這便是天梯嘛？在一次次沉淪中尋回真我。」白衣男子再次抬頭看向天梯的盡頭，遙遙無邊。

「我就是我，有何可懼！」白衣男子決然的再次邁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