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行之道

今日經歷實在太過神奇，帶著疑惑和不解，星洛回到家中。

「祖母，我回來啦！」

「回來啦！」祖母正在忙碌，正準備著豐盛的晚餐。

「回來了。」星洛爽朗地答應著，每次回到家看到祖母他就十分開心，先前的疑惑早就一掃而空。

「今天正冠測試怎麼樣，我們家小星洛是青色還是藍色靈骨之基？」祖母興奮地詢問著，看來她對之前宗祠發生的事情還不知情。

「呃，等祖父回來跟您說吧。」星洛不想祖母太過難過，知得先拖延著，隨後繼續道：「祖父什麼時候回來呀，正冠之事都已經結束了呀。」

「估計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你先去玩一會，祖父回來了我叫你一起吃飯。」

星洛應聲回房。此時的他，哪有什麼心思看書，只見他在書桌前坐下，右手擼起袖子，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右手小臂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一樣。隨後想起天心之境內先祖賜予他的「天罡道」，於是念頭一轉，便下意識地進入腦海之中。

似是重新進入了天心之境，只不過天心之境是通體灰色，而這裡是整片虛無，偶爾有點點微光閃過，也不知是不是星洛的記憶，愈往深處，虛無之感愈深。突然，前方一抹淡紫光芒映照開來，襯得這片虛無十分浩瀚。

念頭觸碰這抹淡紫光華，眼前景象竟又變化，一個紫色身影竟盤膝打坐起來，兩個亮點在其雙手手臂之中緩緩流轉，直至行至全身，歸於下腹丹田之中，丹田之中光華亦漸漸強烈起來……

此時星洛房中，不知何時星洛已經盤坐在床上，看姿勢竟與腦海之中那紫色身影一模一樣。

「星洛，星洛，你祖父回來啦！」祖母的叫聲傳入耳中，星洛緩緩收勢，長呼一口氣，頓覺一身輕鬆，竟比平時神清氣爽得多，這才練了多久啊，這「天罡道」真是神奇。

「誒，我來啦。」聲音中夾雜著些許興奮。

中堂之中，祖父一臉愁容地坐在首座，一看就是還在為星洛的正冠測試發愁。

「見過祖父。」星洛上前拜見。

「你也坐。」祖父看了眼星洛，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

「星洛，今日在測試之時，你有什麼異樣沒？怎麼百息時間天心碑一點反應都沒有。」

星洛望著祖父，這位拉扯自己長大的老人，不過半百年紀，卻已有了些許老態。獨子重傷尋醫杳無音信，獨孫如今又是「廢物」一般淪為族內笑話，讓這個當年意氣風發修為震懾族內的長老越發落寞。

思索再三，星洛覺得還是要對祖父坦誠相告，天心碑內先祖所說固然有理，可是面對這一手拉扯自己長大的祖父，他又怎麼忍心去隱瞞，大不了不說陽谷穴的奇異情況，也讓祖父能安心。

「呃、祖父。」星洛緩緩道來：「其實在測試時候，我先是遇到了火蛇、猛虎、大鵬、綠蛟龍、青鸞、藍色蒼龍，可是他們全都在攻擊我后消散不見了……」星洛緩緩道來，向祖父說出了測試之時的詳情，當然，右手陽谷穴之變瞞著未講。

張文遠身軀一震，一臉的不可思議。

「真，真的？」

「千真萬確！」星洛一臉認真。

看星洛一臉認真，張文遠猛地站起。這個孫兒他一手帶出來的，這種事情上是絕對不會對他撒謊的。況且族規有訓：正冠之前不得告知測試之詳細經過，所以在正冠之前他也沒有對星洛說過，能如此準確說出測試之經歷，那絕對是真的了。

「他們，他們都消散了？」

「是的，他們剛一近身就消散了。」

「那就奇了怪了，怎麼天心碑沒有任何變化呢？」張文遠又是一陣思索，不過先前那些惆悵卻是一掃而空。

「也罷，天心碑之變化非我等可以揣測。」張文遠輕聲道：「今日你們正冠之後，族長與我們幾位長老一起商議，明年你再入天心碑測試。」

「啊？」這次輪到星洛吃驚了：「這個，族中好像沒有過這種先例吧？」

「沒錯，明年再測試一次，只不過這一年你入不了武堂，接下來由我帶你入修行之途。」隨後繼續道：「族中之前是沒有此先例，我猜一是你的測試太過詭異，百息時間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二是族中還惦記著你父親當年『獸亂』之時的恩情。」

「哈哈，跟著您修行肯定是最好的！」星洛一臉振奮。

「哈哈，你小子可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很嚴厲的，哈哈哈。」知曉了星洛測試之時的細節，知道了這個孫兒天賦絕不尋常，祖父輕鬆得大笑起來，眉頭舒展，一臉和善。

「接下來免不了要勞煩七長老，還請七長老費心。」星洛躬身，作了個鬼臉，一溜煙便跑去祖母處。

「你這小滑頭，哈哈。」望著星洛背影，祖父爽朗一笑。

吃過晚飯，收拾完畢。祖母坐在院子里躺椅之上輕輕搖著蒲扇，時不時地望著祖孫倆談論的身影，星洛正冠測試的結果似乎並未對她影響太多，看著星洛健康快樂她已足夠。西邊天空尚有淡淡的紅霞緩緩飄著，東邊一抹彎月卻是耐不住似的探出身來，隱約有幾顆星光閃動著。草叢中的蟲鳴，蛙聲交互著，一株金桂時而隨著微風窸窣地閃動點點金芒，十分愜意。

「星洛，知道為什麼族中要求你們正冠之前不得接觸修行嗎？」

星洛緩緩點頭：「是要我們先學文史，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惡。」

「是，也不是。」祖父正色道：「世上之事，是非善惡豈是幾本書就能講明白的，凡事還需自己去經歷，你長大了就會懂啦。」

星洛眼睛眨巴眨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

「宇宙洪荒之間有炁，未有天地而先有炁，而修士所修者即為炁，然天地演化至今，炁已萬不存一，然太古之時有大能者獨闢蹊徑創出修行之道，天地之中有元氣，呼吸吐納得法便可入修行之道」。

「吾族之人，得天獨厚，生來便有天罡之氣，按我理解，這罡氣也是元氣一種。只是這天罡之氣先天藏於骨、後天勤修於心，以修行之元氣固先天罡氣，而又以先天之罡氣聚元氣，修行之道比之其他人不知容易了多少，所以吾族當年在中州也是一方巨搫。」祖父望著星洛，繼續道：「直至正冠之年，體內天罡之氣已定，入天心碑測試而定天賦之基，而後才開始入修行之途。」

星洛大為吃驚：張氏族人竟然如此幸運。

「修行之途縹緲無蹤，雖有跡可循、有例可依，但想有大成實在是難之又難，非大毅力者不可達，非大機緣者不可得！」

「星洛。」祖父十分認真道：「吾輩修行，一不為好勇鬥狠，二不為成仙長生，只為守護二字！」

「是，星洛知道了！」

「吾族修行之法為祖傳《天罡經》，內含修行之法、身法及對敵之術法，精深而又龐雜。當年吾族能在中州屹立數千年，全靠此功法。可自當年被迫遷出中州后，《天罡經》也不足當年十之六七。」

「修行之途，漫漫而修遠，可在修行之中卻有九大境界。」祖父緩緩而談，星洛亦聽得十分認真。

「初為體韻、脈凝、氣御三境，此三境重固本培元，為修行之基！」

「而後丹曦、元甫、神隱，丹曦境成，才可自稱修士，擁有辟穀飛天之能，抬手便可呼風喚雨，而傳說神隱境甚至有移山倒海之能。」

「至於宇坤、宙虛、歸一三境，則是傳說中的傳說了，族中古籍有記載，當年我們在中州時候神隱遍地，宇坤、宙虛亦有不少，甚至還有歸一老祖坐鎮！」

祖父一口氣向星洛介紹這修行世界。

「每一個境界按積累之多少又概括性地稱為一至九重，而又根據三、六重之突破劃分初期、中期、後期。」

「也就是說族長說的老族長突破至丹曦後期，是丹曦境七重境對吧。」

「沒錯，我現在傳你《天罡經》，你且仔細記住。」

「天罡之道在於天、在於地、在於自然、在於萬物、在於心……」

不知不覺，亥時已至，祖孫倆這才緩緩起身。

「今日發生太多事了，你無須太過記懷，如今你已正冠，也入修行，勿要為旁人之語煩憂亂了心緒。《天罡經》記住了吧，回去慢慢修行，切勿急功近利囫圇吞棗，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來問我就是，早點去休息吧。」語罷，便敦促星洛回房休息。

星洛躬身：「是，您也早些歇息。」

各自回房，只留一抹彎月橫掛中空，點點星光圍繞閃爍，蟲鳴蛙叫聲聲不絕，偶爾一陣微風襲來，院中的金桂便帶著點點金芒窸窣地回應著……

第七章星魄之名

星洛回到房中，方才得祖父傳授《天罡經》，此刻他毫無睡意。開始和先祖所傳「天罡道」對比起來。果然不其然，《天罡經》出自「天罡道」，初看兩者便十分相似，可漸漸往後《天罡經》對行氣用氣之法便有些模糊疏漏，而「天罡道」上卻是十分詳盡。難怪祖父說《天罡經》已不足當年之六七！權衡再三，星洛決定就按照「天罡道」修行，若有人問起說《天罡經》亦不會被人懷疑。

心意已定，星洛便盤膝入定，按照「天罡道」上運氣之法修行吐息起來。心意內斂，氣走周身，心隨意動，氣隨心走。內觀體道，一呼一吸之間，經絡之中如有萬蟻爬過，酥酥麻麻的；又如冬日早晨里的被窩，暖暖的。

忽然，行氣至右手陽谷穴的時候，星洛身體一震，本來平靜地緩緩流動的元氣彷彿遇到一個無底洞，瞬間便消逝了八九分，變得毫無光華甚至有枯萎乾涸之象，隨後歸於丹田的元氣少得可憐，絲絲元氣孤寂地飄蕩在丹田之中。

星洛頭皮發麻，順勢停了吐納。定了定神，又靜靜地打坐起來，不過這次沒有吐納，而是內觀體道，將十二分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右手陽谷穴處。只見陽谷之處經絡竟比其他地方寬大不少，內壁晶瑩剔透，似乎也十分強韌。沿著經絡往前，突地一片茫然，除了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星洛猜測，這應該就是陽谷穴所在了。繼續向前探尋，倏地一絲光映照出來，雖然很是稀疏，可是瞬間整個陽谷穴便被映襯得流光溢彩，甚至此時在作內觀體道的星洛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沿著這一絲光芒探尋而去，不知過了多久，竟在一片閃爍中看到一隻「光」。星洛實在難以形容，此物似燈非燈，似星也非星。看到星洛過來，這隻「光」似乎有些親熱，竟飛速地朝他而來，忽閃忽閃地竟有些親昵。

星洛感受到它的親昵之意，伸出右手，這隻「光」便識趣地飛到右手上，上下閃動著。仔細端詳了片刻，除了手中十分溫暖，也看不出端倪。

估計就是清晨樹林里那時候，星洛喃喃自語。這隻「光」竟似聽懂了他的話般，在星洛手掌上上下跳動著，似是在肯定地回答他。

星洛一陣心驚，這隻「光」似乎感受得到他的心思。

「那之前我在天心碑測試時候，也是你出手的？」星洛試探著問道。

這隻「光」竟在手掌上更快速地跳動著，甚至他手掌都能感受到些許抖動，看來這確實是這隻「光」肯定的回答，而且這次還有些炫耀和邀功的意味。

星洛一臉黑線，自己的正冠測試，被這隻「光」搞砸了，不知是好是壞。

「我是不是大帥哥？」星洛突然鄭重地問道。

這隻「光」靜止不動，似思考般猶豫了一會兒，而後竟在星洛手掌轉起了圈圈。很顯然，這是個否定回答。

「回答錯誤。」星洛佯裝生氣，然後伸出左手手指點了點這隻「光」，這隻「光」像被撓痒痒一樣閃躲著。此時他竟像是找到玩伴似的，多了一份平時難得的童趣。

「那你為何會到我身體里。」緩了緩星洛繼續問到。

這隻「光」靜止不動，緩緩下落貼在了星洛手掌上，似有些悲傷。

星洛手掌雖仍感受到溫暖，可是亦感受到了這隻「光」的些許難過。「沒事的哈。」星洛安慰道：「不管你怎麼來的，既然在我這裡那我們就是一家人啦！」頓了頓繼續說道：「等我以後修為有成，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這隻「光」這才在次跳動起來，歡呼雀躍，之前的抑鬱之感亦一掃而空。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星洛見這隻「光」恢復活潑，繼續問道。

這隻「光」又靜止不動，估計又是想說不知道。

「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這隻「光」又跳動起來，似乎很開心。

「你這麼亮，而且忽閃忽閃的，叫你狗蛋吧。」

本來還在跳動的這隻「光」忽地一楞，隨即轉起圈來，速度之快竟似連成一線。

「不喜歡啊，那叫你忽閃吧，哈哈，多麼貼切。」

此時圈圈大了一圈，似乎帶著一絲倔強。

「都不喜歡啊，那沒有好聽的名字咯。」星洛笑著賤賤地說道。

這隻「光」又靜止不動，偶爾點一點星洛手掌，似乎在不開心，又似乎在撒嬌。

「有啦！」星洛眼前一亮：「你從星空而來，又是星光熠熠，就叫你星星吧。」

這隻「光」竟又跳動起來，似是滿意了些。

「不行，星星太過普通了，星魄怎麼樣，你在天心碑內那麼強，這個名字才能配得上你的霸氣側漏！」

這隻「光」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竟飛似的跳動起來，一條光線在掌中垂起，星洛手掌都有些拖不住。

「好啦，以後就叫你星魄啦。我叫星洛，你叫星魄，以後跟著我混，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收了個小弟，星洛一臉得意。

「不過，星魄，剛剛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元氣？」星洛故作生氣道。

星魄光點一滯，隨後順勢畫起了圈圈，顯然是在否認。

「哼，其他穴位行氣都無異樣，只要到陽谷穴就消逝十之八九，除了你還有誰！」星洛質問道。

星魄頓了頓，緩緩停在了星洛手掌之上，左右摩挲，時不時還打個滾，十分有趣。

感受到它的囧意，星洛也未真的生氣。「不過你也太黑了，住我的地方還抽走我的元氣。」星洛繼續和聲道：「我這也剛入修行之途，很多東西還不熟練，要不咱商量一下，以後元氣你抽走一成怎麼樣？」隨後怕星魄不答應，繼續安撫道：「等以後我修行有成了，一定給你好多好多元氣！」

星魄似乎明白他的意圖，離開了星洛手掌，直接畫起了圈圈。

「二八分吧，你二我八，這元氣可是我辛苦吐納來的！」星洛略顯為難道。

星魄仍舊不為所動，繼續悠哉地畫著圈圈。

「四六，四六好吧，這可是我的極限了，要知道我也只是個才十二歲的小可愛呀！」和星魄愈發熟稔，星洛裝起了可憐。

星魄畫圈圈的光點閃了閃，畫圈圈的速度緩了緩，似乎在思考星洛的提議。隨後，卻是自顧自地繼續畫圈圈，速度也提了起來。

星洛一臉無奈：這小東西鬼精鬼精的，真是不好糊弄。

「好啦，五五分吧，這真是我最後底線了！」星洛泄氣了：「誰叫咱倆親如兄弟，以後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粥喝。」

星魄光點這才在星洛手掌跳動起來，算是同意了他五五開的提議。

結束內觀體道，星洛站起身來。月已行至當空，點點星光點綴在夜空，想必已至子時。今日之事太多，太奇，太突然，自現在才搞清楚個大概。天心碑測試，因為星魄的出現而出了岔子，外界都還以為自己是個廢物，雖告知了祖父自己身具罡氣，甚至遇到了藍色蒼龍，可是天心碑終究是沒能變化，看來只有等一年後再次測試了，到時定會給那些嘲笑之人一記大大的耳光，讓祖父祖母開心開心。

如今自己遇到星魄，雖目前看不出有何威能，可是在天心碑中霸氣側漏之威勢，想必也不是凡物。只是這元氣五五分，卻是讓他一陣心疼。

天心碑中，先祖為何會在那裡，「天罡道」修鍊到最後可以有多強？

帶著這些念頭，星洛緩緩睡去。星空之中，似有絲絲星光隱隱約約地朝星洛右手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