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絕望
林歲辭的身體僵硬著,彷彿渾身都血液都凍住了,腦子裡嗡嗡作響。
江鴻宇說過的話一句句在他耳邊縈繞著,像冰冷冒著寒光的利劍,將他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希望擊得粉碎。
他嘴唇嚅囁著,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我、是不是江樂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我們真的被綁架了,是我救了他……」
林歲辭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林歲辭,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電話那邊的江鴻宇似乎沒什麼耐心。
一向溫和儒雅的他,此時語氣冷淡地打斷了與他擁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兒子的話:「江家待你不薄,你卻恩將仇報。」
林歲辭的腦袋一片空白,晶瑩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奪眶而出,他怔了片刻才想起了什麼,哽咽著解釋:「不是的…我沒有,爸爸,江樂才是——」
江鴻宇再次打斷他的話:「以後你好自為之。」
林歲辭睜著一雙蒙上了淚水的眼睛,獃獃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溫熱的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慘白的臉頰往下流,洇濕了白色t恤的布料。
江樂才是私生子,他不是周文倩的兒子,我才是……
他在心裡默默地補充。
「綁匪大哥,你再給我爸爸打一次電話,我有話跟他說,求求你……」
林歲辭抬著頭,用那雙赤紅的盛滿淚水的眼睛哀求地看向刀疤臉。
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俊秀精緻,臉部線條柔和,沒有攻擊性。
當他像現在這樣用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別人的時候,蒼白而脆弱,很容易讓人心軟。
刀疤臉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再次撥了個電話過去,這迴響了很久也沒人接通。..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都沒人接通,最後再撥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
隨著這一次一次沒有撥通的電話,林歲辭的心臟也一點點冷了下來。
刀疤臉臉色難看地罵了幾句髒話。
「草。看來這回做了賠本買賣!」
「你到底是不是江鴻宇的親生兒子,哪怕是個私生子也不至於這樣!」
刀疤臉狠狠地往林歲辭身上踹了一腳,「小野種就是小野種,媽的賠錢貨!」
林歲辭彷彿失去了痛覺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慄著,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淌滿了臉頰,那雙瀲灧的漂亮眼睛里,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最後只剩下空洞和絕望。
彷彿有一雙大手在他的心裡撕了一道口子,明明是燥熱的七月,卻有冷風呼嘯而過,將他凍得遍體生寒。
刀疤臉還在不停地咒罵著,光頭男也進來了,抬腳就往林歲辭身上踹了兩下,又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刀哥,這小野種我們要怎麼處理?」
「先等著,我出去打個電話……」
眼前有模糊的身影走動著,耳邊是模糊的聲音,林歲辭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腦海里在嗡嗡作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江家——
周文倩心疼地將哭得眼睛通紅的小兒子抱在懷裡,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樂樂乖兒子,沒事了,爸爸媽媽都這兒呢,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的。」
「我只是覺得很失望,很難過。」江樂吸了吸鼻子,哽咽著開口:「歲辭哥怎麼會那麼做,故意找人綁架我,還演戲來騙你們,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辛虧我自己割破繩子逃了出去,否則爸爸媽媽你們就要被他騙了!」
「我那麼喜歡他,真心把他當哥哥,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周文倩嘆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看向旁邊的丈夫,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轉頭安慰難過的小兒子,「樂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當哥哥,他未必真心把你當弟弟。」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以後江家不會再有林歲辭這個人。」江鴻宇陰沉著一張端正儒雅的臉,淡聲道:「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江家。」
周文倩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爸媽,我先去洗手間洗把臉。」
江鴻宇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溫聲道:「去吧。」
江樂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抬手擰開水龍頭,接通了電話。
「江少爺,您要怎麼處理那小野種?」
對面的鏡子里倒映著江樂那張清秀的臉,此時再也不見難過和委屈。
「教訓一頓,注意著點兒,別真把他給打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