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山雨欲來
「偌大一個梁山竟然只有這麼點兒家當。」
晚上散席之後，凌羽和孫安、時遷、宋萬等人來到聚義廳。
看完了時遷帶來的梁山賬目，凌羽悶悶的嘆了口氣。
梁山金銀銅錢、綢緞布匹加起來大概也就值一千六百多貫，糧食存量還不到四百石。
凌羽在心裡默默算了算，一千六百貫看起來不少，可要是平均到四百多號人身上就沒有多少了。
更何況，梁山想要發展，這點錢真可以說是杯水車薪。
之前梁山在王倫的帶領下是小富即安，閉關鎖寨。
只敢打劫過路的商人，從來不敢劫掠周圍的村莊，生怕惹來官府的圍剿。
如果沒有柴大官人不時的接濟，恐怕梁山早就揭不開鍋了。
也難怪，之前偌大的一個梁山，竟然連個女人都沒有。
這還真是不養閑人啊！
「對了，宋萬兄弟，那王倫為何也沒娶妻納妾？是不是身體有什麼毛病？」凌羽忽然開口，好奇地問道。
宋萬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哥哥說的哪裡話！俺倒是聽杜遷之前提到過，說是王倫擔心『不患寡而患不均』什麼的，生怕就自己養個小娘子會惹來麻煩。」
呵呵，這個王倫倒挺有意思！
凌羽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分糾結，轉而說道：「從今以後，過往的商人就不要再禍害了。」
宋萬不解地問道：「那咱們梁山將何以為繼？」
「打劫是咱們的老本行，不能輕易放棄，只是以後的目標只能是貪官惡霸。」凌羽想了想繼續說道：「另外，行商也可以做起來。」
「哥哥說的可是私商？」孫安在一旁問道。
他本是富裕之家，家裡有些產業屬於私商，所以對此並不陌生。
所謂私商，說白了就是專門販賣官府明令禁止買賣的物品，比如私鹽、兵器等，風險大，利潤也極高。
凌羽雖然對私商這個詞有點陌生，可大概也明白了他們指的什麼。
「私商也算一種，還有其他行當也可以做起來。此事以後等我做過市場調研后再說。」
「宋萬兄弟，咱們梁山周圍可有什麼鄉霸劣紳？」這句話卻是對宋萬說的。
「哥哥莫非是想下山借糧？」宋萬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語氣中也帶著一絲顫抖。
「不錯！我正有此意。」
宋萬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跪倒在地。
凌羽嚇了一大跳，匆忙起身想要拉起宋萬，拽了幾下都沒拽動，只好說道：「宋萬兄弟，你這是作甚？」
「哥哥，俺心裡有愧啊！」宋萬痛哭出聲。
時遷和孫安彼此對望了一眼，暗自警惕。
這宋萬心裡有愧，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哥哥的事兒？
「哥哥，你有所不知，俺本是鄆城縣西陳村人，祖上留下了十幾畝良田。日子還算過得富足，可前年那保正陳光聞要帶頭搞什麼『括田』，將俺家的良田都霸佔了去。俺氣不過就去找他理論，誰知他卻叫手下莊客將俺打了出來。當晚俺在朋友家吃醉了酒，卻沒想到無意間救了俺一條性命。」宋萬一邊說著，一邊抹著眼淚。
「俺也沒想到，同是鄉里鄉親，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當晚竟然放火燒了俺家，可憐俺爹、俺娘和年幼的妹妹，全都被活生生的燒死了。」
「這個畜生真是該殺！」孫安聽到宋萬的遭遇怒不可遏。
這等駭人聽聞的慘事凌羽以前只在故事中見過，
何曾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他壓著心中的怒火，問道：「那保正如此行事，縣衙就不管嗎？」
宋萬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憤然道：「俺將陳光聞告到縣衙，那狗官卻不問青紅皂白，判了俺個誣告之罪，欲治俺於死地，幸好有個押司仗義出言方才判了個脊杖三十。俺知道陳光聞絕不會放過俺，就找機會逃了出來。」
孫安「呸」的一聲，罵道：「洒家看你八尺男兒，本以為是個好漢，想不到卻如此窩囊！父母血仇，安可不報！」
相似的遭遇，不同的選擇，孫安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自己也是為父報仇，手刃仇人，才被官府通緝的。
宋萬聞言，甩手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哭道：「非是俺窩囊，那陳光聞魚肉鄉里，有錢有勢，手下養著百十個閑漢莊客，更有一個教頭王通，頗有些手段，俺自己拼他不過。非是俺惜命，大仇未報如何敢輕言生死？」
「後來俺聽說水泊梁山上來了一夥好漢，便帶人前來入伙。本想著能藉助山寨的力量來報仇，可俺跟王倫提了多次，他都不應允。」
「兩年啦！俺家父母幼妹從不託夢於俺，俺知道他們是在埋怨俺！俺心裡有愧啊！」宋萬說完捶打著胸口，嚎啕大哭。
「砰」！
凌羽抬起一腳踹在了宋萬身上：「宋萬，你給我站起來！眼淚如果有用的話，還要刀槍幹什麼！」
說完轉身又對著時遷說道：「時遷兄弟，敲響警鐘，召集弟兄們，我們下山！」
梁山上的鐘聲一般是做警示用的，今天已經是第二次響起了。
興許是兩頓酒宴的緣故，這次梁山人馬集合明顯快了許多。
一個個火把被點燃，映的聚義廳前通明一片。
凌羽此刻站在最前方，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沉聲開口道:「這麼晚了還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實在不好意思，我在這兒先給兄弟們道個歉。」說著向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下面的小嘍啰們本來有些怨氣，見大頭領這般低姿態，頓時覺得備受尊重，怨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山寨的兄弟們有些人可能知道宋萬頭領的遭遇，有些人還不知道。那鄆城縣西陳村的保正陳光聞，霸佔宋頭領田產，放火燒死他的全家，宋頭領身負血海深仇，晝夜難安。我等作為兄弟豈能坐視不理？」
「如今官家昏庸，朝堂腐敗，貪官惡霸橫行無忌，在場的有多少兄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來到梁山的？」
「我等聚義這梁山，同為兄弟，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冤屈不平嗎？」
「這天底下難道真的就沒有公道了嗎？」
隨著凌羽一聲聲嘶吼質問，小嘍啰們無不義憤填膺，似有無盡的委屈溢上心頭。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凌羽說著猛地拔出了腰間的寶劍，直指蒼穹。
「既然上天無道，那我們就替天行道，今天我定要為宋萬兄弟尋一個公道！兄弟們，你們誰敢隨我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