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石破天驚
話說陳生安置好屍身,便趕忙擋了將要進院的樂人。
接著便火急火燎的奔了李岫嵐房裡。
只是剛進了們,卻發現了沒半點疲態的李岫嵐,身著白黑半白一身奇怪衣服。
「生兒哥,出了何事?」
聽著外面的喧鬧,陳生卻不知話從何說起。
「嵐兒,你怎麼站起來了,趕緊回去歇著,別著了風。」
「生哥兒,你說笑了,這女子生了孩子身體只會更加壯實,哪裡來的招風一說?「
再看那臉上白裡透紅,生龍活虎的妻子卻哪裡有半點疲態。
「是嗎,適才還看你一副疲態,若是疲乏可不要硬撐。」陳生卻是放心不下。
那嵐兒卻是原地轉了幾圈,像是為了展示自己已經恢復一般。
「新姑爺,你咋這般沒見識,只要是送子進石以後,那石頭的靈氣便補足了婦人懷胎所耗。」
那一眾婦人卻反倒是嘲笑起陳生了,他卻也只能賠笑:「這也是打娘胎里第一次,卻是我孤陋寡聞了。」
而那小接引婆指著他們身前約莫兩尺長,紅布頭蓋著的物件,即是蒙的嚴實,卻還是看得見稜角。
「這便是哪石胎,你倆小輩,那李員外棺材可曾送到?若是耽誤了時辰,這隻能得一死胎了!」
稚氣的聲音中卻顯得老氣橫秋,口中之語卻是讓陳生髮蒙,她又為何知曉這棺材,那不成他也知曉老泰山死了?
正要發問,邊上的李岫嵐卻是發了話:「老人家,先前我父早已囑託,適才我也聽見了奏樂,想必是一切妥當,你稍候片刻,待我去看看。」
卻是又扭頭向著陳生抱怨:「來世啊做豬做狗都不做那女人呀,生了娃還要操辦這事,真是麻煩,而我父卻全權委託與我,你倒落得清閑。」
陳生心中百般疑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去把我爹的屍身放在哪棺材中?」那李岫嵐看著他發愣,毫不客氣的指揮著陳生。
「你知曉你爹已然仙逝?」看了眼前此景,他卻也失了初衷,直接問道此事。
妻子卻是顧不得理他,早開了門,招呼那樂人禮樂,扛棺材進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好一會,才扭過身來,回應他:
「我的好生兒哥嘞,這麼多事,你就別添亂了,你常年在山裡這村中習俗,人倫常識卻多是不懂,你便照我說的去做便好,完了我再跟你一一道來。」
看著身邊眾人一片熱鬧的樣子,心中疑惑,果真是自己不懂這村中習俗嗎?
不過確實自己除了李家二人,對於村中的事情屬實不太關心,哪家生了娃,哪家娶了媳婦,死了爹,他絲毫不甚上心。
李先生也就愛講一些山中傳說,飛劍飛仙的故事,卻從來不嘮這些家常里短,正兒八經的風俗卻是自己難免有不懂。
而在催促之下,陳生卻也是只得服從嵐兒的指揮,到了老丈房中,合著幾個人把屍體放在了棺材里,蒙上了蓋。
陳生平添些許悲涼,可看著李青玄整張臉,傷心之情頓時煙消雲散。
而他此刻來不及多想,並在嵐兒的指揮下,合著幾個村人把李青玄的屍體,連著棺材一同抬到了院子中央。
此時日頭高照,正午時候,陽極而陰生之時。
那一眾樂人,敲鑼打鼓的喚來了村人看熱鬧。
他們圍著李青玄的棺材上下打量,指指點點,說著些什麼,卻沒人有半分哀傷之色。
只見片刻,那木匠便搭好台架,蒙上紅布,一紅台便在院中架好了。
左手邊放著楠木棺材,裡面躺著老丈人,右手邊則放著蒙紅布的石頭。
前面擺著祭物,插著香寸。
中間則立著那接引童女,只聽她口中開唱。
「陰陽匯,了殘生!孤魂野鬼無處去,世間輪迴入不得。莫來急莫來急,陳家仙公主公道,上輩緣,下輩續,弦不斷來,樂不停,歡歡喜喜湊今生,起樂!」
霎時間,喇叭嗩吶齊上場,鑼響鼓敲增熱鬧。
而台下那妻子神色卻肅穆,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生欲要問些什麼,可看她這副神情,卻張不開口。
心中總是響起那老樹精的話。
可眼下,著老丈人已然成了一具屍體,胎兒儼然是一坨頑石。
眾人熱鬧,妻子主持,自己儼然已經成了那局外人。
只見那台上童女一擺手,樂人又停了手中動作。
她接著唱著古怪的腔調:「是生也樂,是死也樂,那生死不過轉念間。陳家公,那謫仙人,生死有天來改命,取頑石,降今生,痴傻愚饞速離去!」
去字落罷,便挑起頑石上的紅布,露出青紅色的石頭來。
此時,日晷居於正中,那洗凈的石頭在陽光下隱隱散射這透亮的光星。
「蒙陳公福源之身,祈那李青玄魂歸於此!開!!」
那童女大叫一聲,伸指點向那頑石。
當是時,凌日當空,卻楞生出一絲寒氣,籠了在座眾人,
而那似金似鐵的頑石卻咔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
而那一旁棺材卻是抖了一下,似是死屍復活。
眾人屏息,緊盯著那台上。
那石頭便像似活了一般,顫著,抖著,不停歇。
「那李家血脈李岫嵐,還不為你爹接風洗塵!」
那童女的聲音入了耳朵,陳生卻只聽了有人叫嵐兒名字,才從這詭異景象中回過神來。
妻子不忘叮囑了他:「你且在站著,看著便好。」
說罷,便靈巧一躍上了那紅舞台。
只見她半身白,半身黑,撩了上袍,俯身便拜
上拜天,口中呼陳公,下拜地,嘴裡謝土地。
先拜李父,后拜頑石。
起了身,對著接引婆謝了禮,便將俏臉對著前方。
卻聽她喊了一聲「爹」
那跳著蹦著的石頭便消停了。
只見她用她嫩蔥般的玉指剝著此時顯得烏黑的石頭,
那石頭外殼卻像是開水煮熟透了的雞蛋殼,被她一層一層揭下來。
剝一層,那鑼鼓便一響。
打鑼人添上一句討喜的話。
「樂也起,鑼也響,燒了冥府閻王薄!」
鑼響四五聲,殼層紛紛落,那死物石頭,卻現了嬰兒輪廓。
那嵐兒此時卻是精神恍惚,手中速度時快時慢。
陳生盯著眼前的境況,心中驚詫,著李岫嵐到底是對著石頭還是棺材喊了這麼一聲。
此時樹精叮囑的話語浮現於腦海。
隨著岫嵐不斷的剝離,石胎已然只剩薄薄一層,甚至能看見嬰兒粉嫩的皮膚。
此時艷陽高照的天空卻蒙上了一層陰雲,李岫嵐也莫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一旁的棺材開始震動,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一般。
詭異的是,眾人見此狀況,卻沒一個離去,甚至慌亂都不曾有。
打鑼的停了槌,奏樂的熄了聲。
大宅後院立了一眾人,此時全場卻只有棺材抖動,撞擊棺材蓋子的聲音,難不成是那死人又活了?
「嘭——嘭——」
陳生欲要上前打開棺蓋,卻忽的發現此時卻發覺氣氛變得怪異起來,眾人眼裡皆是死死的盯著那個胎兒,表情凝重,卻不知下一刻要做些什麼。
這幅畫面他卻有些熟悉,莫名的哀傷讓他無法直視這些畫面,卻死活想不起來具體發生的事情,一股濃重戾氣不斷挑撥他的理智。
他的妻子此時卻是慢慢的動了,她的手逐漸伸向石胎,棺材抖動的卻是更厲害了。
烏雲密布的天空徹底遮住了太陽,遠方的雲層里時不時閃爍出幾道電光,
天中小雨,不合時宜的下了起來,春寒便徒增了幾分。
就在嵐兒手指就要接觸到胎兒之時,棺材的震抖也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咔嚓,」一道雷光便劈在了棺材上,剎那間白了台下一眾似人非人的東西的臉,皆是狂痴地盯著台上。。
雷響之後,歸於寂靜,而那棺材也不再動靜,經了雷劈,它卻毫髮無損,材質恐怕也是非凡。
卻不知這一下只是前奏,強大的壓迫感從上方襲來,眾人又望向天空,只見一抹紅尾巴流彗星越逼越近,挾著大片紅芒,便要降臨此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