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祭司失蹤之迷
唐明哲要是放心得下新婚妻子,又怎會被刁蠻公主輕易控制,甘願為奴?嬌妻的這番話,更激起了唐明哲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讓妻子受到叼蠻公主的半點委屈,怒喝一聲,搶奪下侍衛手中一根長矛,單手勁舞,將送近身邊的矛頭一一盪開,準備殺開一條血路。
宮外唐明哲聲聲怒吼,不絕於耳。忽然宮內也傳出吼聲,那吼聲比唐明哲更宏亮,撼岳震山,氣勢奪天之色。是馴獸房裡的雄獅在吼,彷彿在與唐明哲在呼應。這獅吼越來越近前,似乎已經衝出了馴獸房。圍攻唐明哲的侍衛,聞之無不變色,他們聽說馴獸房早幾日發生過獅子傷到了侍衛,部分侍衛開始無心戀戰,擔心獅子會從身後撲來。唐明哲臉上卻現出了欣慰之色,不知幾世之緣,與這頭雄獅有了如此深厚的情結。
發怒的雄獅無人敢擋,片刻之間衝出了宮門。圍攻唐明哲的侍衛慌即忙回身自救,此時唐明哲足可以從容地帶著妻子逃跑。唐明哲一看這麼多人轉而圍攻獅子,後面的馴獸師也趕了出來,忽想到公主說過要宰了獅子的話,這獅子既然這麼忠心於他,他又豈能丟它而不顧,遂放下妻子,且說道:「秀敏,你爬在我背上,這樣我可以兩隻手使矛。我要把那獅子一起帶走。」
唐明哲挺矛殺入,人獅合戰,只幾個來回,一二十名侍衛紛紛潰逃。唐明哲向獅子做了一個手勢,這是他這幾日向馴獸師學的,便於與獅子勾通,轉身背著妻子朝城門方位奔走,獅子緊跟其後,遠遠地依稀聽到華媗公主的怒叱:「快去給我調更多的侍衛,我要把他碎屍。」
唐明哲沒有直回大祭司府,他知道只有出了城,公主才鞭長莫長。他帶著獅子直闖到城門,幾個守城卒被高大威猛的獅子,嚇得直打哆嗦,唐明哲用矛挑開閂門橫木,他們哪還有膽子出來阻擋?笨重的城門要四五人才能推開,唐明哲試了試,根本撼動不了半分,於是長矛往守門卒一指:「快給我開城門!」話音未落,身後的獅子沖著他們吼出一聲,守門卒一個個屎尿失禁,乖乖地過來推開城門,放下吊。
唐明哲走出城后,不由得回頭一望,星月下城堡森森,雉垛上緇旗羅列,儼然仍襲著遠古帝王之都的宏偉氣象。
離城約有了七八里,唐明哲不見身後有追來的人,算是到了安全之所,才把背上的妻子放下。問起大祭司被擄的經過,二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大小姐,對父親在外的事所知甚少,如何被擄當然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大小姐慢慢整理思緒,在腦中搜集父親在她面前流露過的片言隻語,說道:「夫君,父親近來常叨念什麼:『諸候國坐大,王權勢微,大周到了日落之時,魏、晉、楚常出問鼎之語,不臣之心早已有之。』又說:『鼎乃宗廟之寶,大周倖存其一鼎,覬覦者無數,天下紛亂也不久矣。』夫君,賤妾愚鈍,父親之所憂不能盡釋其然。父親為大祭司撐管大周宗廟大祭,鼎為國之神器,藏於太廟,非諸候國來朝歌,難舉大祭。據賤妾所聞,自先王去世,諸候國不朝,極少大祭宗廟。後有一兩個諸候弱國上貢,開廟設祭,未能目睹宗廟之寶鼎,事後無中生有傳出失鼎之謠,沸沸揚揚了一時。故而覬覦寶鼎神器的諸候強國,暗中差人想拿攏我父親為他們所用。父親中於大周,自不會與那些人合作。夫君所問的父親的仇家,父親以和為貴,朝內外未與任何人生嫌,因此賤妾猜測,擄父親去的人,與探知大周寶鼎這事脫不了干係,父親除此沒有實仇。」唐明哲細心地聽著,從妻子口中得知一個大概。他書讀得少,對於古歷史所知更是有限,除夏、商、周、秦、漢……大至幾個朝代劃分外,春秋戰國,只知有孔子、老子、莊周,軍事上還有鬼谷子先生,孫、吳,以及與孫臏作對的龐戰,什麼春秋五霸、四君,戰國分為七國等等,不甚其詳。雖知大祭司被擄之因,具體如何找到大祭司,仍是一籌莫展。
漸漸月升中天,數里之外傳來一陣狼嗥,狼的習性幾千年未變。唐明哲在這人生地不熟,交通又極不方便的遠古,他們要到哪裡去投宿?他自己都無所謂,可是妻子弱不禁風,如何忍心讓她跟著自己餐風露宿?救大祭司不在一時,最要緊是先找戶人家,將妻子安頓好。
在遠古人煙稀少,荒郊野外要找戶人家真是太不容易,足足走了七八里路,才遇到一棟茅草屋,星月下,那矮塌塌的樣子,如同現在鄉下還能見到的搭在路邊臨時茅坑的土坯屋。已經深更半夜,唐明哲不免擔心身邊帶著頭獅子,就是扣門,有人應門,也會被獅子嚇得半死,萬萬不會讓他們進屋。正在猶豫之間,獅子忽然發出一聲輕吼,朝旁邊的草地撲了過去。唐明哲以為獅子發現了什麼野物,當草叢中發出一聲慘呼時,才知不是野獸,是人聲。急忙喝住獅子,奔過去一瞧,草叢裡躺著一個人,獅子的前爪正抓在那人身上,張著口只差將他咬住。
淡淡月光下,唐明哲一眼望去,此人怎麼那樣面熟,心道:「這是秀敏她父親?」馬上意識到,此時身在遠古,此人已不是秀敏的親父,是大祭司府上駕牛車的車夫。
唐明哲將妻子放下,把車夫扶起。車夫臉上煞白,驚魂未定,剛才獅子雙爪在他胸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爪,血肉模糊。此人雖是府上車夫,大小姐並不認識,外院僕人一般也很難與內院女眷有交道。
車夫半天才清過神,仍是全身顫慄。在大祭司府中,車夫與唐明哲有過幾面之緣,驚魂初定,看清唐明哲,急忙跪拜,「虎賁將軍」,「姑父」地稱呼著他。
唐明哲告訴車夫他身邊是大小姐時,車夫才朝她納拜,一口一聲道:「小姐,奴才該死,奴才沒有及是趕回府報知老爺被擄一事。」
後來車夫才說出擄大祭司的還是上次在城堡外的那伙人,他們出城后就被盯住了。那日是虎賁將軍十年死祭,大祭司想替姑爺消災避禍,特前往陵墓設祭,告慰先靈。路途未半,被那伙黑衣劍客殺死了兩個護衛,另一個跟隨也刺傷,將大祭司擄走了。車夫逃出一條命后,想回城報信,心裡荒張,在黃昏時走錯了一條岔道,半晚又遇到野獸,荒不擇路,沒命地逃,等到第二日已弄不清哪條是回家的路。因此在野外流落了兩天,已經筋疲力盡,看到附近有人家,野獸不會出沒,便倒在草叢中歇息,睡了過去,不想被獅子聞到了氣味,一條命差點喪了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