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百家陸續前來

晚間，府邸書房之中，姜哲召見了掩日和蓑衣客。

「各國的力量，抽調一半回來，在國內布下天羅地網，務必將山東六國的探子斬殺乾淨。」

「諾！」

番茄、土豆、玉米即將開始種植，這關係到天下的穩定，不可讓山東六國得到。

如今還不是推廣高產作物的時候，待秦國佔領他國之後，才是推廣的最佳時機。

民以食為天！

秦國到來，能讓所有人吃飽肚子，自然會收穫民心。

屆時民心所向，則天下太平。

翌日早食之時，焰靈姬和小言兒已在桌前等候，姜哲夫妻姍姍來遲。

知雪紅光滿面，腳步帶風走近餐桌，將女兒抄起抱在懷裡。

姜哲則面色微微發白，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在妻子身後。

焰靈姬見狀低頭捂嘴偷笑，讓姜哲有些尷尬。

「靈兒阿姨，你在笑什麼啊？」

小言兒滴溜溜地大眼睛看著焰靈姬，好奇的問。

「沒什麼？哎呦！」

知雪沒好氣的給了個白眼，伸手在焰靈姬額頭輕彈。

落座之後，幾人開始吃飯。

小言兒吃著早飯，大眼睛不停在幾個大人身上轉動，總覺得今天有些奇怪，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吃完早飯後，姜哲獨自在靜室練氣，知雪則開始教導小言兒識字，生活平靜而美好。

…………

姜哲府邸中心，有一棟五層閣樓，在其頂部可以俯瞰方圓數里。

作為府邸護衛統領的白鳳，日常便喜歡坐在閣樓頂部，既可以觀察府邸動靜，也可以觀看咸陽城。

「你還不到十五，怎麼跟個老頭子似的，每天躺在樓頂曬太陽。」墨鴉閃身站在琉璃瓦上，看著身前躺著的白鳳，輕笑著說道。

「這不是無聊么，整日無事可做，說是護衛府邸安全，但是幾個月了，連個毛賊都沒有。」

白鳳坐起上身，看著墨鴉攤了攤手。

「這樣不好么？」墨鴉挨著白鳳坐下，看著遠處一片祥和之景。

咸陽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不是新鄭可比。

「好是好！之前在新鄭時時殺人，如今可平和多了。」

「不過日日如此，難免有些無聊。」

「你還好，偶爾還能出咸陽逛逛。我就慘了，天天在府里無事可做，只能曬太陽了。」

墨鴉笑而不語，心中知曉，白鳳雖然口中抱怨，說著無聊之類的，其實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身陷黑暗之人，又豈能不知道光明的珍貴。

見識過光明之後，又豈會願意再生活在黑暗之中。

「說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給我找個嫂子？你出門在外，見到合適的女孩，可要乘早下手。」

見到白鳳話語突變，墨鴉不禁轉頭，詫異的看著白鳳。

「你怎麼突然提到這個？我等是大人家臣，可不是門客，娶親之事自己可做不得主，該由大人安排才是。」

戰國時代，還是一個半奴隸制社會，如墨鴉、白鳳這種家臣，算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可沒有那麼多自由。

家臣的婚娶之事，一般會由主人賞賜女子。

「大人可不會在乎這些。」

白鳳不以為意的道，相處不過幾個月，但是白鳳已經了解，自家大人對於世俗禮法可不怎麼在意。

「大人沒有蓄養美姬，可沒有美姬能夠賜予你，你不自己想些辦法，等你老了怎麼辦？」

「……」

墨鴉不禁面色微變，這的確是個問題。

之前在姬無夜手下做護衛統領，看似風光，實則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說不定哪一天便栽了，自然沒有心思考慮娶妻之事。

如今是該考慮一下了！

不過……

看著白鳳還欲再說，墨鴉板起臉來，沉聲說道：「大人雖然為人寬厚，但我們不能放肆，還需稟明大人才是，如何能私下做決定。」

「知道了！」

見墨鴉神情嚴肅，白鳳不情不願地道。

白鳳畢竟是少年心性，經歷的事情不多，做殺手也不過兩三年。近日來平和的生活，已經讓他失了警惕，如今敢在背後非議大人，這不是個好現象。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我會和大人說，讓你去韓國將族人接過來，之後你就隨我在黑衣衛中做事吧。」

「將族人接過來？也好，放在眼前會安心一些！」

兩人坐在樓頂，居高臨下觀察者周圍的動靜，隨意的閑聊著，很快便過去了一個時辰。

遠處一輛馬車緩緩行來，最終停留在府邸門前。

「大人一向深居簡出，咸陽城可沒什麼熟人，居然有人前來拜訪？」

白鳳好奇的看著馬車，來咸陽好幾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登門。

樓頂距離前門不過百米，以兩人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門口的馬車。

馬車停下，走出一男兩女。

男子手持一柄黑色的長劍，似乎察覺到兩人的目光，轉頭向這邊看來。

無鋒？不對，是墨眉！

墨鴉見到男子手中的長劍，剎那間反應過來。

「是六指黑俠，去通知大人！」

墨鴉說完，從樓頂一躍而下，幾步之間出現在大門之外，對著六指黑俠恭敬行禮。

「你是？」

「墨鴉，大人的家臣。」

「帶路吧！」六指黑俠淡淡的道。

「諾！」

墨鴉領著三人入府，尚未走到客廳，眼前人影閃動，姜哲出現在幾人身前。

「師傅，念端大師，師妹！」

看著眼前三人，姜哲神情有些激動。

六指黑俠和念端大師還是那個模樣，歲月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倒是端木蓉，三年前還是豆蔻少女，如今已是二八年華，出落的越發明艷動人了。

「受傷了？臉色怎麼有些不好？」

見到姜哲臉色微白，氣息有些虛浮，六指黑俠關心的詢問。

「師兄臉色泛白，是流血過多所致？讓師妹看看！」端木蓉說著，上前兩步，欲要給姜哲把脈。

「呃……」姜哲閃身避過，尷尬的笑了笑，「師兄沒事，練功走岔了氣而已，小事情，過兩天就好了。」

「練功不可操之過急，當循序漸進！」

「是啊，師兄！」

「我知道了！裡面請！」

姜哲點頭，抵擋不住念端大師飽含深意的目光，急忙岔開話題，邀請幾人入內。

會客廳中，知雪已經抱著言兒等候於此。

「師傅！」

「嗯，不用多禮！這位是為師好友，醫家念端大師，還有其弟子端木蓉。」

見禮之後，眾人敘舊一番，知雪留下招待念端大師和端木蓉，姜哲和六指黑俠來到書房。

書房之中，兩人相對而坐。

「守義，是選擇了秦國？」

「是的，師傅！」

「理由呢？」

「為了平定戰亂，建立太平盛世！」

「平定亂世……」

六指黑俠語氣幽幽。

自周天子失勢，諸侯互相征伐，距今已經五百多年，因戰亂而喪生的不計其數。

禮樂崩壞，世道混亂！

在這種環境下，有識之人開始摸索救世之法，漸漸就出現了諸子百家。

道家無為而治，儒家以德化人，法家信賞必罰，墨家兼愛尚同……

雖然理念不同，但初衷都是為了救世，為了平定這亂世！

「幾成把握？」六指黑俠沉聲詢問。

「十成！」姜哲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

對於弟子的為人，六指黑俠十分清楚，絕不會故意誇大，話不會說滿。

如今居然說十成把握，六指黑俠欣喜不已。

「詳細說說！」

姜哲開始講敘述，六指黑俠越聽心中越是欣喜，待姜哲說完，六指黑俠閉目於心中推演。

以秦人之勇武，裝配新式利刃，其兵戈之盛天下無人能當。

又有高產食物，足可以養活天下之民。

再有百家之臂助，一統天下近在眼前，太平盛世不再遙不可及。

站在六指黑俠這個高度，七國於眼中其實並無太大不同，甚至七國之中，其對於秦國觀感最好。

所謂暴秦，只不過是山東六國的污衊之言。

昔年商鞅變法，有很重要的一條，便是廢除奴隸制，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墨家之人心生好感。

秦國治下的普通百姓，遠比山東六國過得好、過得有尊嚴、過得有未來。

許久之後，六指黑俠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愛徒，欣慰的說道：「守義，做的很好！」

「只是盡我所能而已！」

獲得了六指黑俠的認可，姜哲心中很是喜悅。

「為師雖為巨子，但墨家不是為師一人之墨家，三個月後便是七年一度的墨家大會，到時記得回機關城，商討一下我墨家的未來。」

「好的，師傅！」

商討完畢，兩人離開書房回到客廳。

桌案上放著許多玩具，端木蓉正陪小言兒愉快的玩著，念端大師和知雪則坐在一旁，微笑著看著兩人嬉戲。

「爹爹，姑姑給了言兒好多玩具，言兒好喜歡！」

小言兒看到父親接近，笑著對父親說道，分享著自己的喜悅之情。

「真的？言兒謝過姑姑沒有？」

「謝謝姑姑！」

小言兒轉動眼睛，想起自己還沒有道謝，急忙轉頭看著端木蓉，甜甜的道。

「言兒喜歡就好！真可愛！」

「吧唧」一聲，端木蓉忍不住親了一口。

「咯咯咯咯……」

幾人微笑著看著兩人嬉戲，笑意中滿含著長輩的寬厚與包容。

六指黑俠並沒有久待，一起吃過晚飯之後便離開。

距離墨家大會還有三個月，六指黑俠需要會見墨家支脈統領，提前做好準備。

墨家的行事風格為七國當權者不喜，只不過由於墨家實力雄厚，又多年恪守中立，才勉強維持著局面。

六指黑俠身為墨家巨子，在姜哲這裡短短逗留便離開，本就是給山東六國一個態度。

在墨家旗幟鮮明的站在秦國陣營前，山東六國顧及墨家的勢力，不會輕舉妄動。但是一旦確定為敵人，山東六國之內，免不了有人會動手絞殺墨家支脈。

念端師徒對咸陽不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索性就住在姜哲的府邸。

…………

「知雪，這是什麼？味道怪怪的。」

晚間，處理完黑冰台的事務，姜哲回到房間，便見到妻子端著個小碗，從內屋走了出來。

小碗之中，是深黑色的粘稠液體，散發著奇異的味道。

「念端大師給夫君開的方子，補充精氣的！」

「你找念端大師開藥方？」

姜哲不禁瞪大雙眼，這種事怎能找長輩，還是念端大師，還好念端大師不是多嘴的人，不然豈不是得社死。

「自然不是，夫君想哪去了！念端大師主動給妾身的方子。」知雪臉色微紅，白了姜哲一眼，這等事情，自己女兒身，如何能做？

「那就好！」

「夫君，該喝葯了！」知雪笑吟吟的看著姜哲柔聲說道。

「……」

姜哲硬著頭皮喝下！

「夜已深，該歇息了！」

妻子微微泛紅的俏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動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柔情蜜意。

「嘶……」

如此美景之下，姜哲卻不禁頭皮發麻！

第二天上午，師徒二人進宮會見了秦王，商討了醫家入秦之事。

又是十餘日過去，李斯前來拜訪，姜哲來到前廳，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荀子。

「姜哲見過荀子前輩！」

「賢侄無需多禮！」

「賢侄此番可是鬧了頗大動靜，看來賢侄是看好秦國了。」荀子笑著說到。

「前輩所言不錯，秦國國力強大，我欲傾我之力助秦國一統天下，早日結束這讓人厭惡的亂世！」姜哲沉聲開口。

「一統天下？春秋以來，列國已征戰數百年，天下一統也好。」荀子一聲嘆息。

「儒家可能助力一番？」

「儒家掌門是伏念，老夫只是一閑雲野鶴，不過秦國本就實力強橫，如今推出書籍一事，天下英才盡入彀中，大勢已成，想來伏念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前輩如此說，我便放心了！天下早些一統，太平盛世也會早些到來！」

「太平盛世！那是多麼久遠之前的事了，老夫老矣，希望此生還能見到。」

「不會太久，十年時間應該就足夠了！」

「如此，老夫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