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評價

股東大會前，王強非常忙。先是由湯秘書帶著拜訪了石化公司主管後勤的蔡經理，蔡經理說：「謝經理和方經理都這麼支持，我這裡沒有理由不支持。」在辦公室當著王強的面給石化子弟小學和中學的校長打了電話，要他們配合王強的招生工作。王強從蔡經理辦公室出來立即趕往小學，與校長談妥，黃四郎端著厚厚一摞登記表氣喘吁吁地送到各年級教研室，通過班主任發放給學生；之後以同樣動作完成石化中學表格發放。第二天王強到小學，黃四郎到中學，回收有家長簽字的表格，小學二百多份，中學一百多，總數三百多。

石化生活區離球場最近，兩所學校都建在生活區內，加上免費政策，可以想見，足校會以這兩所學校的學生為基礎，基礎有了，原來擔心招不到人的凄慘局面肯定不會出現。但是這三百多人是在兩個特定條件下才做到的，一是免費，二是石化學校正好屬於未開展足球活動的「處女校」。對於收費又已經開展足球特長的學校比如王惠志所在「先鋒小學」，這樣的學校很難招收到學生。已經報培訓班的肯定不會來，就算有個別新生願意來，馬上面臨交通問題。到足校，無非三種交通方式，一公交車，二家長私家車，三足校專車。公交車很難控制到校時間，有直達有需要換乘轉車的。公交車繁忙的時候學生可能擠不上車。回家也不方便，中學生還好，小學生在沒有人護送的情況下可能發生丟失事故，足校承擔不起這樣的事故。

家長開車接送，問題一點也不少。有的家長沒有私家車，有私家車的很可能沒有時間；而且把接送的責任推給家長，會引起反感。比起本校就地培訓，王強足校面臨交通這個最大短板。要徹底解決，只有實施第三種方案，派專車接送。這樣做每一所學校很可能需要一個把學生組織起來的人，因此增加資金和管理雙重成本。三百多學生，按「先鋒小學」一次培訓四十人每周培訓一次算，一次九十分鐘，輪訓三百多人需要一周（周末可以多排），教練需要六人。保守估計全市範圍內再招兩百人左右，學生總數會達到五百至六百。教練相應增加，預計十到十二名。按吳老師提供的d級教練九十分鐘課程收費一百五十元，一次培訓發放教練工資一千八元（教練十二人），一個星期最低為兩萬（周末兩天每天多排兩個班），一個月八萬；服務員等其它工作人員的工資另計兩到三萬。光工資每月得支出十一萬左右，如果把一個外教一年大概三十萬，一個翻譯一年十萬，工資成本每年在一百八十至兩百萬之間（都是稅後）。

目前能想到的成本還包括：個人所得稅、交通費、水電費、租金、宣傳費、對外交流比賽費，加上無法預測的費用。將一年總成本定在三百萬應該比較合理。三百萬成本由兩百多人承擔，百分之四十的學生承擔了百分百的成本，每個學生達到恐怖的一萬五千元左右，而校內培訓班一個學生一學年的收費才八百或一千六百元（一周訓一次或兩次）。校內培訓教練與學生的配比是一比二十或三十，也就是一個教練帶二十或三十個學生，而王強足校是一比六，因此工資四倍於校內培訓班。

要降低成本無非從兩方面入手，石化子弟免費條款已經寫進租房合同，且石化公司上下大力支持，這部分學生絕沒有收費的可能；減少教練不是不可以，但這樣做勢必降低教學質量，一個教練應付二十多個學生與應對幾個學生，教學的精細程度，對學生的掌控程度，差別巨大。吳老師堅決反對砍教練人數，「我們學校跟培訓班的區別就在這裡，這是我們學校的特色，對於真正想學球的家長和學生來說，這一點很有吸引力。教學質量是立校的根本，中國足球就是被馬馬虎虎混日子害慘了，我們不能犯這種錯誤。」八人籌備小組為此出現了爭議，但激烈討論之後，認同吳老師觀點，減少教練弊大於利，否決。

彭志剛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以前我們憑一腔熱血想把足球搞起來，我一個搞財務的都沒想那麼細，你們就更加。現在房子租了，眼看三百多學生要進場，退是不可能的，只有一條路走到黑。目前看來只剩下找贊助這一條路，看校長的本事了。」

「柳大志跟我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我們足校要有自身的價值才好拉贊助。現在剛起步，價值一下子做不出來，是最難的時候。不過，我有信心，只要讓我熬過這段時間，我們就可以把足校做起來，按方總的說法叫社會影響大，社會上的人一說起我們足校就豎大拇指，然後各路神仙跑過來取經，那個時候還怕拉不到贊助？」

吳老師：「要做出社會影響，就要拚命抓教學質量，家長和學生都不傻，我們是什麼態度，別人態度是什麼，會看出來的。確實，起步是最難的，就算我們做得好，也需要一個過程，我跟校長一樣想法，只要我們不搞短期行為，堅持初心，熬過起步這段時間，學校絕對能夠做起來。」

劉樹聲在籌備群里沒怎麼說話，跟王強私下約了晚上到家聊。兩家樓上樓下的，很方便。八點來鍾劉樹聲兩口子進了王強家的門，兩個女人坐客廳看著肥皂劇聊，兩男人坐在大陽台改造成的茶室里聊。

劉樹聲：「群里說話不方便，有些話我不好說。拉贊助現在成了你一個人的事，我捐兩百萬，完全看你的面子。別人也一樣，都是沖你來的。照你的話說，是因為你有價值，你王強的價值在哪裡？以我來說，你帶我跑幾個部門，搞出一個消息，我比對手提前幾個月做準備，幫我挽回最少二千萬損失，說不定還免了我吃一次牢飯。為了抓住你王強，花兩百萬，值！今天我一滴酒沒喝，原來我不算了解你，現在我知道你王強是什麼人，我認你這個人！兄弟之間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就沒意思了。」

「樹聲哥，我好像吃了點虧。我是一開始就認你這個兄弟的，你是現在才認我。」

「沒錯，王強你對人很真，沒有戒心，口裡說的跟心裡想的一樣，熱心腸，肯幫忙。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什麼事情都要搞清楚，不搞清楚我不來。你是富貴命，難得糊塗。我這種人生下來苦命，我不靠精明吃飯，還有別的東西靠嗎？籌備群里幾個人，除了吳老師，跟我一樣都是人精。秦天捐二十萬，你幫他賺了多少？好幾個中小學的球場改造是你幫他拿到的，對吧？彭志剛跟稅務的關係完全是你一手扶起來的，他手裡那些客戶不也是看你面子看他跟稅務的關係好！丁力副台長的位子是你出手搞定的，他想往上爬還得抓住你。乾律師人精中的人精，吃法律飯的我認得幾個，都一個味道，他算最精的，這種人我反正不認！王強你跟什麼人哪怕是牛鬼蛇神都打成一片，這個本事，我是真的服！黃四郎這人算不錯的，他欠你的人情比其它人少，做事比其它人賣力。吳老師就不說了，不過他只能給你打下手，受性格限制，自己做不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