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圍城
完顏兀朮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神情有些異樣,只是轉瞬又恢復了正常,莫扎大王等人一直都在注視著他。
見完顏兀朮神色異樣,莫扎大王關切道:「兀朮兄弟怎麼了?」
完顏兀朮單手扶著額頭顯得有些疲憊:「沒什麼大礙,這些天一直奔波,有些乏了!」
莫扎大王:「嗨,俺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呢,那這事咱們稍後再說,來人快送俺兄弟回去歇息!」
完顏兀朮也不推辭,站起身有氣無力地道別:「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
莫扎大王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可他不知道完顏兀朮走出大帳后,他的神色變得更加古怪!
完顏兀朮就這樣昏昏沉沉的被領到了安排給他的營帳內,他倒在行軍鋪上,昏睡過去,在睡夢中,肢體還在不斷的掙扎。
汜水關之危解除了,而且短時間內不會有金軍再敢來攻打這裡了,岳元帥擊潰金軍的封賞也下來了,岳元帥因功升遷為武功郎,王權定出等人也都各有升遷,再經過這次戰役后,金軍似乎被打怕了,一直沒有發動什麼像樣的攻勢。
一直到建炎三年正月,從去年八月左右開始入侵大宋的金軍,接連攻克了徐州、淮陽、泗州,鐵蹄直逼揚州,大宋內的局勢立刻變得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這些城池的陷落,導致流民遍布,而那孤懸在中原之地,又有重兵把守的首府開封,便成了所有宋民的最後寄託,許多流民不遠萬里的奔赴到開封府,那些連戰連勝的金軍,似乎也想起了這座城池,全都調轉馬頭向這裡襲來。
現在整個開封城內的局勢十分混亂,內有無數流離失所的難民,外有兵強馬壯的金國大軍圍城,即使同樣還在正月里,城中的氣氛也不同往年了,蕭條、肅殺的氣息充斥在開封的每一個角落。
王權定出的隊伍,早在第一時間就被調回來駐守開封了。
夜裡,王權定出和二當家兩人披甲站在城樓上進行一番巡視后,兩人來到城牆邊上,王權定出一隻腳踩在探孔上,踮起另外一隻腳努力地向城外遠處看去。
而二當家則無所謂的斜倚在城牆上,漫不經心的向外面看。
見王權定出在那裡努力的監視金軍的動向,無奈的勸道:「別看了幫主,金軍都已經外面紮營半個月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你懂個屁!」王權定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收回了身形。
二當家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樹枝,一邊掏著耳朵,一邊嘆息道:「這金軍也真是的,幫主你說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要打也不打,要圍也不圍每天還放那些逃難的人走,他們這是要唱哪出啊?」說著掏完耳朵,用手彈了彈樹枝上的污垢,又把這根樹枝塞進嘴裡,弔兒郎當的叼著它。
王權定出:「圍而不攻、疏而有漏,他們的這樣是想攻心,可又有些似是而非,除非他們已經摸清我們城內有多少糧草,而且斷定短時間內不會有援軍來京勤王,不然不管金軍有什麼謀划,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那誰知道呢,沒準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攻破開封城呢!」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王權定出一下被二當家啟發到了,現在金國是牛魔王說了算,他們近來的行軍目的確實和以前抓走二聖時大相徑庭,總是給人一種漫無目的的感覺。
那些留在河北北路的義軍,他們最近送來的情報中,也總是提到這一點,那些義軍在遭遇到金軍的大部隊時,打不過要撤退時,金軍總是不會盡心的追擊他們,大有一種能殺就殺,殺不到就算了的意思。
二當家百無聊賴的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嘆道:「看著天上的月亮,才發現今天是正月十五啊,幫主,以前咱們在五嶽寨的時候,每逢這個時候,咱們都要大喝三天呀!」
王權定出聽到他的感慨也抬頭向玉壺望去:「是呀,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在山外面過了兩個年了!」
「幫主,你說我們要是沒有離開五嶽寨,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王權定出收回了目光,手撐著下巴,考慮道:「啊,這是個好問題,我想如果現在我們還留在五嶽寨的話,我估計我們可能已經被金軍亂刀砍死了吧,或者被他們詔安當了金兵,反過來打我們大宋,唉,我也不知道啊!」
二當家望著玉壺怔怔出神,像是在回憶什麼:「也不知道我們那幾間小屋還在嗎,等我們趕走了金狗,真想回去看看啊,以前住在那裡,總是覺得它這不好,那不好,現在離開它后倒是有些想它了!」
「那肯定的,五嶽寨上的屋子,畢竟是我們第一次創業,置辦下的產業,不要說你,就是我也對它們有很深的感情啊!」
王權定出這在那裡傷春悲秋,情到濃時正要高歌一曲時,二當家拚命的拽他的衣角:「幫主,幫主你快看月亮上有人飛過來了!」
王權定出正在傷感,一把推開他:「不要鬧了,沒看到我正在回憶曾經崢嶸的歲月嘛,真的是!」
二當家:「幫主,我沒有鬧,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啊!」
「在哪裡,真是荒謬絕倫~」王權定出扭頭向二當家指的方向望去,見一人緩緩從空中飄下來,說話的聲音也隨之減弱了!
待那人落在近前,王權定出立刻拔出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是何人?」
來者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在下金兀朮,適才聽到閣下兩人的對話,特意為你們解惑而來。」
「金兀朮,你是金兀朮!」王權定出大吃一驚。
「正是在下!」
二當家見王權定出神色異常,上前悄聲問道:「幫主,你認識他啊,他是誰啊?」
王權定出敲了二當家的頭一下:「笨蛋,他就是那個金軍的首領金兀朮,你這腦袋被驢給踢了,我們前些天剛開會討論過,你就忘記了!」
「什麼,那個金兀朮!」說著躲到王權定出身後,威脅道:「我告訴你啊,不要那麼囂張,我們可不怕你!」
「在下說了,在下並沒有惡意,是特意為各位解惑而來!」金兀朮依舊舉著雙手,表示沒有惡意。
王權定出審視著他,金兀朮也平靜的看著王權定出,最終王權定出收回了劍:「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說吧!」
那牛魔王將金國國主吃掉后,沒有選擇將金兀朮他們這些臣子屠戮殆盡,而是選擇將他手中的妖魂,寄居在他們身上,明裡聲稱是賞賜給他們力量,實際上妖魂入體后,這些曾經為牛魔王爭戰而失去身體的妖怪,就會慢慢吞噬金兀朮他們的神魂,到最後完成奪舍,等到朝中上下官員悉數成妖后,那金國就是真正的萬妖之國了。
如此一來,牛魔王既不會受到人族氣運的反噬,還能享受皇朝氣運帶來的好處,而竹蘆渡一戰,對寄居在金兀朮體內的嘯月狼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狼性固然兇狠,但是卻很多疑,那天晚上狼王的精神受到很大壓迫,再加上月圓之夜狼王需要離體去汲取月華,所以金兀朮自身的神魂得到了喘息,現在也這般,他乘著正月十五月圓夜那狼王去汲取月華,藉此機會離開了金營,來到開封城。
金兀朮將這些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王權定出,王權定出以前感到疑惑的地方,瞬間就想通了。
「那你們現在圍城,又是為了什麼?」
金兀朮:「找人,現在大軍所有動向都是為了找這幾個人,那牛魔王所說之人,一個是孫悟空的轉世之身,另外一個是唐三藏!」
「孫悟空轉世?」王權定出當然知道說的是誰,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依舊不解的問道:「你們找他,把開封城圍起來幹什麼,難道那個孫悟空的轉世之身和唐三藏,就在這開封城裡?」
金兀朮點點頭:「那位貴人,是這麼說的。」
「貴人,這又是哪一路神仙?」王權定出第一次聽到他認知以外的人,疑惑的問道。
「他是牛魔王的貴人,在下也未曾謀面,不過想來,他應該真的是某一路神仙吧!」
「神仙、妖怪,怎麼就搞到一塊去了?」
金兀朮感覺氣氛有些凝重:「不過短時間內,你們不用太擔心,大軍是不會攻城的,那牛魔王還在後方鎮壓我金國的氣運,他暫時騰不出手來,不過等滿朝上下的官員都化妖后,等牛魔王煉化了大金王朝的氣運后,一切就很難說了。」
「那能拖多久呢?」二當家唯唯諾諾地問。
金兀朮聽后嘆了一口氣:「也許下一次見面,我就已經被那狼王徹底吞噬了!」場中久無人言。
片刻后,王權定出:「你有什麼請求就直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完成的,就算回報你所提供的訊息。」
金兀朮苦笑著搖搖頭:「在下還能有什麼要求,父皇被那牛妖所殺,母親不堪凌辱自縊而亡,親朋好友馬上就要和我一般,變成那妖魔的走狗,我在這世間還有什麼好挂念的嗎,過往的宏圖霸業,在這些妖魔眼中不過是個笑話罷了,我還有什麼好求的嗎?」
金兀朮也壓抑太久了,再次從混沌中清醒,卻發現滄海桑田,身邊的一切都變了:「想我皇爺阿骨打,發跡於極北之地,窮極一生打敗了不可一世的遼國,佔據了如此遼闊的疆土,可到頭來卻為這些妖魔做了嫁衣。」
王權定出也感慨道:「這或許就是命吧!」
金兀朮收斂心神,他擔心太大的情緒波動,會使狼王提前回來:「你我終究同為人族,幫你是分內之事,到時只求能幫助我大金無辜子民的時候,不要吝嗇。」
「那是自然!」
「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在下就要告辭了!」
「我們五嶽寨的老屋還在嗎?」王權定出問道。
「五嶽寨,在什麼地方?」金兀朮疑惑的問道。
「將軍不知就算了,那是我們的老家,在河北西路,出來許久了,多少有些挂念!」
金兀朮回憶了一會,抱歉道:「實在抱歉,近年來河北西路的戰事,不是由我負責的,我回憶不起什麼有用的消息。」
「沒關係,二當家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二當家拚命的搖搖頭,金兀朮見狀:「那便告辭了!」
「後會有期!」王權定出以禮相送。
「後會有期!」說完金兀朮又踏月離開了開封城。
王權定出目睹他離開后,開始思考金兀朮帶來的訊息,已經最後的試探,即使對方是真心誠意前來送信的,要坦誠相待,也要保持一定的戒心,從最後的試探,王權定出感覺到金兀朮沒有說謊。
只是按照原來的劇情走向,是菩提老祖將唐三藏會去五指山找孫悟空的消息傳出去,金兀朮所言的那個貴人,會不會是他呢?
牛魔王等一眾妖族也因此是知道孫悟空的轉世就在五嶽寨的,五嶽寨原名五指山,就是關押孫悟空的地方,但是金兀朮最後的樣子不像在騙人,他也沒有騙人的必要!
這種情況只有幾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牛魔王掌握了他行蹤,已經不需要去五嶽寨尋找了,但如果是這樣,那些金軍就不需要在宋境內搜山查海了,不太有可能。
另外一種就是牛魔王根本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但這也不可能,五嶽寨的事情是西方教五百年前就定下的,除非布置這些的神佛都把這件事情遺忘了!
貴人,神佛將這件事都遺忘了,王權定出的心中如驚雷劃過一般!他猛然站起身來,二當家正在抓癢,被他嚇了一跳:「幫主,你幹什麼?」
「我去把這些消息上報上去!」說著急匆匆的走遠了。二當家看著他背影喃喃道:「唉,上報又有什麼用,現在的天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