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輪迴童姥
飛奔在雨中，陳生心中慶幸，多虧了這雨，那兩邪物找到他並不容易，
也爭取了到山中的時間，進入霧林的一剎那，便癱坐在地，
扔下了夾在臂肘的童女，又小心翼翼的放下妻子。
如果按照老樹精所說，來了這裡便是安全了吧。
這霧林向來不同於外界的，哪怕山上大雨傾盆，林中卻仍是同尋常一樣，
不晴不雨，無寒無暑，籠在近乎永恆的霧中。
而三人早已被大雨淋透，李岫嵐仍是昏迷不醒。
他卻不甚在意，以往要是冷了，便是搓搓手，跺跺腳便可驅寒。
可眼前的妻子還在昏迷當中，絲毫動彈不得，
索性抓起她的雙手，攤成掌狀，互相揉搓且拍了幾巴掌。
不過片刻，妻子的腦門上已經微微出汗，他自己更是汗流浹背。
而衣服也已然干透了，這也是陳生的心得，
山中歲月，他常打濕了衣服，同樣是靠著體溫烘乾，著實有效。
果然，妻子的衣服也逐漸干透了。
那女童也有樣學樣，也是一下子身上暖和了，衣服干透了。
不禁用稚嫩的聲線感嘆著：「果真是世道變了，老身卻不知還有如此方便的法子！」
陳生呼了樹精幾聲沒人應答，忽的聽到那女娃這樣說，也是好奇問道：「你這小姑娘，為何說話老氣橫秋？」
「少爺，你是許久不在村中呆了吧，你別看我臉皮子年輕，兩世已然活了79年了，上輩子七十有一因病害離世，這世才活了八年。」
「村中之事，我確實多年在山中，未曾知曉，這其中有何蹊蹺。「陳生說道。
只見她稚嫩的面容上掛著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細細盤算了下說道：「你可不知，自那謫仙陳氏降臨，這身邊的怪事卻是層出不窮，好好壞壞把人折磨瘋了。」
女童捋了捋思路，接著說道：
「就比如說那莊稼地，以往寒來暑去天天忙活，也沒沒收幾個籽。可自那大霧封了山，家中只要有那幾畝地，便是年年豐收，用不著大熱天的天天背著鋤頭幹活。「
「當然也不儘是好事，這幾年，只要是個夫妻生養下的孩子都是傻子，就跟那缺了魂似的，獃滯異常。我孫女便是如此，可恰逢那天，她全乎的生下了，我卻是利索的死了。可後來，陰差陽錯，我便成了這嬰兒，我那女兒女婿此世成了我爹娘！「
「確實荒唐，這其中是何緣由？「
「唉，老身猜測，此間天地，魂魄怕是被拘在其中，生生世世徘徊期間，入不得輪迴。那此間八年所誕孩童，皆沒了靈性，像那草木一般無知無覺痴傻非常。而將死的魂魄，卻是可以留在至親血脈所孕的嬰兒身上，存著前世過往過活。之後，在村中我也驗證了我的猜測，便開始做起了這份活計。」
陳生心中暗自驚嘆，這李家父女今日所做所為卻是如此打算，那一切就變得理所應當了。
「那今日棺材，血劍和發了狂的村人又是為何？」
「這，這，老身卻是不知，這幾年來，我做著活計也有個十來次了，從未見過此番景象！」
童姥舌頭打了結，怕是想到今日經歷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換我來答吧。」
粗糲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陳生下意識的往腳下看。
原是那老樹精抱著一閉著眼赤子現了身，
陳生趕忙上去接過。
孩子周身包著獸皮，外邊又圍了一層似乎是樹葉編織而成的毯子防雨，
被呵護的緊實，他閉著眼，露著長長的睫毛，香甜的睡著。
他心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卻是快要溢出來了。
只是這孩子即將成為自己岳父的事實卻讓他心中糾結異常，如若不然便是個無魂無魄的傻孩子。
之後，那長袍樹精又俯下身把了把李岫嵐的脈象，告知陳生她只由精神疲憊產生的疲勞，睡一覺便好，得了答覆，陳生也鬆了口氣。
「你們先隨我來吧。」老樹精領著眾人朝著霧中走去，途中與陳生便開始了問答。
「恩公，這下你可否相信了老朽？」
「前輩，當日是我愚笨，只是前輩若是能料到此事，為何不提前告知於我呢？」
「莫急莫急，且問你幾問？你可知老泰山，老丈人，爺爺和爹之間不同。「
「泰山，丈人卻都是我稱呼我岳父的尊稱。」
那麼李岫嵐的爺爺，你又該叫什麼呢？」
「嗯……岳丈，丈人。」陳生思索了半天，卻是說出一個啼笑皆非的答案，
一旁的童女都被她逗樂了。
「唉，恩公，你可知你這一混淆，便真多出個妖怪來。「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鬍子眉眼抖著顯得滑稽，
「當時妖劍時時刻刻在暗處窺探，我怕露出什麼馬腳，便沒有久留，也沒告知與你，才暗中計劃這一切。」
陳生也細細琢磨起來這一串子事，卻多仰賴這樹精了。
便俯身一拜，說道：「前輩，今日之事實在感激不盡。「
「恩公哪裡話。」
二人便又是一陣寒暄。
眾人在霧中繞了
到了一棟灰色四方的奇怪建築面前。
陳生心中暗嘆，這邊是精怪居所嗎，卻是從未見過。
待眾人進了去，眼前卻是一亮，不知從哪發出的暖光讓眾人看得清周遭，
卻是一狹窄玄關，樹精卻是要求眾人脫了鞋，換上那軟乎乎的拖鞋，
陳生從未穿過如此軟乎鞋子，走起路來像是踩在雲上一般。
走了幾步，豁然開朗，四四方方的桌子，皮製待著靠背的床，還有那屋頂明晃晃不知點了多少蠟的燈籠，還有著眾多說不出來名字的奇怪玩意，充斥著四周。
不待陳生驚訝，那老樹精竟搖身一變，成了一穿著打扮古怪的短髮青年。
他搖頭晃腦晃動了下筋骨，嘴裡嘟囔著：「在小空間構建著穩定術式還是挺不容易呀，裝修可是花了好大功夫，你們先坐哈！」
看陳生背著妻子沒有動作，他卻笑道：「你們見我這樣子，聽我說話是不是不太習慣，哈哈，畢竟沒了小世界的濾鏡效應，你們別站著呀，先把人放這，我給你們好好說說。」
他拍了拍那奇怪的床，示意他們坐下。
待陳生他們坐定，那奇怪的青年開口說道：
「恭喜你們，熬到了真相揭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