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是花兒

第五十四章 你是花兒

初冬時節,天空灰濛濛的,還洋洋洒洒地飄起了毛毛細雪。風雪中,兩個少年駐足在騰陽城門口,十六七歲的樣子,都一身鵝黃衣裙,十分打眼。一個紅唇皓齒,眼珠子黑漆漆的,骨碌骨碌地轉著,十分靈動。一個戴著維帽,潔白的輕紗下容顏欲隱欲現,但渾身戰戰慄栗,看得出來,這天寒地凍,這身上的衣裙太單薄,擋不住陣陣寒風。

兩人仰臉瞅著城門上方的騰陽兩個大字看了許久。之後,他們進城了。

騰陽城是座小縣城,就在昆蒙山腳下。但它最小也是縣城,雖然簡陋,但自是熱熱鬧鬧。街頭,人來人往,喧鬧鼎沸。

人群中,這兩人沿街慢步而去,東瞅瞅西望望,四下打量,似是好奇。忽然,有人擋住了去路。

「喲,這小娘子挺標緻的,是丫鬟吧?連丫頭都這樣拔萃,這小姐定是個尤物。戴著個破帽遮遮掩掩幹嘛,長得標緻不是教人瞧的嗎?」說著,來人伸手欲掀維帽。

來人十七八歲,俊俏清朗,身材高挑,下巴微翹,墨色裘毛斗篷,暗紅色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鑲邊,腰系玉帶,一瞧便知是一位花花太少。他舉止佻達,身後簇擁著一堆人,有公子,有太少,也有僕從,一個個都附和他笑著,但笑得猥里猥瑣。

這二人微微皺著眉頭,一個側目斜睨著伸過去的手,一個緊閉雙目。而這手才碰到輕紗,突然一陣刺痛,接著,腕上一線血滴汩汩滲出。他立刻輕哼一聲,手倏地縮了回去,愕然而愣。因為,他沒有瞧見這到底是誰出手傷了他。傷得雖然不重,但依舊令他心有餘悸。

愣了一陣后,他抬手吐出舌尖舔著血跡,咂巴咂巴幾下,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二人,而且滿面笑容。許久,他翻了翻白眼,而面目像翻書一樣突然猙獰起來,而後呲呲牙冷笑道:「咦!還瞧不出來,竟帶著刺兒呢。說,你們想怎麼死?要不要先爽爽再死?來人吶,把這兩美人兒給弄回家裡去先爽爽再說。」說罷,雙手一揮,而自己則往後退去。

話音一落,霎時,他身後那幫人獰笑著一擁而上撲向兩人……

突然,叮叮兩聲,兩道劍光倏地掠起,宛如兩簇花團飛旋,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通亂響,緊接著,凄厲聲起,人影亂飛,如落葉一般紛紛飄起,瞬間,周圍地上一地雞毛,橫七豎八的,還一片呻吟之聲。

那太少一見頓時傻眼了,尚未緩過神來,便又聽見叮叮兩聲,兩束劍光嗖嗖地飛至膀子上緊貼著脖頸將他死死架住。

這太少姓王名臵麟,騰陽縣令大公子,在騰陽算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誰都怕他,既怕他老子,更怕他的陰狠毒辣。因此,他欺你你得受著,他霸你你得趴著,誰不服去他老子那兒蹲著。在這騰陽城裡橫行了這麼些年,還沒有遇到過像今天這樣的狠茬,或者是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曆了才碰上這兩尊殺神。好漢不吃眼前虧,該認慫的時候得認慫,先保住命再說,要計較之後有的是機會。於是,他眼珠子骨碌一下兩腿立時一軟雙膝落下跪在地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神女饒命,小娘子饒命,都怪小的瞎眼嘚瑟,昏頭撞泰山了,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他一邊罵著自己一邊抽著自己的嘴巴。然而,再抬頭瞧時,這二人卻不知所蹤了。他驀然一驚,跪在那愣了半晌,而後四下張望,確認二人已然離去方才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膝蓋上的泥塵,又四下瞧了瞧,鼻子里冷哼一聲,眼睛一亮倏地閃出一抹凶光……

這二人自然是茻茻和祁。因為,祁是偷偷跟著茻茻匆匆離開長風坡的,什麼也沒來不及帶,連件換洗的衣物也沒有。跟梅濤他們一番打鬥,境界突破,身上寸衿不存,只好暫時換上茻茻的,才這樣一副打扮。二人匆匆趕到騰陽城來添置衣物,但沒料到一進城便橫生變故。

一番波折后,二人也懶得計較,匆匆離開了是非之地,自是沒心思再逛了街,在一家成衣店添置好衣袍換上這才寬下心來。

接下來,二人又開始逛街,但換了個個兒,這回茻茻戴上了維帽。自然,這也是以防再撞上王臵麟一夥,萬一遇上可省去不少麻煩。

二人一路逛著一路四處瞧著,有熱鬧湊熱鬧,有稀罕瞧稀罕,最後,進了一家名叫湯記的澡堂子。

一進去,見澡堂子里赤條條白花花的一片,祁嚇得掉頭就跑,那慌亂的神色引來裡面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這是個雛,也不知道長沒長毛?」

「呵呵,要不把他捉來瞧瞧看?」

「別介呀,莫把人家娃給嚇壞,落下毛病那你就罪過啦。」

「……」

第一次進這大澡堂子,祁那裡見過這陣勢。逃也似的跑到外頭后,杵在門口呆了許久,一直候著茻茻,但左等右等也不見她人影,直到把自己弄得百無聊賴了。最後,他咬咬牙又蒙頭扎進澡堂子了。

這一回,裡面的人雖然少了許多,但他仍彆扭著放不下身來,在更衣室吞吞吐吐地問侍應生道:「你、你們這有、有單間沒?」

侍應生自然明白,十分有心地打量了他幾眼,而後介紹道:「有啊。公子是第一次來?一瞧就知道你身份尊貴。像我們這堂子在全騰陽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來,這裡有套間,有單間。套間有特色服務,單間免費搓背。湯水有牛奶、鮮花、中藥三種。公子你要哪樣的?」

祁低眉沉吟,在心裡尋思著。他自己肯定是沒銀子,也不知茻茻能否承受得起,片刻后,抬頭瞅了侍應生一眼,見他一副焦急的樣子,只得咬咬牙來了個折中,乾脆道:「來單間吧,鮮花湯水。」

聞言,侍應生的眉宇間掠過一絲失落,但沒有不快,他仍舊熱情道:「行,那就請公子隨小的走吧。」說罷,十分謙恭地在前頭引路……

他這一下慢慢吞吞地洗浴了快一個時辰。鮮花湯水既馨香又清爽,泡在裡面聞著陣陣撲鼻花香自是不捨得出來。後來,昏昏欲睡,差一點就睡著了,幸虧交代過侍應生,要不是喚醒他,溺死在裡面也無人知曉。洗浴完后又是搓背,這搓背的侍應生不僅賣力而且指法一流,這一通搓把他侍候得通體舒泰暢快淋漓。

出來的時候,他神清氣爽,十分愜意地抻了抻自己,可茻茻卻等得不耐煩了。她噘著嘴不滿地嘟噥道:「你這那是洗浴分明是在退毛,豬退個毛也不帶你這樣。」

茻茻生氣的樣子很耐看,那嘴翹得都齊鼻尖了,那眉眼間像流著水一樣鮮活澄亮,特別是臉頰上的兩個酒窩跟動漫似的忽有忽無,祁愣愣地瞅著,把自己都看傻了,還咧著個嘴嘿嘿地傻樂著。

見他這副傻樣,茻茻蹙了蹙眉頭,而後嗔道:「真傻!傻得跟個驢樣。」說著,拽了他一把:「走啊,要等到花兒開嗎?拜託好么,現在才入冬,離花季還遠著呢。」

被她一拽,祁才緩過神來,抬眼望去,茻茻已戴上維帽打頭裡徑直走了。他慌忙追上前去,笑著道:「你比花兒更好看,我不看花只看你就行。」

這獃子,嘴巴跟個風口似的,這爽心的話兒張嘴就來,還真瞧不出來!茻茻心裡嘀咕著,嘴角輕輕掀起,那弧度極好看。

見茻茻默然不作聲,祁彷彿受了鼓舞似的,又接著道:「茻茻,我喜歡你,一生有你就好,花開是你,花落也是你。」

聞言,茻茻停下,回頭看著他,平平靜靜,臉上看不到一絲波瀾,祁被她瞅得陣陣發怵,心裡七上八下。他囁嚅道:「我、我、我說錯啥啦?茻茻,我這說的是心裡話呀。」

茻茻依舊定定地看住他,就那樣一直瞅著,看了許久,突然,她笑啦,笑得十分開心。

見她笑了,祁頓時如釋重負,撓了撓頭,咧嘴哈哈地直傻笑。

「傻樣。」這祁還真夠傻的,但傻得憨厚,傻得純粹,或許她還真喜歡他這副傻樣,茻茻也禁不住地樂了,但朝他翻了個白眼,而後甩頭欲走,但突然叮的一聲響起,霎時,一道劍光從她眼前滑過,緊接著,祁飛身而起從她頭頂飄然而去。

見狀,茻茻情知變故突發,不覺心裡一沉,隨即也叮的一聲拔劍飛起。這時,祁已跟一夥黑衣人纏鬥一團了。

鷹衛隊!怎麼又是他們?像個幽靈似的,這還沒完沒了是吧!茻茻不禁怒意橫生,火冒三丈,一股殺意勃然而發,只見她寒目凜然,揮劍噌噌噌地朝黑衣人飛射而去,只聽得噗噗噗幾聲,三個黑衣人便身首異處。緊接著,她又旋身而起舉劍直愣愣地朝著與祁廝殺一團的黑衣人刺去。

那些黑衣人與祁斗得正酣,突見一道劍光倏然飛射而來,不禁寒意頓生,毛髮根根倒豎,他們立即撇下祁紛紛四散而開。避開茻茻這一劍后,他們仍未離去,一個個挺刀而立,仍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

這回茻茻是真的動怒了。她明白,鷹衛隊就如附骨之疽,不打疼他們一時也不會消停。這一次,她要屠盡他們,一個也不打算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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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恨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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