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小子怕疼

天玄子，原名趙天玄，欠玄宗立派祖師爺。

五百年前大限將至，坐化於欠玄宗內。

而十獄塔內的老者，只是天玄子的一道意識分身。

因為不是靈力所化，所以沈萬是可以看到的。

天玄子頭前帶路，三人緊隨其後。

很快，幾人從內舍穿過一條不長的走廊，來到了一扇木門前。

天玄子手掌轉動，隨著「咔」的一聲脆響，木門緩緩打開。

「這裡存放著我留給你們的獎勵，成功闖過十獄者，均可得到其中一件。」

終於進入正題，天玄子緩緩道來，而三人早已躍躍欲試。

「就一件啊？這塔這麼難爬，多給幾件唄？」

沈萬雖很興奮，但還是嘗試著討價還價了一番。

又是一陣輕咳。

天玄子再次用眼皮夾了一下這傢伙，這才繼續說道：

「本尊留於塔內的寶物不足百餘件，每一件均是不凡之物。

「能得此一件已是莫大的機緣。

「切記，苦莫苦於多願，要懂得知足常樂，人慾固無錯，但留得一絲於後來者，人之情也，善之緣也。」

天玄子如一名長者在教誨晚輩一般，語調溫和，使人聞之無不動容。

其實言下之意就是，

「你能拿一件就得了，一共就這麼點東西，你來多拿幾件，他來也多拿幾件，要是這樣用不了多久我這塔不就廢了？」

當然，沈萬聽著這古里古氣的言語，其中有一些還是聽得明白的。

其實就是小氣唄，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但一旁的林不凡與竹千青聽來。

似乎略有明悟一般，一邊眼神灼灼的看向老者，一邊配合著點了點頭。

老者看向兩人也是滿意的一笑，孺子可教也。

再看沈萬，這傢伙真討厭，哼。

……

看著眼前打開的木門，裡面有著無限可能。

天玄子後退半步，讓出道路。

三人也是相互看了看，但誰也沒搶那最先的一步。

最終，沈萬與林不凡如商量好了一般，相繼的向後退出一步同時將竹千青讓了出來。

「你先來吧，女士優先。」

看著兩人的樣子，竹千青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

隨即便不再猶豫，抬腳踏入到了木門當中。

黑暗中，竹千青緩緩向前，很快，視線中便出現了一絲光亮。

當她走出暗道的那一刻，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虛幻的空間內，一座參天巨樹立於其中。

無數金色的葉片相互摩挲，發出的聲音猶如一條委婉的音線，傳入耳中，竟使人有種立地升華的感覺。

巨樹之上，一條條藤蔓從中垂落，每一根藤蔓上都懸浮這一件神物。

上百件神物閃著金光就這樣掛在那裡，場景好不壯觀。

而就在竹千青出現在此的一剎那，百件神物竟同時發出嗡鳴。

就像是等了上千年終於迎來曙光一般。

紛紛躍躍欲試，開始無形的展示著自己。

竹千青傻傻的站在原地。

金色葉片扭動著優美的舞姿劃過臉頰。

一股股溫熱的靈力毫無阻攔的傳入到體內，竟在自己的靈海上空開始緩緩浮動。

這些靈力帶動著體內的靈海泛起陣陣波紋。

漸漸的，波紋相互融合，竟捲起巨浪在體內肆意翻湧。

巨浪之上，一道道靈氣化成無數絲線旋轉上升。

當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開始四下散開，絲線透過肌膚，開始纏繞起體內所有經脈。

一條條經脈被靈氣化成的絲線包裹纏繞。

只是片刻，那些經脈竟肉眼可見般明顯粗壯了一倍。

感覺到體內修為的不安分，竹千青連忙穩住心神。

可還沒等她對體內的靈力有所操控，修為卻猛然上漲。

凝神四段。

幾乎在不可控的情況下，修為直接破去瓶頸，破三進四。

而這還並沒有結束，修為仍在上漲，直至凝神四段巔峰才漸漸平息。

整整一個小段位的跨越。

竹千青臉泛桃紅，此時她內心的興奮幾乎無以言表。

努力數年才勉強到達了凝神三段，修行路上的艱難可想而知。

可誰知，這裡只是剛剛踏足，竟讓自己一下跨越過數年的修行之路。

「這便是機緣的魅力嗎？」

竹千青喃喃自語，但這也只是她此次機緣的開始。

木門外，沈萬百無聊賴的就地而坐。

他本來想藉此機會好好跟這位立派祖師套套關係。

可人家一口一句莫名其妙的古語，弄的他根本接不上話。

最後也只能無趣的往地上一坐，等著竹千青從門內走出。

天玄子捋著鬍鬚，他明顯感受到裡面這個小丫頭的修為變化。

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自己這些徒子徒孫，也是寄予了厚望。

而一旁，林不凡拽了拽衣角，似乎在猶豫什麼。

抬眼看著眼前這位老祖師。

最終嘴唇一抿，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一般，一步便跨到了天玄子面前，一躬到底。

「祖師，我……」

可還沒等他說出心中所想，天玄子竟緩緩抬起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極品仙根，但出生時卻被人壞了根基，你這根基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將會全部崩壞，破了一身的修為啊。」

語氣中略有惋惜，其實他一早便看出了此子體內的缺陷。

林不凡瞳孔微縮，緩緩抬起頭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這位老者。

「壞了……根基？」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怕疼才會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沒想到竟然另有隱情。

怪不得當自己將要骨脈相融時會有撕裂神魂般的疼痛感。

「哎！」

天玄子輕嘆一聲，聲音中有些惋惜的繼續道：

「如果我本尊在此，或許還有辦法幫你修復根基，但以我這意識分身的修為，卻是無能為力。」

聞聽此話，林不凡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淡。

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連老祖師都這麼說了，想必自己真的沒救了。

被人壞了根基？

他想不明白，自己從記事起就只知道自己是個孤兒，最終被在外歷練的大長老帶回宗門，這才有了立足之地。

到底是誰能對自己這個無名小卒痛下殺手？

難道自己會有什麼隱藏身世？

林不凡想不通，竟一時間陷入了某種思維黑洞。

回顧往昔。

他入宗八年，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衝擊到了凝神境四段的修為。

而到這個修為也僅僅只用了半年而已。

當時他被宗門視為千年不遇的奇才，並順利拜入宗門大長老門下成為了全宗年齡最小的親傳弟子。

簡直是宗內最為耀眼的存在。

宗門上下，從內門到外門，從親傳到記名，幾乎所有人都對他無比寵捧。

就連宗主見到他都會掛起慈愛的微笑。

當時的他內心澎湃，他能感覺到周圍那些無論崇拜還是嫉妒的各種目光與情緒。

但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是最棒的可以了。

那種驕傲，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而就在同年年末。

他的修為再次猛升，一下便衝擊到了凝神四段大圓滿的境界，僅剩一小步便可直入凝神五段。

入宗半年，僅僅半年便能修鍊到凝神五段，這是何等的存在！

整個谷地大陸小輩中最妖孽的天驕夜風華當年也是用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才僅僅衝擊到了凝神四段而已。

而他，林不凡，已經可以稱之為谷地大陸第一天驕了。

為了彰顯宗門實力，在他突破當天，宗門竟請來了谷地大陸上其他各大宗門的長老與天驕。

要一同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看著台下那些目光，林不凡飄飄欲仙。

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域外某大神遺留在此地的孩子。

雙膝盤坐，緊閉雙眼，他開始了這歷史性的一刻。

凝神一到四，只是靈力積攢與經脈達到通暢的過程。

而五段才是真正體內完型的階段，也是真正達到根骨融脈的階段。

可誰曾想，當他開始真正衝擊凝神五段時。

經脈骨骼突變所帶來的劇痛，竟承受不了。

台上，林不凡表情扭曲，身體抽搐，一聲忍不住劇痛的尖叫響徹整個宗門。

隨後他身上所散發的靈氣瞬間消散，眼睛一翻便暈了過去。

而腰下某個位置竟變得濕潤了。

全場震驚！所有人都傻了……

自此以後，這件事便成了林不凡一生抹不去的污點。

突破失敗，宗門長老想盡一切辦法來幫助他再次衝擊修為。

各種丹藥，法寶，能用的都用上了，但根本無濟於事。

經過多年嘗試，長老門也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小子怕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從神壇跌落凡塵，雖然林不凡還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但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他。

一連七年，仍舊保持著凝神四段的修為。

就連后入宗的師弟有好幾個都已經突破到了凝神五段。

而他，已然成為了一個笑話，整個宗門的笑話。

再次想起這段黑歷史，林不凡表情低落。

死咬著壓根，心如死灰。

見此，天玄子沒有說話。

只是伸出手掌，對著木門內輕輕一扭。

隨機，一瓶丹藥直接從門內飛出，落入到其掌心之中。

「其實，你是想要這個吧？」

【聚凝丹】

天玄子手中赫然是林不凡一直心嚮往之的聚凝丹。

那個可以讓他不再感受撕裂疼痛並能順利骨脈相融的聚凝丹。

看著祖師手中的丹藥。

原本應該激動的他，竟沒了半點興趣。

天玄子似乎感受到了此子心中所想，隨即竟溫和的笑道：

「拿去吧，仙根破損雖會導致你骨脈難以相融，但並不無藥可救，這瓶聚凝丹也許就是你不破不立的希望。」

「不破不立的希望……」

聞聽此話，林不凡微微抬頭。

萬丈深淵中的一絲光亮，它就在那，抓住它。

一把攥住天玄子手中的丹藥，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

天玄子眼神溫柔，輕輕的將手掌再次放到林不凡的頭上。

一絲溫暖的靈力輸出，漸漸的灌入到其體內。

原本顫動的心神開始恢復於平靜。

心念中有一顆萌芽正在破土而出，那是一種新生的渴望與意念，沾染著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漸漸顯露。

林不凡的身體不再顫抖，眼神中的那一抹污濁也隨之消散。

抬頭再次看向眼前的老者，這次的他眼神堅定。

甩開衣袍，雙膝跪倒，深深的給老祖師行之一拜。

「跪謝師祖點悟，弟子明悟了！」

一頭到底，這何嘗不是他的一種機緣。

揮了揮衣袖，林不凡的身體隨之飄起，再次站在了原地。

看著眼前的小輩徒孫，天玄子心生欣慰。

一子有了新生的明悟，心性了得。

一子破頸突飛，資質極佳。

自己的宗門能有這等新生血液的注入，對於這位開山祖師來說，那何嘗不是一種自豪與榮耀？

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怕林不凡的肩膀。

而此時，余光中似乎出現了某種不明物體。

側頭看去，沈萬歪躺於牆角，似乎睡著了。

呼呼的鼾聲傳來，其中竟還夾在一道特立獨行的……屁聲。

「噗……」

時間似乎一下就靜止了，安靜的落針可聞。

「尼瑪！這鱉犢子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