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難念的經

不是所有人的春節都和睦融洽，唐浩現在感覺自己就在......考試，述職報告他沒做過，不知道是啥滋味。

唐英抽著煙，臉上無喜無怒，手持一張A4紙，看著那粗製濫造的表格，仔細地從頭掃到尾，默默研究了十來分鐘，好像要從裡面瞧出花來。

唐萱坐在耗子右邊，不斷給他使眼色。

唐浩讀懂了，是在問自己有沒有作弊，故意隱瞞花的錢數，幅度很小地搖搖頭。

「行，還知道找人用權責發生製做報表，不是專業會計，該有的意思都到了，哪找的人？」唐英吐了口煙，對著唐浩說。

「俱樂部里兼職隊醫焦楊，他也負責俱樂部的宣傳。」耗子正襟危坐，很有職業經理人的派頭，雖然沒聽懂那個制是啥玩意兒，但是這個勢扎住了。

「抖音也是他管，不錯，根據報表，這個渠道也有不少收入，不過為什麼給管理者提成這麼高？」

「目前來說，俱樂部的名氣，對抖音客戶群吸引力並不大，而粉絲的增長主要來自於短視頻的選取加工和包裝，這些都是楊哥在全權負責。「

唐浩喝了口茶，繼續說：」我了解過，很多時候，頭部號的策劃，比出鏡人員更加重要，所以楊哥的分成不算多的。「

耗子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也沒敢說當初是因為看不上抖音，或者說不覺得能爆紅，都沒想要錢的。

那些還是焦楊看著太多了硬塞過來的。

這一套是庄毅教的，律師就是會說話。

「不要什麼哥什麼哥的，私下可以偶爾這麼說，但你要知道，一個俱樂部也是一個經濟實體，一個企業，企業就得有企業文化，得有規矩，上下有。。。「

「爸，別上課啦，都放假了我不要聽不要聽！」唐萱忍不住了，開始造反。

「你比你哥還不聽話，就知道買衣服學化妝，也不知道以後能幹啥。」唐英無奈的止住話頭，轉移目標，傾泄火力。

「我需要幹嘛，會花錢不就行了？你指望我做啥？」唐萱墮落得理直氣壯，堵得老爸差點沒上來這口氣，一通彈藥全打死豬身上了。

有編製就是底氣十足，我躺平啦躺平啦，我擺爛啦擺爛啦。

有本事你開除我啊？有本事你扔大街上去啊？有本事你......啊？

「都說了你別在孩子跟前別抽煙，老是不聽。」慶莉抽走老公手裡的捲煙，直接摁滅，快四十的人，皮膚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這是在家，在家你就不是什麼唐董。」

母女聯手，天下英雄莫能直攖其鋒。

唐英徹底脆敗，不得不說餓了讓火速上菜。

唐浩吐出一口氣，可算過了一關。

「不過，你讓你那焦楊有空過來看看，我和他聊聊。」唐英開飯前說了一句。

耗子滿口答應，心說:「死道友不死貧道，來就來吧，楊哥你就自求多福吧。」

雖然銀湖別墅離焦楊家不太遠，得到初十，焦楊才有空來過來。

久旱逢甘霖，自然是。。。你懂的。

也不是成天那啥那啥，還去宋茜家露了個臉過了明路。

焦楊先問清楚了，到正月十五為止，大老闆都是在家無事，白天什麼時候都方便，沒有睡午覺之類不能會客的時間。

當然，還是給耗子說了聲。

那地方沒有公交站，因為幾乎沒人坐著公交去，就算是保姆也會開小車，或者專車接送。

只能打車，

司機有點不情願，回來肯定是空車，沿路都是湖，根本接不到回單。

俱樂部那邊已經開始訓練，不過唐浩特地趕回家裡迎接焦楊，把他帶進客廳，他爸正在和人電話著，讓焦楊等一會兒。

耗子不敢亂說話，焦楊只能一個人看看珊瑚喝茶打發時間。

這一海缸珊瑚狀態都非常好，枝杈間沒有任何死點，每個水螅體都隨著造浪泵一開一合。

泵旁邊還有個轉輪一樣的東西，每隔三五分鐘轉動一下，然後噴出一些細小碎末，被人工浪推動吹到珊瑚上，然後被珊瑚蟲捲入體內。

「這是亞洲室內最大的人工飼養珊瑚，我很久以前辦了野生動物特種養殖許可證的。」唐英咳嗽了一聲，緩步踱入客廳，笑著說。

焦楊不覺看得入神了，沒發覺主人已經到了，回頭一看，這麼眼熟，不就是那個那個誰.....

「原來是您，真是。。。。想不到。」恭維話說不出口，焦楊也無法想象自己像電視劇一樣說出什麼久仰久仰的事。

「你懂的，我對家人的信息保護得很好，每年上千萬花在刪帖屏蔽上。」唐英給焦楊讓了一下煙，然後給自己點上。

「讓唐浩自己也注意，別人穿什麼檔次就穿什麼檔次，所有的奢侈品不能帶出家。」

「在俱樂部的時候，我們都知道隊長有錢，真沒想到有錢到這個地步。」焦楊很是坦然。

「哈哈，他現在養成了習慣，吃穿用度都看性價比。」唐英說道，「不過，現在應該是快要藏不住嘍。」

「沒錯，今年會打中冠大區賽，一切順利的話，年底應該會升入乙級聯賽，到明年知名度就更高了。」焦楊心說這難道是我的鍋？又不是我逼著他踢的。「到時候，比賽的影像資料資訊會很多，那些記者可是無孔不入。」

「藏不住就藏不住吧，就像這珊瑚，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面的，當初比耗子還小，從海里剛撈出來時，才一寸來長的五根小棒棒，養到現在。。「唐英摁滅了煙。

紅珊瑚長得比較快，焦楊粗略一算：」那您養了得有20年左右了吧!」

「很准啊，19年，比小耗子都大兩歲，年輕人不錯。「唐英眼睛放光來，又嘆了口氣，」我這缸寶貝，兩崽子小時候天天圍著轉，老想去爬進去撈，有一回耗子掉進去差點淹死。呵呵，後來看多了就煩了，覺得沒啥意思。「

聽老爸說起兒時糗事，耗子臉色有點不好看。

「我學獸醫的，也是從小就對動物感興趣，只要活的能喘氣的多少知道點。」焦楊停了一停，珊瑚這玩意兒好像...不喘氣啊，有點尷尬，還好唐英這種人傑不會挑字眼，又不是知乎網友。

「很多東西都是這樣，一個人能有一件堅持十年的愛好都很難。」焦楊看了一眼唐浩，很少見小隊長這麼嚴肅。「您用的這種餵食器，我從沒見哪裡有賣過，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

唐英自豪的說：「沒有牌子，這是個智能機器人，我找人開發的，花了九百萬，帶檢測功能成套的軟硬體系統，根據珊瑚的成長水質變化含氧量等等因子，能自動調節餵食量，還能隨意在海缸四角移行，改變餵食方向。」

說著，他在輪子附近的玻璃上敲了一下，那玩意兒骨碌碌轉著，順著缸壁滾到對面角落去了，「振動波檢測，自己能知道不遮擋視線，在一個地方挨敲的次數多了，就永遠不會去那呆著。」

城會玩，牛逼……焦楊沒啥話說。

「呵呵，有的人肯定會說玩物喪志什麼的，誰又能知道這系統再追加了三百萬就做出來6套，賣出去三套，每套都是6百萬美金，我還送了一套給海角省海洋學院，這裡有2套，一套備用。」

犀利，焦楊不由得麵皮有點抽，這都能賺錢，：「可以問一下，您為什麼那麼喜歡珊瑚呢？」

唐英剝開一個橘子，遞給焦楊一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珊瑚是最接近人的物種，渺小而又脆弱，卻堅定不移，集合群力可以征服海洋。」

「不過，以前沿海污染太嚴重了，所以，從七年前開始，我每年都會親手把這些小傢伙們排的卵，經過簡單培育后播種到潿洲島海域，最近海角大學海洋學院的學生給我發了照片，最開始種的那批也進入了繁殖期。」唐英這段話說來成就感滿滿。

「珊瑚保育中心？我聽說是唐信教授開的頭，後來轉給程霜儷研究員負責了。」這麼大年紀還玩潛水，焦楊真佩服這精力旺盛的老頭，百科上說他五十三了。

結婚真晚，誒，自己也蠻晚的。

「那就是我的化名，給了我一個榮譽教授的名頭，我有時候也去講講課，你還真知道啊，家裡我誰都沒說。」唐英笑著點點頭，耗子也很驚訝，雙眉一揚。

「坐下吧，該談正事了了。」唐英指著一張椅子，戲肉來了，」刨去運營費用，抖音上你拿三分之一，英風俱樂部給你百分之十五股份。「

「行，明天我把賬號轉成英風的企業賬號，其實早想轉了，一直沒空。」焦楊也沒真坐，「我現在就回去看看轉讓要用什麼資料。」

其實當時就想註冊成企業賬號的，唐浩懶得找他媽要營業執照什麼的。

「不急，先吃個飯吧」

焦楊謙讓了一番，說家裡女朋友等著，大過年的唐英也不好堅持，只能說：「那行，這裡應該是不好打車，我讓司機送你到家，隨時歡迎你來看珊瑚，如果要來提前說一聲讓司機去接。」

「對了，我跟一個老中醫學過望氣，感覺你有空的話，最好用核磁仔細看一下右肺上部。」臨走時焦楊用封神榜掃了一下，說那邊有一小團異常細胞。

「好的好的，謝謝關心。」唐英並不很放在心上，他很注意身體，每半年體檢一次，上次剛好是在一個月前。

還有，記得你是獸醫吧，另外，中醫和核磁有啥牽扯啊。

等焦楊離開之後，唐英問兒子：「今天學到什麼了嗎？「

唐浩心中一陣茫然，眼神一片空洞：「啊，我對珊瑚不感興趣。」

唐英真想立馬將之扔海缸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