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跨時代的談心

陸川恍然。

萬惡的古代尊卑制度！

如果他殘忍一點，把湯水裡的食物都撈出來吃光，鄭大丫今天晚上怕是只能喝鹽水了。

鄭大丫中午就餓得肚子叫了，卻沒有說一聲委屈。

一整個下午忙裡忙外任勞任怨，一個人默默的勒緊腰帶，不願意給他添麻煩。

哪怕是吃飯了，她也只敢忍著飢餓站在旁邊，等待伺候陸川。

「怕冒犯了我，被我掃地出門？我像是那麼刁鑽歹毒的人？」陸川問道。

「沒有的事！」鄭大丫回答的很快，聽著就假。

但事實上就是這樣。

家裡的食物太少了，搶食容易引起不滿。

而陸川還是讀書人，聽說讀書人比平民更在意身份的差距，並稱其為「禮」。她怕冒冒失失上桌，引起陸川的不滿，到時候被陸川趕走。

她真的不想再被賣來賣去了。

陸川下午做的事情不多，但對她特別的尊重和禮貌，給她乾涸的心靈帶來絲絲暖意。

就憑這一點，她就願意給陸川做牛做馬。

等陸川先吃，她喝湯，沒有什麼不好的。

陸川黑著臉，又拿了一個碗搶，主動撈起清粥下的米粒盛滿，然後夾起魚湯里的肉塊、內臟，疊的高高的。

而桌上剩下的食物，全都是清湯寡水。

緊接著，陸川把她拽了過來，摁在大碗的食物前面坐著。

鄭大丫瞠目結舌地看著碗里的東西，惶惶不知所措。

「吃！」

陸川不容置疑地拍了拍桌子：「既然你把我當主家，那麼所有事情，都得聽我的。」

看陸川一臉不容置疑的樣子，鄭大丫顫顫巍巍地拿起筷子。

一口魚肉下腹，她的淚水滾滾而出。

「……你哭什麼？」陸川梗了一下。

鄭大丫擦掉眼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過去的幾年，她一直驚懼著，害怕被賣到青樓、害怕遇到不把她當人的主人家。

在這個時代，賣身為奴的，就是主家的物件，打死了餓死了也沒人指責。

但很顯然，陸川不是這種人。

陸川逼她吃飯，看著粗魯，但她知道，這是一種溫柔。

陸川懶得理她，默默地喝著腥臭的魚湯，思索著有錢了，必須準備好各種香料。

鄭大丫吃著飯，突然道：「哥兒，我想要嫁給你，可以嗎？」

陸川差點一口湯噴出來。

「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你要嫁給我？」

「什麼是感情基礎？哥兒是個好男人，一定也會成為好丈夫，我到年齡了，趁年輕，還能多幹活、多生幾個孩子。」

陸川沉默。

這個時代的女孩命苦，只要對方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願意嫁了。

要求也太簡單了。

可看著鄭大丫漂亮的臉蛋，陸川說不心動是假的。

「我不介意，但我怕你後悔，我們先相處一段日子，等你冷靜下來了，你再做決定。」

鄭大丫眼睛帶光，這一天的接觸，她大概摸清了陸川的性格，感覺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魚內臟讓人想吐，但她的心卻越來越有歸屬感。

……

天黑了，因為沒有蠟燭，兩人準備早點休息。

卧房只有一個，陸川躺在父母的床上，鄭大丫睡他的床。

旁邊有個美女，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對她予取予求。

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能靜得下心才怪了。

陸川輾轉反側了好一會，站起身來。

鄭大丫也沒睡，聽到陸川下地，默默地將衾被打開，心情忐忑地等待著。

有點期待，也有點害怕。

緊接著，耳邊聽到了開門聲。

鄭大丫悶悶不樂地把被子蓋了回去，聽到陸川走遠了，羞憤地揮起拳頭打了被子兩下。

……

古代天空很純澈，星河璀璨，月光皎潔，照耀大地，讓這個慘白的世界能夠看清道路。

夜晚很冷。

陸川回到工作室，拿出了半成品的魚槍，來到院子里借著月光調試。

過了一會，他仰起頭，看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思考自己的處境。

他要氪金買命，就得不停地賺錢。

捕魚是賺取第一桶金的最佳途徑，但光靠捕魚是絕對不夠的。

而且大貞王朝重農抑商，商人的地位處於鄙視鏈最底端。

他要是賺很多錢又沒有什麼好的出身，肯定守不住財富。

因此，他要活著，就不能單純的謀划財富。

「古代，想要有財，必須得有靠山……或者自己當靠山！」

看著面板倒計時的壽命，陸川目光從迷茫到銳利。

一步一步走，走出一個朗朗晴天，絕對不能存在僥倖心理。

想到白天在村口的景象，他又想得更多了。

等他富甲一方，或者更……

也許他能試著，讓父母不再售賣子女，讓孩童無需顛沛流離、讓女孩不為未來滿面愁容。

「哥兒！」

背後傳來聲音，卻是鄭大丫摸著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給你外套，你別著涼了。」

陸川轉頭，忽而發覺，鄭大丫清麗的容貌，不輸皎月半分。

他的手抓著那件衣服，手指緩緩摩挲。

「鄭大丫，你想要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嗎？」

「哥兒要給我賜名嗎？」

「賜名，代表的是從屬關係，但我們是對等的。你覺得鄭星瑤如何，你有星空月景那純善的美好，亦有瑤石不問出身的堅韌不拔。」

陸川說得鄭重，鄭大丫卻突然有些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這樣尊重和誇讚。

可不知為何，她心跳越來越快。

她輕咬下唇，無法形容這種前所未有的顫動心情。

「就這麼定了，鄭星瑤小姐，回屋睡覺吧！」

陸川伸了個懶腰，向屋內走去。

才走一步，又想起來鄭星瑤看不清，就轉身抓住她手臂，牽著她回屋。

下半夜，陸川倒是睡得香甜，鄭星瑤卻激動了半宿。

天空剛有些發白，鄭星瑤立刻摸索著起床，磕磕絆絆地去廚房燒水做飯。

灶火燃起后，鄭星瑤又跑到院子外，努力睜著酸澀的眼睛，拿起鋤頭鬆土除草。

等陸川醒來的時候，早飯已經做好，後院的菜地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條。

吃完魚肉粥，一個年輕漂亮，但皮膚有些發黃的女子在門口徘徊。

鄭星瑤看到她的時候，興奮的迎了上去：「姐姐！」

陸川回憶了一下，認出她似乎是侯家媳婦，侯鄭氏。

「你親戚？」

「她是我堂姐。哥兒，我能請堂姐進來嗎？」

「你們聚聚吧！」陸川當然沒阻止。

侯鄭氏進來后，陸川看到她懷裡還抱著簡陋老舊的竹籃。

她稍微對陸川做了個禮后，就低著頭不敢看陸川，還挺保守害羞的。

陸川禮貌地點點頭，怕她們不自在，就和鄭星瑤說了一聲，回到工作室，調整他的魚槍去了。

調整的差不多了，他試著用了一下，三米內又准又強，後面跟著一條繩索。

保證打中大魚之後，能把獵物拽回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準備去下海捕魚了。」

陸川看了看今天的天氣，算了算上次退潮的時間，大概隔了25個小時。

天氣晴朗，無大風，是個出海的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