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王家不倒(求推求點求收藏)
在民間的觀念中,祖先是能夠將歷代族人連接在一起的強有力的jīng神紐帶。正因為有這樣的祖先崇拜,祭祖在家族的事物中就顯得相當重要。王家的這次祭祀不是每年的節rì祭祖,而是王半城的生rì,是王半城86歲的誕辰。王半城的生命並不長,不到70歲就去世了。按照王半城一生的光輝,這個年紀算是早夭。
王家的祭祀是在王家祖宅內的小祠堂進行的。
王家的大祠堂是在城外的,現在已經被改作學校了。
小祠堂也不小,足有正常的偏院兩個大,二百人站在裡面很輕鬆。
王明和起得很早,待陸續有人來到祠堂時,祠堂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祭祖儀式是文無功主持的。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sè綢緞的唐式裝,顯得莊重而典雅。
一番規定和要求講完后,祭祖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大房王嘉德,二房王嘉懿,三房王嘉明入場。
然後是凈水,也就是凈臉、凈手;凈巾,也就是擦手;上香、恭迎列祖列宗、準備上燭、上香、吹奏嗩吶、上燭、上香、鞠躬、進饌(也就是敬上三牲,豬頭、全雞、全魚)、敬獻供果、敬獻鮮花、獻酒、跪拜等一系列繁複的程序,王家男女被文無功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算告一段落。
接著是王嘉德宣讀祭文。這才是肉戲。
李家人來觀禮了,李泉山坐在其中;寧靖明和趙朝陽也在;胡策也在;還有一些zhèngfǔ工作人員。這個儀式是不對媒體開放的,但整個過程,儀式上王家的一言一行都會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會落在一些人的案頭。
這個儀式的規格是極高的。
在華夏有這種說法,讀諸葛亮的《出師表》,不流淚的這人必不忠;讀李密的《陳情表》而不落淚的這人必不孝;讀韓愈的《祭十二郎文》不流淚的的必不友。《出師表》和《陳情表》不是祭文,卻是華夏千百年來情感最為真摯的文章,《祭十二郎文》卻是感情最真摯的祭文。
這是三篇催人淚下的文章。
王鵬的祭文同樣的感情真摯,說的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細瑣得讓人覺得普通的小孩都能做的很好,然而王半城卻做得很差。讓人覺得王半城一生都在盡最大的努力在做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王嘉德的語音沙啞而低沉,飽經滄桑的語調讀來真的讓很多人流下熱淚。但是,王鵬這篇祭文的立足點太高,比《出師表》、《陳情表》的一地一家高的多,他是在太空俯瞰地球,萬里長城長江黃河只不過是條細線,千萬里的海洋才是地球的真本sè,於是王半城的每一件瑣事,都成了家國的衣食,缺了一rì,家國便不存了;成了民族復興、全球經濟發展的催化劑,缺了一rì,人類便會頹唐衰敗。
王半城一生,確實做了很多事。
王半城生意所及各處,孩子讀書都是免費的,在學校的食宿是免費的,為王半城工作的人是免費就醫的。連zhèngfǔ都難以做到的事,王半城做到了。人們可以說王半城沽名釣譽,可以說他熱心國民教育,關心民眾疾苦,然而在王鵬的筆下,王半城成為了一個憂思國家民族前途命運,窮一己財力在亂世華夏行教育興國知識強國的義舉,是在救國救民。這是一個偉大的革命者,是一個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
王半城深知華夏沒有重工業,不能製造大型機械設備,利用海洋貿易,購來大批的機械,成立了大型機械製造廠,建成了幾乎是亞洲最大的造船廠,使海防港成為華夏的機械製造基地,造船基地。半城之名,不是說王半城的財力雄厚,而是說王半城大興實業,把一個小魚港建成了一個大型的工業城市,帶動了周邊其他行業如煤炭、金屬礦山、鋼鐵冶鍊的大發展。想當年,華夏能夠成為全球工農業總產值第三的經濟大國,王半城居功至偉,半城公可以說是一個實業救國的典範,是一個腳踏實地的偉大革命者。
半城公一生為國為民嘔心瀝血,積勞成疾,當rì寇的鐵蹄踏上海防的土地,踏上華夏的土地,半城公知道,實業救國已成夢想,教育興國、知識強國已成痴夢,便毅然支持三個兒子參加革命,王嘉德堅守敵後,用王家的資財支持抗戰,另外兩個兒子直接參加了軍隊,最小的兒子王嘉明當時只有十六歲。
以華夏首富之尊,送自己所有的兒子上了血與火的戰場。在他的心中,人沒有高低貴賤,沒有富裕和貧窮,有的只是要這個民族強大的襟懷。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呀!
然而,這樣的一個偉人在他僅僅70歲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世界。
王嘉德讀完祭文,已是滿臉的淚痕。
全場近百人都是滿臉的淚痕。
王嘉德明明清楚,自己的父親絕對沒有那麼的偉大,甚至有時就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小人。然而,很多不是出於本心的事情,巧合在一起,成就了一個愛國商人的形象,在王鵬彩筆下,一個偉大的愛國人物一個偉大的革命者橫空出世,光芒萬丈。
有那麼一瞬間,王嘉德真的覺得自己父親站在天空中,周身閃著光芒,可比rì月。
蘇煥智走進老人的辦公室。
老人80歲高齡了,jīng神狀態卻相當的好。蘇煥智進來時,老人正為自己續上一支煙。
這老人正是1號首長。
「有急事?」老人問道。
「是關於王家的。這是王家的祭文,昨天夜裡拿到的。」蘇煥智把祭文的抄件恭敬地雙手遞給老人。
老人接過去,饒有興緻地看了起來。
老人早年留學國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智慧高深如海,祭文的思想很快地吸引了他,對王半城的評價反而一帶而過。他本身就是華夏站在最頂端的人物,一個已經逝去的人物,又對他有什麼影響?
「你怎麼看這篇祭文?」老人問蘇煥智。
這是對蘇煥智的一個考驗。這種層次的對話,一個字就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既影響別人,更會影響自己。好在,蘇煥智和同樣智慧極高的老父研究過了,對老人的心思也大致揣摩出一些,倒是不怕回答這個問題。
「這篇文章立論高深,尤其是文章的思想,是這些年經濟工作的高度概括和提升,我認為這篇文章的研究價值極高。」蘇煥智一字一字地小心解釋,生怕說出不對的話來。
「知道是什麼人寫的嗎?」老人問道。
「是王嘉德的孫子,華大一年級學生。」蘇煥智說道。
「哦,王家又出了個人物呀。」老人說道。
「……」蘇煥智看不出也聽不出老人的心思。
「明天全文在報紙上發了吧。我們是要統一一下思想了。這一份就留下吧。」老人說道。
王嘉德的祭文讀到一半,李泉山就開始神不守舍。
李泉山能做到一省的書記,個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這是在毫無外力協助下取得的。
李泉山知道,王家的反擊開始了,而且是這樣的犀利。王嘉德每讀一個字,李泉山都會覺得一把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口。李泉山在昨天,還從未想到王家還有機會站起來。在那之前,李泉山想到都是如何的整治王家,要王家每一個人都跌落塵埃,再一腳一腳地踐踏。姐姐是整個李家對自己最好的人,卻那麼早地離開人世,這讓李泉山無法接受。那個乾枯瘦小的軀體,還是那個曾經美艷動人的姐姐嗎?當年,李泉山看到病床上的姐姐時,就發誓要報復,要王家付出代價。
於是,他寫了一封匿名信。他是北省的書記,對北省的抗戰歷史是極熟悉的,知道和王嘉德一起工作的一個女地下黨是被rì本人殺害的,這就足夠了。那麼長的時間了,誰能查清歷史的真相,王嘉德的叛徒罪名是無法洗脫的。明知道王嘉德被平反,還堅持要胡策安排回鄉考察探親的父親住進王家祖宅。李泉山就是要告訴王家人,李泉山是這個地方的天,李家就是要王家付出代價。
直到李松安說出真相的那一刻,李泉山頓時失去了支撐自己的一根支柱。他自己錯了,錯的離譜。自己也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天,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裡。
自己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這是李泉山已經認命的事了。
可王家的反擊也太凌厲了吧。他們是暗示要放過自己,可王家卻向世人宣告,王家是不倒的。
李泉山覺得這是王家對自己的羞辱,這是在抽自己的耳光。
王家有能人呀,能做出這樣反擊的人,一定智慧如海。是王嘉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