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群夜遊症
電線杆剛進房間,便覺一股厚重的壓抑感便撲面而來。
電線杆生的高大,哪怕他已經刻意低下了腦袋,但還是難免會摩擦到房頂。
牆灰順勢灑落,電線杆一不留神吸入鼻腔之中。
此時正值盛夏,即使已快入夜,山中依舊悶熱難當,可是不知怎得,電線杆的心中竟是沒來由的生起了一股涼意,伴隨連聲的噴嚏,電線杆的身上頓時泛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
電線杆心中有點犯怵,他不禁小聲的對蕭十七說道:「十七啊,你有沒有覺得心裡堵得慌啊?」
蕭十七沒有反應過來,「哈?」
電線杆繼續說道:「我以前聽村裡的老人講,這房子若是只留一處活眼,是...不吉利的。」
「怎麼說?」
電線杆結巴道:「就是...陰氣過旺...易出凶宅,活人住著...會...會諸事不順的...」
蕭十七聞言一愣,經電線杆這麼一提,他便想起來以前是聽師父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只是他生來心寬,又是在老道士的教育下長大,莫說這尚有一處活眼的小屋了,便是那荒山亂葬的大凶之地,他也能夠安然入睡,所以對此也就沒有那麼敏感了。
電線杆見蕭十七久不答話,怕他認為是自己膽小,於是又接著補充道:「而且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內,空氣也難以流通,住久了就會滋生大量細菌...」
聽到這裡,蕭十七已經大致明白電線杆的意思了,於是他趕忙擺了擺手,示意電線杆不用再說下去了。
蕭十七笑道:「直說吧,你要我怎樣?」
電線杆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要不咱施個法?道長那般神通,想來你只需照葫蘆畫個瓢,就能夠萬事大吉了。」
聞言,蕭十七不禁笑出了聲,「哈...」
「你以為玩遊戲呢,說施法就施法了?」
「再說了,老頭子那一身東西,我是半點都沒有學會,別到時候畫蛇添足,本來什麼事都沒有的,經過我這麼一操作,還給咱倆都害了呢。」
聽到蕭十七這麼說,電線杆瞬間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耷拉了下去。
見到摯友如此無精打采,蕭十七也有些於心不忍,只得硬著頭皮出聲安慰道:「放寬心啦...」
「雖然這房間只有一扇門,但它開得位置好呀,我方才看過了,門朝東北,屬艮位,乃為生門。」
「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
蕭十七沒心沒肺,說完這些話,便躺在床墊上就睡著了。
可電線杆就沒這麼適應了,即便有了蕭十七打的包票,但他還是覺得渾身上下都十分的膈應。
這四面封死,只留一扇小門的詭異房間,使得一團難以言明的壓抑感,經久不散地籠罩在了電線杆的心頭。
房門外不時吹過的山風,帶著庭院里的樹木嗚嗚作響,更是讓電線杆時不時就有一種門外有人經過的錯覺。
電線杆倚在床墊上,看著緊閉的房門,心底突然萌生了打開門看看的想法。
這想法剛一冒頭,電線杆就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電線杆心中納悶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啊?不就是開個門么...不對!我為什麼要去開門啊....
就在電線杆心中猶疑之時,他的人已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口。
此刻的電線杆,臉頰上異常的紅潤,這莫名鼓噪的心跳,讓電線杆總覺得屋外有什麼東西在等他。
電線杆緩緩地將手搭在了門把之上。
就在電線杆即將打開房門之際,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衣角。
同時,一個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從電線杆的心頭傳來。
又好似從他的耳邊傳來。
「你再急,上廁所也要穿鞋啊。」蕭十七睡眼惺忪的拉住電線杆的衣角,打著哈欠說道。
蕭十七搭話,讓電線杆終於回過神來。
電線杆獃獃地立在原地,四處張望,竟是左右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要站在門前。
電線杆呢喃自語:「怎麼想不起來呢?」
蕭十七見電線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發獃,便又推了一下電線杆,說道:「穿鞋去吧,你不是要上廁所么?剛好一起。」
電線杆一臉疑惑地走回床邊穿鞋,心道:我是要去上廁所么?
電線杆突然說道:「十七,你剛剛講話怎麼這麼溫柔...娘啊!」
「哈?溫柔?娘?」
電線杆和蕭十七同時看向對方,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問號。
蕭十七道:「你睡糊塗了吧?」
電線杆用手揉了揉臉道:「我睡糊塗了吧...」
就在電線杆回去穿鞋的時候,蕭十七已經起身將門打開了。
涼爽的山風順勢吹進了房間,電線杆同時也伸著脖子向外看去,院子里是一如來時地風景,電線杆沒來由的失落道:「什麼都沒有啊。」
蕭十七聞言皺了皺眉,但這次他什麼也沒有說。
蕭十七眯著眼,仔細地打量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應該有什麼呢?
突然,蕭十七似是看見了什麼,眉頭皺得更深了,蕭十七沉吟道:「來了。」
電線杆此時也已經穿戴整齊,他站到了蕭十七的身側,語氣略顯興奮的高昂問道:「誰來了?在哪?」
蕭十七朝旅館的正門的方向努了努嘴,「就在...」
蕭十七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就閉上了嘴。
蕭十七不動神色的掃了一眼身邊的摯友,眼神又多了些許異樣。
蕭十七和電線杆所處的小屋,在院子角落裡,一面是旅館背後燈光昏暗的小花園,另一面則是通向旅館正門的小道。
在這樣的背光處,人的視線應該第一時間就被旅館正門的霓虹招牌所吸引。
可不知為何電線杆卻先是看向了小花園,而且是在掃視了好幾圈之後,才不舍的看向了另一邊的光芒處,發現了站在小道盡頭的馮今年和石墩兒。
電線杆趕忙抬起手,向他們打招呼。
「喂,大老遠就看見你倆在門口等我們,怎麼半天也不過來啊,這兩步路,還非要我們過來接么?」
「真不知道你倆的手機有沒有用,有什麼也不和我們說,我們發消息你們也不回...」
馮今年一邊走來,一邊抱怨著蕭十七和電線杆兩個失聯人員。
而胖石墩則是跟在一旁壞笑道:「就是就是...」
「換了房間也不說一聲,你們是不知道,剛才老馮去你們之前的房間找你們...」
「門才開一條縫,他就往裡面躥,結果...結果就被兩個女生追著打出來了。」
「我剛開始還以為是你們二人有什麼奇遇呢...」
「可把我嚇壞了。」
「嘿嘿,就是不知道老馮有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經胖石墩這麼一說,饒是如馮今年這般厚臉皮,也不由得有些臉紅。
馮今年剛準備伸手去捂胖石墩的嘴,卻是有另一隻手的速度比他更快。
「胡德發,你再跟老娘到處亂講,老娘非把你的耳朵扯下來不可。」
一隻纖細修長的玉手,狠狠地拎住了胖石墩的耳朵。
來人正是步霜寒。
興許是方才被步霜寒打怕了,馮今年見狀,順勢就捂住了自己嘴巴,悄悄地躲到了電線杆的身後。
胖石墩則是雙手合十,拜來拜去,嘴裡一個勁的認錯道:「姐,我錯了,我閉嘴,我閉嘴。」
步霜寒見二人認錯態度都算良好,這才鬆了手。
隨即步霜寒又咳嗽了兩聲,換了一個自認為溫柔些的語調,對著蕭十七說道:「蕭...」
......
「哼!!!」
步霜寒剛欲開口對蕭十七說些什麼,卻見蕭十七心不在焉,好似根本沒有看見自己。
步霜寒心裡突起一股莫名怒火,當下冷哼一聲,又什麼都不想說了,轉身就走。
胖石墩捂著自己的耳朵,疑惑道:「十七,你又哪裡惹這位大小姐生氣了?」
只是直到這時,蕭十七和電線杆二人依舊反應淡漠。
電線杆是一臉茫然地看著腳下,蕭十七則是若有所思看向小花園。
人總是會不自覺的先看向自己熟悉或者明顯事物,如果有兩者沒有看到,那隻能說明...
他沒有去看!
「所以電線杆方才找的不是今年和石墩兒?!」
「那他在看些什麼?」蕭十七心中疑惑道。
只是馮今年並沒有再給蕭十七過多的思考時間,他和胖石墩兩人一邊架住一個,就開始朝院子外走去。
在蕭十七抗拒的眼神中,胖石墩只得開口解釋道:「你別這樣看我,我也是被迫的。」
「本來是祝雲裳想約你,但你完全聯繫不到,所以她就拖柳青兒給今年打了個電話...」
「然後又因為你們換了房間,導致今年敲的是步霜寒的房門...」
「於是乎一個傳一個,就成現在這樣了。」
蕭十七這才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裡面確實有很多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其中有一條陌生號碼的消息是,「我們兩個人走走唄...祝...」
隨即蕭十七又抬頭看去,院子外,十數個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
蕭十七頓時樂出了聲,笑罵道:「好一個超級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