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變異
剪刀剪掉已經發炎壞死的表皮，傷口處的血瞬間就涌了出來，衛子軒低著頭，血隨著他的脖頸到凸起的喉結，經過稜角凌厲的下巴，「啪-啪——」滴在地上，不知道余雅是因為太過勞累，還是真的怕血，他能明顯感覺到，余雅拿著剪刀的手微微顫抖。
好在傷口並不嚴重，很快就處理完壞死的組織。
余雅用碘伏消完毒后，就用繃帶一圈圈纏在他的脖子上，衛子軒正對著眼前那鼓起的粉色襯衫，潔白修長的脖子下面，鎖骨突出，似銀碗盛雪，剛剛沐浴完身上散發出的幽幽清香撲鼻而來，單身了二十二年的他頓時難掩尷尬，心裡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紅著臉將頭瞥向一旁。
然後他以窘迫的姿態和一雙眼睛對視到了一起，只見竇眾躺在床上翹著腿，左手撐著下巴在那賤兮兮的笑著看他，儼然一副看笑話的表情，他瞬間選擇閉上明智的眼睛...
竇眾抱著肚子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的小哥在喪屍堆里進退自如，殺伐果斷，卻是看到了女人就臉紅，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
衛子軒拿起前面在旁邊店裡找到的寶劍，將劍銷一抖，劍身發出一聲輕鳴讓出一寸，森森寒光在竇眾的眼睛中一閃而過：「剛剛在旁邊店裡找到一把塵封已久的劍，我覺得用來砍喪屍應該效果不錯」，他笑著看了看竇眾問道：「竇兄覺得如何？」
竇眾將臉上的笑憋了回去，躺在床上的身子看似往起來立了立，實則向里縮了縮。
乾咳兩聲說「我覺得用來砍喪屍甚好，甚好」，又掉頭看向余雅：「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拔什麼劍，太不紳士了，嘿嘿，你說是不是小雅」，說著便伸出手將劍按了回去。
余雅沒有理他，對著衛子軒笑著說：「衛大哥，你的傷包紮好了」。
她低著頭小聲扭捏的又說：「那個，，，我能不能先去旁邊的房間里休息一下，我已經好多天沒睡覺了」。
竇眾擺擺手搶著說道：「趕緊去吧妹子，有我倆在，你可以安心睡，想睡多久睡多久」。
衛子軒也笑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余雅頷首向兩人欠了欠身，轉身走去旁邊的房子里。
她關好門，躺在自己和姐姐平時輪換休息的小床上，死死地抱著被子，歇斯底里的將頭埋在被子里哭了起來。
以後，便只剩她一個人，那個平時溫柔賢淑，滿臉笑容的姐姐，在怪物撲進來時將她遠遠護在身後，嬌弱的身體抱著怪物滾在地上拚命，倒下的櫃檯和藥品將她們掩埋....
直到被怪物咬住喉嚨，她發出的最後一聲嘶吼依然是讓她好好活下去。
她甚至，連姐姐的遺首都沒有看到，只剩下滿地碎衣...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猶豫，或許那時候她可以撲上去救下姐姐，哪怕死在怪物的獠牙下，也好過獨自一人苟活。
但人生就是這樣，從來沒有那時候再來一次的機會，時間對萬物都很公平。
她的命是姐姐用命換來的，她不能就這麼輕易死在喪屍口中。
她躲在柜子里不是沒想過出去正面恐懼，但那隻怪物輕易撕碎姐姐的畫面給她留下太深的陰影，讓她看不見一絲希望，直到遇見這兩位救下她的哥哥，她才知道，原來那怪物，是可以被殺死的。
她決定要多殺幾隻喪屍，直至最後自己也倒下，她想讓自己強大起來。
哭著哭著...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希望在夢裡，可以在看到那個笑顏如花的面容.....
她好想，再抱抱她....
衛子軒和竇眾兩人抽著煙，聽著隔壁傳來的啜泣聲，久久未語。
其實她是個很堅強的姑娘吧，竇眾想到之前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女人，嚇得腿一軟走都走不動，要不然自己那倆兄弟估計不會那麼容易死在喪屍嘴下，在那麼突然地恐懼下，又有幾個人能保持清醒和冷靜呢，他自己都做不到。
將手裡的煙抽完，他看向衛子軒：「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們先待在這裡養傷嗎」。
衛子軒看著他戲虐的笑了笑：「是你需要好好養傷，我打算去醫院那裡看一看，我比較好奇，那邊為什麼會聚集那麼多喪屍，是什麼東西吸引了它們」。
竇眾認真的看著他說：「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哪怕是你，你再強也不過是血肉之軀」。
他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竇眾沒有說話，眼神朝自己纏著繃帶的腿指了指，給了他一個「懂否？」的眼神。
「放心吧，我不會自尋死路，我如果要跑到話，喪屍要追到我幾乎不太可能」，說完衛子軒提著劍就走了出去。
然後竇眾就看到一個頭又伸了進來朝他一眨眼：「照顧好人家小姑娘，這附近的喪屍雖然都聚集到了醫院附近，但也不好說會不會有其它危險」。
竇眾背過身去：「放心吧，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別被吃了連屍體都找不著」。
衛子軒提著劍走出門，抬頭看了看陰暗幽紅的天空，這曾經藍天白雲，人聲鼎沸的地方，儼然一副地獄的場景，連吹來的風，都是腐敗腥臭的味道。
安靜的街道上，傳來靴子踏在水泥地上發出的沉重腳步聲。
他遠遠能看到醫院前面的街道上，已經擠滿了喪屍，他的目光好像比以前看得更遠了，這裡距醫院少說也有一公里多，自己竟然能看到那裡的情況。
他提著劍步履沉穩，這一路都沒看到兩邊有喪屍，路上不時出現的血污和碎肉，證明之前確實存在，後面應該是被醫院某種東西吸引了過去。
他慢慢潛伏到距離醫院有兩百多米的地方，拐進旁邊的一個小巷子，他將劍銜到嘴裡，猛然一個加速跳起，蹬著兩邊的牆壁，兩個跳躍就攀到了二樓放著花盆的窗戶上，他雙手將自己的身體盪起，像蛙跳一樣雙腳蹬到窗戶上，一路跳到了四樓。
他在樓頂朝著醫院的方向迅速跑去，手腳時不時蹬跳攀越，熟稔優美，這些動作已經成了他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他現在的身體機能比以前強了很多，做起來更是遊刃有餘，他現在僅憑空跳起少說也有三米多。
快到醫院時，那邊的樓層陡然變高，衛子軒一個加速越出樓頂，直接跳過一條街，雙手抓到了對面五樓窗戶的圍欄上。
他輕盈的翻上陽台，一路從陽台翻上去，爬到十二樓樓頂。
這座家屬樓的對面，就是醫院。
他慢慢摸到對面的牆壁下面，趴在牆上朝著下面看去。
只見樓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喪屍，爭先恐後的朝前擠去，衛子軒心裡一顫，他前面都看少了，這下面的喪屍密密麻麻看不到頭，他甚至感覺有上萬隻。
他慢慢挪動視線，偌大的醫院門前廣場上，一塊巨大的紅色肉球被喪屍圍的水泄不通，那肉球散發出隱隱的紅光，竟與那天空之前出現的暗紅色光芒一模一樣，這肉球還騰騰的跳動著，像極了從一個巨人身上剝離的心臟。
「這是什麼東西，心臟嗎？」，眼前的東西又一次刷新了衛子軒的認知。
那肉球下面連著亂七八糟的像血管一樣的東西深入地下，時不時噴出的黑紅色血液，被圍在四周的喪屍爭先恐後衝上去舔舐乾淨。
肉球下面有幾隻喪屍，掙扎著從身上拔下一層層干皮，像蛇蛻皮一樣，蛻出皮后露出暗紅色的肌底，讓人作嘔。
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像天方夜譚，但他看懂了眼前這個巨大的肉球，像是某種讓喪屍進化的媒介。
他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破壞這顆肉球，阻止這些怪物的進化，看起來這些怪物進化的速度非常緩慢，上萬隻喪屍聚集在這裡，也僅僅那幾隻在進行蛻皮。
突然左側出現一聲動靜打斷了他的思考，他立即朝左邊看去，瞳孔陡然一縮。
只見一隻全體紅色的喪屍站在那裡，血紅色的眼睛竟然透著人性的狡猾和姦詐。
衛子軒右手握著劍慢慢向著後面退去，待會打起來他可不想暴露在上萬隻喪屍面前，這隻喪屍像是進化體，它是什麼時候摸上來的，自己竟然毫無知覺，是他想事情想的太投入了？
他姑且稱眼前這種喪屍為血屍，這東西貌似不像喪屍那麼好對付，它的眼神狡詐裡帶著惡毒，不是純粹的嗜血，看來存在一定智慧。
衛子軒一路退到遠離醫院側的牆邊上，與血屍周旋，他好像產生一種錯覺，這血屍好像嘴角噙著笑在戲虐他，彷彿在說：「我就靜靜看著你表演」。
他朝血屍勾了勾手「你愁啥啊，有種你過來啊，小——癟——三！」
然後他就看到血屍齜著牙朝他一步跳了過來，衛子軒眼睛瞪的很大，這血屍一步差點直接跳到他面前。
「卧槽」，聲音還在後面，人已經從樓上跳了下去，他手上抓著樓頂的邊沿，像猴子一樣，幾個甩躍抓到這邊樓頂到對面四樓的電纜，雙手抓著劍柄，一路朝著對面四樓滑了過去，還轉身朝著血屍投去一雙不屑的眼神「終究還是智商有限，經不起挑釁」。
血屍眼看到口的食物飛了，一個跳躍到了樓頂圍牆上，再一個跳躍竟然從空中跳出了七八米，朝著還在空中劃過的衛子軒抓來，還好只是撈到了一個殘影，但血屍的手抓到了電纜上，這看似像個瘦猴一樣的血屍，抓到電纜上，生生將電纜拽了下來，好在離對面樓也只有四五米的距離。
衛子軒雙手用力一甩，將身體甩到空中轉過一百八十度，右腳尖一點空中的電纜，借力就朝著四樓樓頂飛去。
在落地的瞬間，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落葉紛崩，電纜在一道極快的劍光下被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