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慕清清
次日。
月懸高空。
城中，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掀起，春宵坊三個大字印入眼帘。
王夢初臉色有些怪異的摸了摸鼻子，隨後起身。
剛下車。
「哎喲，這不是世子殿下嗎」，一身大紅花衣的老鴇扭著身姿，滿臉笑意的快速湊了上來。
濃濃的脂粉味撲鼻而來，王夢初眉頭不禁意間皺了皺。
「殿下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花兒那妮子可是思念得緊呢。」一把挽住王夢初的手臂，老鴇還用胸肌使勁蹭了蹭。
「咳咳...」王夢初連忙側身，「竇公子在何處？」
「竇公子啊，好像正在船上呢，殿下是否...」老鴇連忙回道。
「帶我去雅居，順便請竇公子過來。」吩咐一句，王夢初連忙抽出手臂，逃也似的快步走了進去。
媽的這老鴇雖然長得一般，可那胸肌確實有些大。
最可氣的是衣衫開叉那麼大，弄得他差點掉進溝里忘了正事。
「遵命殿下，咯咯咯...」老鴇一邊捂嘴笑著，然後快速朝著身旁的夥計招了招手。
「去請竇公子到雅居，就說世子殿下來了，還有...」老鴇眼珠一轉，「把世子到來的消息，告訴花姬。」
夥計聞言，點了點頭，然後連忙一路小跑前去傳話。
打發完夥計，老鴇再次看了一眼王夢初的背影，眼神閃過一絲別樣的意味。
緊接著再次招來一個夥計，貼著夥計的耳邊。
「你去....」
......
雅居中。
王夢初剛剛坐下。
「哈哈哈...夢初兄，你可算是來了...」
爽朗的笑聲傳來，竇富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一個大屁股在王夢初對面坐下，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看著滿臉通紅的竇富，王夢初搖了搖頭，「看來你很高興的樣子嘛。」
「嘿嘿，高興，我當然高興。」竇富一陣搖頭晃腦。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王夢初一愣。
「嘿，你這傢伙真是...」
「你難道沒聽說昨日林天豪那小子被人給...哈哈哈...」說到一半，竇富再次放聲大笑。
「林天豪？你說的是林府的那個？」
「是啊，除了那個王八蛋還能有誰，不對，不對...
現在不能叫他王八蛋了，因為那貨的蛋，碎了，哈哈哈...」這一次，竇富笑的差點眼淚都飛出來了。
王夢初眉毛一挑，「蛋碎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
相比較於竇富，王夢初倒是眉頭皺起。
竇富口中的林天豪，乃是相府的大公子。
看到王夢初這般正經的表情，狂笑的竇富慢慢收斂，然後才道。
「這事都傳遍了，你這個世子殿下怎麼還能不知道呢。
據說就在昨日，突然有殺手進入林府行刺，最後雖然沒有得手，但是卻一腳將林天豪那小子的蛋給踢碎了。
那小子不是一直糾纏大公主嗎，這下好了，可以直接送進宮去了，也算得償所願，哈哈哈...」
說完，竇富忍不住再次狂笑起來。
不能怪這貨這麼高興，因為竇家和林家一直就素有仇怨。
聽完竇富的訴說，王夢初倒也一點高興不起來，反而眼神閃爍，心底莫名一寒。
一道身影在腦海閃過。
「會不會有些過了。」暗自喃喃自語。
...
「對了，夢初兄，還有件事，你或許也不知道吧。」竇富話鋒一轉。
嗯？
「還有什麼事？」王夢初一愣。
「我就猜到你還不知道，真不知道你這傢伙...」竇富慢慢移動到王夢初身邊，低聲接著道。
「聽我爹說，今日早朝上，那林相正欲向陛下哭訴，要求徹查害他孫兒的兇手，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王夢初繼續發愣。
「結果，被你娘一腳踢到一邊，然後的畫面，我爹直到回家都心有餘悸。」說到這裡，竇富都忍不住身子一抖才繼續道。
「據說你娘在大殿之上一通發威，那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言，就連陛下都不敢開口。
最後還是太后前來，才平息了你娘的怒火。」
我記得上次發生這樣的事，還是你被刺殺的第二天，據說你家老爺子也是難得進宮，隨後大鬧早朝，最終還是陛下當場立下保證，才...」
呃！！！
一邊聽著竇富訴說，王夢初心裡是既溫暖，額頭的冷汗也不斷往外冒。
與此同時，他不知為何，卻慢慢產生了一絲濃濃的擔憂。
「對了夢初，你來這你娘應該不知道吧。」竇富像是猛的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咋了，你怕挨揍啊。」王夢初似笑非笑。
「啊這，嘿嘿...」竇富撓了撓頭。
「放心吧，我娘被太后留在宮裡了。」王夢初笑道。
要不我也不敢來啊，心底忍不住補了一句。
「呃，那就好，那就好。」竇富憨笑。
這時。
「世子殿下，花姬求見。」
輕柔的聲音傳來，一道靚麗的倩影出現在門口。
抬頭望去。
淡青色的長裙，淺粉色的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烏黑的長發披肩，細長的柳眉，挺拔的鼻樑，薄薄的紅唇微抿，搭配上那楚楚可憐的眼神。
這一刻，王夢初都看得有些痴了。
「原來是花兒姑娘來了，嘿嘿。」
「夢初兄，那兄弟我就不打擾了。」
竇富看到來人，十分識趣的起身，朝著王夢初使了個眼色，快步走了出去。
臨走還不忘將門關上，可以說是十分懂事。
蓮步輕移，花姬緩緩走到了王夢初的身旁。
一縷淡淡的幽香撲鼻，王夢初此時已回神。
「坐吧。」語氣平淡的開口。
微微欠身，花姬依言在王夢初身側坐了下來。
「聽說殿下遇刺，花兒夜夜難寐，如今得見殿下無恙，花兒總算是能心安了。」說著，芊芊玉手伸出，擦了擦眼角，似在抹淚。
輕柔的聲音入耳，王夢初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而是語氣依舊平淡道：「真的...心安嗎？」
這話一出，可以明顯看到花姬的動作一僵，臉色有些發白，頭不自覺低了下去。
沒有理會她的變化，王夢初手中出現了一塊令牌。
正是不久前他從那名黑袍人身上搜到的那一塊。
「那日，是你傳的信吧。」
說著，緩緩伸手，扶起了面前花姬的臉頰。
四目相對。
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精緻的容貌，毫無瑕疵。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王夢初嘴角勾起一絲嘲弄，搖了搖頭。
收回手，另一隻手將令牌放在桌上，王夢初慢慢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之時。
「給你主子一句忠告，這裡...可是皇城啊。」
話落，王夢初打開房門，邁步而走。
而那坐著的花姬，看著桌上的令牌，兩行淚水順流而下，隨即緊緊閉上眼睛。
「對不起。」
用著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三個字。
...
...
星夜下。
王夢初獨自走在皇城的大街上，馬車遠遠的跟在身後。
原本巡邏的士兵看到馬車上的標緻，都恭敬的行禮后，迅速離開。
突然，王夢初停下了腳步。
遠遠的，一道身著雪白長裙的孤傲身影，出現在了視線里。
一個恍惚，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齊腰的黑色長發披肩，一副同樣雪白的面紗，遮住了容貌。
王夢初的背後，兩道黑影悄然浮現，戒備起來。
「退下吧，她不會傷害我。」王夢初淡然開口。
至少現在，不會了，心底補了一句。
聞言，兩道黑影再度悄然隱沒。
「你來得很快。」看著面前的人，王夢初再度開口。
面前之人沒有說話，而是雙眼直視著王夢初，好似試圖看透他一般。
良久。
「你恨我嗎...」語氣間略顯落寞和歉意。
王夢初沉默了。
眼前這人，正是策劃刺殺他的人。
無論是黑袍男子，還是花姬，都是此人的屬下。
一個可以說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的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表姐。
大公主，慕清清。
同時也是原本的王夢初，情竇初開第一個愛上的人。
是的，沒錯，要殺王夢初的人，是慕清清。
至於原因，很簡單，野心。
多虧有上輩子的經驗，王夢初才能這麼快破案。
嗯，就是那個姓武的。
「我三歲開啟天竅，十歲凝元，如今即將突破人境。」慕清清語氣間帶著自豪。
「放眼整個皇室乃至整個皇城的年輕一輩，都無人有此天賦，就連父皇...都對我抱著極大的期許。」
「可就因為我是女兒身...」
慕清清沒有在說下去，只是閉上眼睛，兩滴清淚隨風飄散。
看著她這般，說實話王夢初有點無語。
他也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這皇室的人都對皇位這麼看重，即便是女子亦是如此。
而且也不知道用腦子想一想，你爹還活得好好的呢，又不是馬上嘎了。
甚至你大哥也還活著呢，這麼著急幹掉我做啥，我真是服了！！！
干一次不夠，還要干第二次。
再說了，你有這麼好的天賦，待他日修為絕頂，直接...嗯，那啥不就得了。
我特么沒惹你們任何人不是！
對了，還有那林天豪，真是個倒霉孩子。
想來原本慕清清就討厭那林天豪，然後此番正好借著機會想連同將林府拉下水。
一舉兩得。
畢竟林府那個老頭子，還是有不少分量的。
可惜，早朝上被娘一鬧，一切自然都夭折了。
「你說得對，這裡是皇城，還是我太天真了。
枉我自詡聰明，殊不知...
「對於你...」慕清清停頓了一瞬，「我只能說聲對不起。
稍後我就要啟程前往清靈宗了，往後...你自己多保重吧，如果可以的話....」
慕清清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深深的看了王夢初一眼。
然後乾脆利落的轉身，幾個起落間漸漸消失了身影。
直到慕清清離開了很久。
「唉...」
王夢初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不自覺轉頭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隨即轉身朝著馬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