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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林酒店的辦公總部在蘇城新區最核心的CBD中心。離新落成的市政府僅有1公里直線距離。市政府南向2公里處,座落著獅林酒店最新開發的酒店大樓。該大樓最主要的業務除了獅林的老牌住宿項目,更是涵蓋了五星級酒店標準的宴會廳大小共六間,其中最大的一間可同時容納八十張標準桌酒宴。每一間都配置有備餐間和廚房、中西式餐飲名廚嚴陣以待。最新的影音和燈光設備,中心舞台設置滿足不同場合需要。自從新店開業以來,蘇市的大小宴會、壽宴、發布儀式會議、酒會、婚禮、大型活動展示等,只要能在這裡約得上,就一定會首選獅林,每逢緊俏的日子,顧客還得找關係才能在這六間宴會廳里獲得辦宴資格。正因為緊挨著市政府,政府部門的很多內部招待和招商等諸多商務活動,也都安排在獅林,可以說是非官方的定點單位。不過,這話也要兩說,也正因為與政府官員的良好關係,獅林酒店才能夠在這樣的地段擁有一席之地和源源不斷的好生意。
新酒店目前在汪棋的管理下。汪棋是汪燁同父異母的姐姐。汪燁駕車回總部的路上,總要路過自家酒店中最新、也最濃抹重彩的一筆,他布滿血絲的雙眼透過搖下一半的車窗掃視過酒店的主體大樓,不自知地咬了咬后槽牙。
汪明遠的辦公室在總部大樓南向的28層,整個房間沒有隔斷,不設內間,除去一組由棕色沙發自成一派的會客區,就是汪明遠的辦公區,一眼到底。滿幕落地玻璃,寬達八米,陽光強的時候,汪明遠會把窗帘合上大半,太亮,老人家嫌刺眼!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桌椅是非洲烏木的、沙發是義大利進口的,擺飾儘是些稀奇古怪又名貴的東西,比如幾千年的樹化石、名人大家奇石雕件,歐洲迴流的古董……這些通通是女兒汪棋一手包辦。汪明遠談不上喜歡,就在前兩天,他還跟助理說要將辦公室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理出去,擱在眼皮底下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近一年多來,他真正感覺自己老了,從前喜歡的東西,如今都提不上興緻,很多事情力不從心,都說五十知天命,他已經過了六十的年紀,卻陡然發現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汪明遠、在命運面前說一不二的汪明遠,常會有種患得患失的不安感。
汪燁深深地吸了口氣,在汪明遠的辦公室門前緩緩嘆出一些濁氣。此時他已經換上筆挺的西裝,颳了鬍子,像個隨時恭候老闆檢視的員工一般,表情莊重、一絲不苟。
敲門,聽到裡面悶聲回應,汪燁擰開把手後進入房間,反身將門合上。
「爸。」他站在門后,只往前一步便停下腳步。
「報過案了?」汪明遠半個身體靠在烏木辦公桌后的電動椅背里,手裡握著只茶盞,只抬抬眼皮看了一眼兒子便又將眼神落在桌面的什麼物件上,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報了,打過招呼,不會張揚。」
「不會張揚,嗬……」汪明遠手裡拿著的茶盞隨手一扔,杯子沒立穩,在光滑的桌面上打了個滾,穩穩地停在桌沿外側,「這話,你自己信嗎?這世上還有不透風的牆?」
汪燁無言,盯著那隻瓷白的杯子咽了咽口水。汪明遠從桌子後面起身,走過兒子身邊,頓了頓腳,斜睨他一眼,來到落地窗前,他俯視窗底主幹道上來往穿梭的車陣,一陣長久的沉默后,從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譚凝失蹤和你有關係嗎?」
汪燁盯著父親的背,目光灼灼,這個身材中等、年過花甲的男人遠比表面看起來強大得多、難以捉摸得多,他看不見汪明遠的表情,就算看見,他也永遠搞不懂那張臉後面藏了怎樣一個人。
汪燁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血緣關係,就是一種簡單的物種傳承關係,他們之間直系的血緣關係,是擺脫不了的。然而,他們之間,可以是親人,也可以不是親人。
「沒有。」他不動聲色。
「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獅林上市的進度。如果事情敗在你手裡,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儘快把她找到,至於找到后,你們是不是離婚,在上市前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