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為世界做點什麼

溫居暘坐在對面，一雙大長腿在狹小空間里憋屈的蜷著，他身高很高，但整體偏瘦，沒有多麼突兀的肌肉，眉眼又過於精緻，黑色短髮乖順的垂在頰側，臉色還有些病弱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漂亮又無害。

但黑沉沉的眼神幾乎拉成了絲兒，一直黏在謝央身上，令她有些煩躁。

「教授，我想要她。」

說完這句話，溫居暘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然後毫不意外的被兇狠的瞪了一眼。

還有些小脾氣，真是只有意思的小野貓。

溫居暘嘴邊的笑容不斷擴大。

王奶奶還沒說什麼，謝央直接冷哼了一聲：「你不要做夢，我可不是什麼商品，你想要就可以給你。」

溫居暘笑著笑著忽然坐直身體，傾身湊了過來，語氣繾綣曖昧：「如果軍部知道你能突破我建立的屏障，輕而易舉的影響到我，恐怕……」

他的突然靠近，讓謝央如臨大敵，條件反射一樣綳直身體貼緊金屬車廂。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問道：「恐怕什麼？」

她的小表情實在可愛，溫居暘又笑了起來。

「我是唯一不受軍部管控的s級哨兵，是因為我從來不接受他們派來的嚮導，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謝央怎麼可能不明白，但她還是嘴硬。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溫居暘笑著點點頭，附和她：「嗯，和你沒關係。」

他這話一說完，車廂內一片寂靜。

王奶奶忽然嘆息一聲：「這件事情，恐怕也瞞不了多久，是該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溫居暘坐回去，身體往後靠在車廂上，半闔著眼睛，在打量謝央，唇邊的笑容又張揚又肆意。

「這還不簡單，您讓她跟著我，我看誰敢來我手上搶人。」

謝央立馬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不要。」

王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頭看向溫居暘，問道：「跟著你也不是不行，那你告訴我，你每次出任務的時候，她該怎麼辦？」

溫居暘頓時就不說話，他沉默片刻，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央央是個普通人，不具備建立精神屏障的能力，所以我準備帶她回c5區，我會在那裡建立專門用來隔絕哨兵和嚮導的屏障，盡量不讓其他人發現她的特殊之處。」

每一個被檢測出哨兵或嚮導體質的普通人，都會被送進專門教導哨兵或嚮導的學院，當哨兵能控制五感並建立隔絕外界干擾的精神屏障后，才會被放出來；而嚮導則分為兩種情況，b級以下的低等級嚮導，要學會抵抗哨兵的精神力壓制，並學會凝出自己的精神絲，以便能順利為哨兵進行精神疏導。

b級及以上的高等級嚮導，會被送到中心隔離區的嚮導學院，進行專門的訓練，他們要學會與自己的精神體建立密不可分的默契與聯繫，不斷強化自己的精神力和精神絲。

高等級嚮導，不僅僅是作為撫慰哨兵的嚮導存在，他們更是維持末世秩序必不可少的力量，稀少而珍貴。

而各大學院或療養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各類形成人工屏障的機器。

謝央本人心大入盆，並沒有他們的那種緊張感，反而大大方方的把手伸了出來，說道：「王奶奶，要不你讓麗塔阿姨抽我的血去研究研究？萬一真能研究出來新的抑製劑呢？」

王奶奶重重地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被氣笑了：「你在胡說什麼？」

謝央收回手，滿臉無所謂：「王奶奶，我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如果能夠因此研製出緩解s級哨兵神遊症的藥物，不僅解決了整個隔離區的大問題，還讓她自己從這種死局裡徹底解放出來，簡直皆大歡喜好嗎。

-

謝央的認真，不止是說說而已。

一輛裝甲車悄悄地離開逐漸恢復秩序的空曠街區，溫居暘捏著她的手腕，在終端上輸入了自己的id號並接通，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就在王思南的再三催促下，驅車離開別墅。

謝央這才摘下呼吸器，轉頭看向王奶奶，眼神平靜而堅定。

老太太擰眉，神色有些凝重，瞥見她一臉苦大仇深，不由得輕笑出聲，她揉了揉謝央的腦袋，嘆息道：「小姑娘就是要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大人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謝央也跟著嘆了口氣。

她雖然身體只有十八歲，但是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活了三十多年，況且她本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人，世界賦予她諸多善意，她是真的想為這個末日世界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於是等王奶奶心事重重的去了樓上書房后，謝央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鑽進房間里，悄咪咪的給還在研究院的麗塔發了消息。

隱瞞了她可以緩解溫居暘暴走的關鍵信息，七七八八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也許是因為溫居暘在大街上暴走產生的影響太大，麗塔的工作被打斷了，所以她幾乎是秒回，甚至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

「麗塔阿姨，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我給你提供血液樣本，你能查出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問題么？為什麼我可以對哨兵產生影響呢？」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一點不想每天都穿成那個樣子才能出門。」

尤其是戴上呼吸器，讓她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麗塔卻沒有想象中的乾脆，猶猶豫豫的：「這件事情，教授知道嗎？」

謝央頓時沉默了。

麗塔立刻明白過來，一臉嚴肅：「央央，這件事情，如果教授不同意，沒有人可以幫你，哪怕是溫居暘親自開口，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謝央：「……」

王奶奶那麼慈祥溫柔的一個普通老人，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怕她？

很快，謝央的疑惑就有了解答。

當天晚上，那天在第九研究院遇到的地中海老頭，就登門了。

他用比對待阿爾斯通更加謙卑的姿態，低聲下氣的站在王奶奶面前，聲音有些哽咽：「教授，形勢越來越嚴峻，請您回來吧。」

謝央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還是麗塔偷偷在她耳邊解釋：「那禿頭是我們院長，以前也是教授的學生。」

謝央：「？」

她一臉難以置信：「可他看起來和王奶奶差不多大！」

麗塔眨了眨眼，不厚道的笑了起來：「正常，被溫居暘折磨了幾年，是個人都要老幾十歲。」

謝央：「……」

「溫居暘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壞的階段，再不接受嚮導，他就真的沒救了。」

謝央張大嘴巴，無比吃驚，沖麗塔比了個口型：「這麼嚴重？」

麗塔點點頭：「哪有哨兵不願意接受嚮導的？我活了三十幾年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人。」

「他的神遊症太嚴重了，精神海一旦崩潰，最好的結果就是五感盡失，成為一個普通人。」

謝央試探性的問道：「那...最壞的呢？」

麗塔聳了聳肩：「死掉咯，搞不好還會害死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