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走北疆

遠走北疆

內陸之北,是浩瀚的國土北疆省。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有生命罕至的沙漠,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荒涼的戈壁無人區,當然,除了荒涼的隔壁無人區外,還有人類生存的繁華都市,在繁華都市熙熙攘攘燈紅酒綠的邊緣。是孤苦無懶,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楊北當。

楊北當本不屬於這座城市。但三月之前的女友身死,讓他渾渾噩噩來到了這裡。

楊北當的女友叫陳文文,兩人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楊北當從小是孤兒,小時候流浪到陳文文所在的濱江城后,第一口飯還是陳文文給他吃的。

楊北當那時候八歲,在濱江城裡漫無目的地走著,坐著。走累了便歇會,歇好了便走會。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終於,他走不動了,在路邊躺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楊北當感覺被人用小小的手掌拍打著,柔柔的聲音叫喊著。

」你醒醒,你醒醒「,楊北當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姑娘正喊著自己,不等他開口說話,小姑娘問道:--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楊北當沒有說話,眼睛卻死死盯著小姑娘手裡的饅頭看,他一邊看一邊吞咽著口水。

小姑娘指著饅頭問道:--你想吃這個嗎?」楊北當沒有回答,但他臉上飢餓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小姑娘一邊微笑著,一邊小聲嘟囔著,她用手數著手裡的饅頭說道:--這是媽媽的,這是我的。「說完,她拿起一個饅頭說道「我的給你吧」!然後用小手輕輕的遞在了楊北當嘴前。

楊北當吞咽了一下口水,猛的用雙手接過饅頭,送到嘴裡,他大口咬著,狠狠的嚼著!這時候,楊北當的咽喉彷彿變成了能通行火車的隧道。他的胃也空的好像能容下天底下所有的饅頭。

不一會的功夫,他便把饅頭吞了個乾乾淨淨。吃完饅頭后的他清醒了一些,身上也精神了一些。

這時他聽到身邊傳來了一句女人聲音,「慢點吃,別噎著了」。這聲音比小姑娘的話音高昂成熟一點。他知道,這不是小姑娘在說話。這是大人的聲音,向媽媽一樣溫暖的語氣又說道。

「慢點吃,小心別噎著了」。這聲音離自己好近。好像是從自己後背傳來的。楊北當回頭一看,一張充滿慈意的臉正看著自己。

楊北當奇怪,想道「她怎麼離我這麼的近」?又轉頭看看了自己坐下的地方,這才現自己正被她抱在懷裡。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掙脫下去不好!繼續被她抱著也不行。感到有些不安的他忐忑地坐在這人的懷裡。

這人輕輕地把他放在了地上,等他穩穩站好后。從包里拿出一瓶水,擰開瓶蓋。遞到他的嘴邊說到「來,喝口水」。楊北當口渴的很,也不拒絕,咕咚咕咚的就喝著遞來的水,又嫌杯底太矮,流到自己嘴裡的水太慢太少。

他便用自己的雙手舉著杯子的底部。向上猛的用力,底高口底的水噴涌而出,吞不掉的便從他嘴角流了下來。

這人緩緩的壓低了杯子,一邊輕輕的拍打他著的後背,一邊說到「慢點,慢點,別嗆著了」。

等他喝完水,在一旁的小姑娘問到「你這麼在這?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不回家?我和媽媽都要回家了!你媽媽呢?」

小姑娘和八歲的楊北當一般大,哪裡知道楊北當早也沒有家了。楊北當沒有回答,只是傻傻地站著,獃獃的看著。不過他知道了剛才抱著自己,喂自己水喝的是小姑娘的媽媽。

小姑娘的媽媽對小姑娘說,「天快黑了,咱們走吧」,「一會看不見回家的路了」!

小姑娘問楊北當,「你明天還在這裡嘛?明天我來找你玩!我和媽媽明天給你多拿些饅頭來」。楊北當點了點頭。

楊北當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越走越遠。自己一人又留在了漆黑的夜裡。

小姑娘和她媽媽走後,楊北當一直待在原地,不願離開。因為他覺得這裡是天底下最溫柔的,最善待自己的地方。

其實小姑娘的媽媽是知道楊北當是無家可歸的,可自己沒有辦法幫他,沒辦法收養他,如果領他回家,自己不能同時養活兩個孩子。

小姑娘的媽媽姓陳,是個單親媽媽,帶著小姑娘在餐館里幫工,每天早早的去,總是快要天黑時才趕著回家。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女兒在這個城裡生活有太多的苦楚。太多的不易。

但所幸她這份餐館幫工的工作,除了有一份微薄的收入外,還能每天帶一些餐館里賣不掉的食物回家。這對於她們來說,再好不過了。

回家后的陳媽媽心有愧疚,對於把楊北當留在黑夜裡總覺不安。內心反覆想著楊北當,「這個孩子流浪街頭,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可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已,只是勉強養活。想要收留他確實是有心無力,實在是多養活不了一張嘴」。

「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繼續流浪街頭」。她反覆思索和糾結著。「如果,,,,,」,她想到這,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笑了笑。轉頭看了看熟睡的女兒,替她蓋好了被子,便走出房間,徑直下了樓來。

第二天快天黑時帶著女兒回家的陳媽媽果然看見了還在哪裡的楊北當。小姑娘高興的鬆開牽著媽媽的手,跑到楊北當面前問道

「你吃飯了嗎」?楊北當無力的搖了搖頭。小姑娘連忙遞上手中的饅頭,楊北當才八歲,那裡知道客氣。接過來就大口地吃著。

楊北當邊吃小姑娘邊說,「我叫陳文文,你叫什麼名字」?楊北當在流浪中早把自己姓名忘掉了,他不知道這麼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小姑娘抬頭看著媽媽,彷彿再問「他這麼不說話」?陳媽媽知道女兒的意思,陳媽媽想他可能忘了自己叫什麼,又或者不太會說話。便沒有讓陳文文繼續問。

只是蹲下身來說,「你和我們回家好不好」?這時候的陳文文大概也是明白了楊北當沒有家可回了。於是對著楊北當說到「你跟我們回家吧,我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對於楊北當來說,這自然是好的,是再好不過了!他哪裡還有別的選擇。

就這樣,陳媽媽牽著女兒的手,陳文文牽著楊北當的手。一行三人,一個大身影,兩個小身影向著他們家的方向走著。

陳文文到家樓下后,她牽著楊北當的手向上走。可陳媽媽卻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向上走,而是轉身敲響了一道房門。

小文文迷惑的看著媽媽?

不一會,只聽房門裡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從遠到近,從輕到重的走了過來。

打開房門的是一個老人,六十歲上下樣子。陳文文認得他,是樓下鄰居楊爺爺。陳媽媽和老楊頭寒暄后。陳文文也禮貌的和楊爺爺打了招呼。

陳媽媽說到「就是這孩子,以後就多勞您老費心了」老楊頭瞧了瞧楊北當。說到「好,這孩子看著機靈,你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教他的」。

老楊頭是個獨居老人,退休教師。年輕時也娶過一門親事。只是妻子不能生育,一直沒有孩子。後來妻子因為不能生育的事情自責而跳湖自殺了。老楊頭出於對妻子的愧疚便一輩子再也沒有娶過親。

原來那天晚上陳媽媽下了樓來,把楊北當的事和老楊頭說了,並表示如果老楊頭能收養他,那他們之間也算互相有個伴。老楊頭自然是願意的。有個伴陪陪自己不說,到老了還有個人來傳承香火。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老楊頭便高興地答應了。

陳媽媽說到,「這孩子還沒有名字,楊老師麻煩您給幫忙取個名字」。老楊頭答道「好,好!不過容我好好想想」。陳媽媽說到「那我們不打攪您了,改天我在來看您和這孩子」。

老楊頭答到「好」,然後又繼續說到「我準備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我先帶他好好洗洗去,在給他換上」。說完便轉身帶著楊北當往屋裡走去。

楊北當什麼也沒說,只是扭頭看著陳文文和陳媽媽。而看著被老楊頭帶走的楊北當,陳文文也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懂事的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只是對著楊北當喊到「我就住在樓上。你以後上來找我玩一敲門我就能聽見」。

進屋后老楊頭給楊北當洗完澡,換好衣服后,便思索著對楊北當說到「我姓楊,以後啊,你就是我孫子了,那你自然也得姓楊!我在給你取個名叫北當,你看好不好」?

楊北當和老楊頭在一起過了兩天,楊北當想著陳文文和陳媽媽。一直一言不發。老楊頭為了哄他笑。拿出兩顆準備好的糖果,對著楊北當道「你要是叫我一聲爺爺,這兩顆糖就是你的,好不好」?

楊北當看著老楊頭手裡的糖果,開心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老楊頭看到楊北當笑了,繼續說到「爺爺這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這就給你拿去」。說完便轉身進了裡屋,翻找起來。

可等他出來后屋裡卻不見了楊北當的人影。老楊頭屋裡屋外全找遍了也仍然不見!

這兩天陳媽媽在心裡也挂念著楊北當,心裡想著「不知道他和老楊頭相處的怎麼樣?自己應該去看看他們」她就這麼想著想著。

忽然被幾聲輕微的拍門聲打斷。這聲音輕輕的,沒有節奏,只是「噗,噗」的敲著門。

陳文文看著媽媽,媽媽點著頭。這是陳文文和媽媽的交流方式。陳文文在問「可以開門嗎」?陳媽媽點點頭,答道「可以」。看到媽媽答應后,陳文文跑著來到門前,推開了房門。

推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竟是楊北當。原來楊北當在老楊頭進屋的空隙。飛奔著上了樓。來到陳文文和陳媽媽家門前,敲響了門。

門打開后。楊北當把自己的小手伸到陳文文面前,鬆開握緊的拳頭,露出兩顆糖果。

陳文文接過楊北當手裡的糖果,問道「你怎麼來了,你一個人嘛?楊爺爺呢」?楊北當不接陳文文的話。自顧自地說到「我叫楊北當」

陳文文說到「楊北當!好聽,和楊爺爺一個姓」說著又把楊北當給她的糖果還了一個給他。說到「我們一人一個」。

陳媽媽看著說話的楊北當和他一身乾淨漂亮的衣裳,還有開始有些紅潤的臉,也是放下心來。

陳媽媽想到「我原本以為他不會說話,現在看來是多餘的擔心了,」

楊北當和陳文文分開兩天,再見時就好像兩個闊別多年的老朋友,那麼的幸福,那麼的欣慰。兩人有了說不完的話,即使這是他們第一次說話。

忽然,兩個孩子的聲音被一個有些焦急的有些粗喘的聲音蓋過,那個聲音問道「看見北當了嘛?看見我孫子了嘛?」來人正是著急尋找楊北當的老楊頭。

老楊頭進屋后,不等把氣喘勻乎了,又焦急的問道「看見我孫子了嘛?」

老楊頭進屋后只顧著焦急的發問,也不留心楊北當就在自己腳下。

焦急的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小手抱住,他低頭一看,正是楊北當。楊北當也抬頭看著他。還不等老楊頭說話。

楊北當便喊到「爺爺…………」

就這麼平淡而幸福的過著。一轉眼,十五年過去了。楊北當陳文文這對青梅竹馬也長大成人。

陳媽媽的臉上多了一些皺紋。

而老楊頭在五年前就已去世!

楊北當在思念和傷痛爺爺去世的那些日子裡,好在有文文陪著他,有陳媽媽像媽媽一樣照顧他。他也不在叫陳媽媽阿姨,而是叫陳媽媽。

楊北當和陳文文從相識到相戀,從相戀到相依為命。這也走就是十五年。如今他們各自學業有成。二人夢想多年的婚姻的殿堂就快實現了。

今天本是七月初七牛郎織女相會的情人節,楊北當準備好在這一天向陳文文求婚。

從八歲的陳文文送饅頭相識,到十九歲的楊北當陳文文互傾情愫定餘生。這十五年來的一幕幕在今天的楊北當腦里來回滾動。

楊北當看著路邊形形色色的路人,高興的,悲傷的,爭吵的,相互安慰的。互訴衷腸的。相愛的!還有為了生活奔波的。

看著他們,楊北當就好像看到曾經的自己和陳文文。他的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了笑容。

就快到了和陳文文約定的見面時刻。楊北當早已來到這裡等候。他要在晚上12點,月亮最圓的時候,牛郎織女相會的時刻。在牛郎織女的見證下,向陳文文求婚。

可就在這時,楊北當忽感肚中一陣絞痛。這絞痛疼來的劇烈,來的突然!險些讓他摔倒在地。他勉力支撐自己站立著。可還是疼的捂著肚子。

他終於還是疼的摔倒在地,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他被醫生抬上擔架,送到救護車上,在醫生的救助下恢復了一些清醒。

恢復一些清醒后的他聽見車外有人在喊「北當哥哥,北當哥哥」。「是文文,」楊北當知道一定是陳文文來了。這不是幻覺,她的聲音自己是不會聽錯的。

他奮力的抬起頭看向窗外。正是陳文文在哭著叫喊自己!陳文文一邊追著,一邊喊著!直到摔倒仍然向著楊北當離開的方向大喊「北當哥哥,北當哥哥」。陳文文知道,楊北當身體如果不是特別的壞!他一定會在這重要的時刻,在這裡等著自己。

看著窗外追趕自己的陳文文。聽著她哭泣的喊聲。楊北當拚命的張開嘴,多想說一句別追了,危險!

可是任他怎樣努力,也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看著車外越來越遠的陳文文,聽著越來越弱的哭喊聲。楊北當開始陷入昏迷。而等到眼中再也看不到陳文文的影子。耳中在也聽不到陳文文的聲音。他才徹底昏迷,沒了意識。

陳文文追趕著楊北當的救護車,來到醫院,剛進醫院大門就喊道「北當哥哥,北當哥哥」。

楊北當病情危急,救護車把他送到附近的一家醫院。

陳文文到達醫院時,楊北當已經被推進了醫院四樓的搶救室。

陳文文著急的按著通向搶救室的電梯。可這時候的電梯彷彿在和她開著玩笑一樣!遲遲也等不來。

她急忙轉向旁邊的步梯,拚命的向上跑著!昏暗的樓道里一時之間傳來了陳文文急促的腳步聲。「噗噗噗」的!一聲聲向外傳著!

飛奔的陳文文來到樓梯的轉角時,一個黑影一閃而出,朝著陳文文就是一記重棍!

陳文文應聲到地,沒了氣息。

而搶救過後的楊北當在昏迷中醒來,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陳文文。可眼前卻不見他的身影,他連忙大喊到「文文,文文。」醫生告訴他,他在醫院已經待了一晚上。而一整晚都是他一個人在醫院。

楊北當心想,「自己昏迷之前明明看看到文文正在追趕自己,她現應該早到醫院了才對」。楊北當感到有些不對。他不顧自己身體的不適,下了病床來就要去找陳文文。

醫生攔著下床的楊北當說到,「你的情況不太好,你還是好好躺著,讓你的家屬先過來吧」!

楊北當說道「醫生,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就好了」。醫生卻重複道「還是讓你的家屬先過來吧」。

楊北當見醫生不肯說,自己又著急去找陳文文,就不再問,起身下了床便向門外走去。醫生又攔著他,說道「好吧!反正你自己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我就告訴你吧。」

醫生正了正臉色,繼續說道「你得的是癌症,肺癌」。

楊北當有些不敢相信醫生的話,「我?癌症,我身體一直很好,怎麼可能會得癌症?」。

說完這些的楊北當有些驚恐有些疑惑的看著醫生。臉上的表情好像再說「你搞錯了吧?」。可時間過了一會,見醫生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這時楊北當嚇得連連後退。他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如何面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文文,如何面對陳媽媽。又該這麼告訴她們?

想到這些,楊北當心如死灰。內心萌生了一種聲音。「反正都是死,還不如現在死了乾脆」。

楊北當有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看穿了的醫生上前去安慰他,並說道「雖說是癌症,病情也不容樂觀,但也並不是沒有治癒的可能,如果……。」

可還不等醫生說完,腦袋一片混亂的楊北當便奪門而出。出了門來,一片混亂的他也完全不知道醫院發生的一切!

他像了失了魂一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來到了哪裡。

忽然他的耳中斷斷續續聽到一些熟悉的詞語,「醫院,陳文文,死亡!」

「陳文文!」

聽到陳文文這個名字,楊北當猛然驚醒,被陳文文三個字帶回了現實。

他自言自語道「文文,文文在哪?」

他尋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街道的屏幕上正播報著一條新聞

「昨晚我市常春藤醫院發生一起惡意傷害事件,事件導致被害人陳文文當場死亡。被害人陳文文個人信息為:女,23歲。

對於這起惡意傷害事件是否屬於謀殺?警方稱暫時沒有更多線索,現正向全市市民公開徵集相關線索,知情的市民請撥打付警官電話xxxxxxxxxxx,高警官電話xxxxxxxxxx。」

楊北當聽到陳文文的死訊,急火攻心。當場大叫幾聲,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不斷大喊著陳文文的名字!

人生就是如此!有時候離別來的就是如此突然,突然得甚至來不及說再見!

一切來得突然,他不知道該這麼去面對,這麼去面對文文的死?這麼去面對陳媽媽?這麼去面對現在發生的一切!他只能不告而別。糊裡糊塗又開始流浪。

他一路向北,歷經三月,渾渾噩噩來到了千里之外的北疆。

他在逃避,逃避陳文文的死,逃避無法去面對的陳媽媽。他無法想象一下將要失去兩個孩子的陳媽媽會怎麼樣?

他只能離開濱江城,不停的走。不停的走這也許是他不見陳媽媽,不見自己的最好的辦法!他一路向北,來到北疆省,他又繼續走,來到一個小村莊。天快黑了,他看不清向前走的路,就在這裡住了下來,過了夜。

天快亮時,楊北當從路邊的草堆里爬了起來,望了望腳下,邁開步子繼續走。可這時,他忽然感覺有人在後面拉著他的袖子往後扯。

楊北當感到奇怪,自己來到這裡后沒看見半個人影,現在這麼卻有人拉著自己的袖子向後扯呢?!

他回過頭一看,原來是一匹馬兒,正用嘴含著他的衣袖向後拉扯著。嘴裡發出輕輕的鳴叫聲。楊北當伸出手來,在它頭上撫摸了一下,

這馬兒鬆開嘴裡的衣袖,用頭在楊北當身上蹭著。顯得格外親熱。

忽然,拍的一下!一聲長長的鞭撻聲想起。接著有人吼道「好你個畜生,原來跑這來了,看我不打死你,」接著「啪,啪」又是兩下。這人邊打邊罵「你這畜生,這麼不中用,幹不了活不說,還凈給老子找事!」

這抽打馬兒的是一個以販賣牛馬為生的販子,這天也恰巧在附近過夜,天亮要啟程趕路時,卻不見了這匹老馬,他才一路找來。

說也奇怪,這馬兒只管挨打,卻站在原地不走也不跑。

楊北當看見牛馬販子到來,便不逗留,放開撫摸馬兒的手,徑直走了。

他走了一會,後面又傳來兩聲啪啪的,抽打馬兒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這馬兒在自己後面跟了過來。

這牛馬販子卻制止不住,只得不停的向馬兒抽打著,並不停怒罵著道「你這畜生,凈給老子惹事,看我不宰了你」!

說著,還真掏出刀來,舉刀便要砍!楊北當連忙喊到「別動手,平白無故的這麼就要殺它?」。牛馬販子道「這馬老糊塗了不中用了,趁早宰了它,省心。」楊北當道「他既然老了幹不了活,你放它走就是,又何必殺它?」

牛馬販子道「放它,放它到哪裡去?它雖然幹不了活,不值錢了。但身上還有些肉,趁現在天色早,我好把它宰了」。又對楊北當說道「你過來幫忙,宰了它我分些肉給你」,說完又舉起刀來。

楊北當此時雖然身疲力乏飢腸轆轆,對食物可以說是極度渴求,尤其是對肉。但他還是覺得這馬兒為這牛馬販子貢獻勞累了一輩子,不該到老乾不動活的時候就被他殺了吃肉。

看著牛馬販子充滿功利的眼睛,全無半點感情。楊北當知道,要救馬兒,對這牛馬販子講清理是萬萬行不通的,他不得已,只能摸出自己貼身攜帶的一隻黃金鎖,喊到「等等。」

牛馬販子聞言,放下舉著的屠刀,看向楊北當。

楊北當緩緩來到牛馬販子跟前,說道「我這有一個黃金鎖,用它買你的這匹馬,你看行嗎?」

牛馬販子接過黃金鎖,瞧了瞧,說道「我這馬不值幾個錢,最多就值一頓肉錢,可遠遠不如你這黃金鎖值錢。你可想好了,你買了它,可沒啥大用。」

楊北當沒有猶豫,拍了拍馬兒,說道「行就好,」然後也不廢話,對著馬兒說道「走吧!」說完他轉身便走。這馬兒也好像能聽懂他話似的。邁著一瘸一拐的腳緩緩的跟在他身後。

這鎖是爺爺老楊頭在楊北當小時候花了三年退休工資請匠人為他定製。戴在他身上,圖個吉利。當年戴在楊北當身上時老楊頭說「這鎖是大師製造。一保平安,二逢凶化吉,三佑長命百歲」。

唯一的一件爺爺留給自己的黃金鎖也沒了,現在楊北當的身邊只有一匹瘸了腿的老馬跟著他。他繼續向北,向著荒無人煙的地方走著。

他不騎這馬兒,這馬兒也哪兒也不去,就跟著他身邊,楊北當停下來歇歇,這馬兒就停下來歇歇,楊北當留在原地過夜這馬兒也留在原地過夜。

又向前走了兩天,他們這兩天一路走來都荒無人煙,這裡彷彿是一個大大的無人區。這馬兒還能吃些草,喝些草上的露水。可楊北當沒地方吃飯喝水,他就已經兩天不吃不喝了。

虛弱的病體和消沉的意志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大限快到了。他到在地上,在也不想起來了。

躺在地上的楊北當感覺臉上熱乎乎的,好像是陳文文的雙手在撫摸著自己的臉一樣。他睜開眼一看,卻是馬兒四腳跪地,正用舌頭在舔自己。

看著馬兒四腳跪地,放底自己的背,楊北當知道,馬兒是在讓自己騎上去。

他用盡全身力氣翻身上馬,趴在馬兒背上,馬兒馱著他走著。任憑馬兒帶著自己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裡。

這裡的天空下起了雨,馱著楊北當的馬兒來到一棵大樹下避雨,一陣風刮過,楊北當重心不穩。摔下馬來,昏迷在地。

好在樹上的雨水一滴滴的掉落在他的嘴裡。給他補充了一些水份。過了一夜,楊北當睜眼醒來,看著自己周圍綠朦朦一片草地,馬兒也正在自己的不遠處吃著草。他才發現馬兒帶著他來到了草原。

他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大樹。伸手摸了摸軟軟的草地,他爬起身來,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刨了起來。

他要在自己清醒,身上還有些力氣時,給自己挖個墳地。他扒開地上草皮。發現地下的土濕潤鬆散,還算好刨。可他終究是個幾天沒進食的病人。刨了幾個小時的功夫。也只刨得齊膝蓋深,刨到這裡他便刨不動了。

他放下手裡的樹枝。看看土坑,雖然有些淺,倒也將就能用。他又撿起四根較小的樹枝,立在坑裡兩頭,一邊立兩根,放到在中間交叉。用茅草綁著。中間又用一根與土坑一樣長的樹枝做了橫樑。放在四根交叉的樹枝上。再立些小樹枝在橫樑上,鋪些茅草。最後在茅草上鋪些土。墳墓的蓋子就做好了。

只要等他鑽進去后,解開綁在橫樑下的茅草,整個蓋子就會塔下來,將他蓋住。他就能得償所願永遠埋在地下了。

這一切他早有預謀,早有設想,難怪做起來那麼的順其自然。

他不怎麼做,又能怎麼辦呢!他才從爺爺老楊頭去世的打擊中走出來。剛要向青梅竹馬的陳文文求婚,自己又確診肺癌。接下來陳文文的死更是讓他生志全無。心理和生理上的打擊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不管怎麼說,他是活不了了。

他最後抬頭看了看天空。和這個世界做了一個告別。又看了看自己即將要進去的墳墓的洞口,黑乎乎的,裡面什麼也看不清。讓人那麼的反感。可是這道通向死亡的門爺爺和文文已經先他而去了。

想到文文和爺爺,他著急的向裡面爬著。爬到一半,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誒,在幹啥呢!好好的這麼就往裡鑽。那可是死人住的地方,快出來!快出來」。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老一小兩人正朝自己走來。老的大概六十來歲,小的只有七八歲。都穿著棉襖,戴著帽子,老的手裡拿著一根牧馬放羊的鞭子。一身草原牧馬人打扮。

等走到楊北當跟前,他本想起身同二人打招呼。可他現在虛弱的想站起來都有些困難了,只得順勢椅躺在那墳墓蓋子上。那老人看到這一幕。取下腰間的羊皮袋子,遞給身邊的小男孩,說道「勇娃子,去,給他喂口羊奶」。

這叫勇娃子的小男孩接過羊皮袋,來到楊北當面前,扒開篩子就要往他嘴裡喂。楊北當一心想死,他已經幾天不吃不喝。眼看就剩最後一口氣,馬上就要成功了。這會他哪裡還肯喝這奶!

楊北當連忙用手隔開,卻發現自己已使不出來半分力氣,連小孩的手他也推不動了。只得把頭歪向一邊。他這頭一歪,勇娃子手裡的羊奶便到了一地。

這老人畢竟年紀大了,見多識廣,看見他頭歪向一邊,不肯喝這奶。便知道他的意思。於是說道「不是不讓你死,可這地方是我的,這一片草原都是我的,你不能死在這。更不能埋在這。我就這麼一塊風水寶地,就這麼讓你佔了,我有個三長兩短后咋辦!上那埋去?」

楊北當提了提氣,說道「老伯,我不知道這是您的地方,可我走到這就實在走不動了,只能撿了樹枝刨了個坑。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這是您的地方,我也不白用您的,您看見了匹馬了嘛?您要是好好喂著它,不殺它,我就用它給您換這個地方行不行?」說完楊北當指了指那匹馬兒。

這老人順著楊北當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笑了笑說道「這馬就是我賣出去的,這都多少年了!都老了!幹不了活,下不了崽兒不中用了。上次來還被狼群咬瘸了腿,我要它沒用。」

老人又繼續說道「你呀還是喝些奶,有了力氣往北再走幾十里,那是無人區,那些土地都是無主的,那時候你哪想埋那埋那,想埋多深埋多深。沒人管你。」

楊北當說道「老伯,我看這片草原大得很,您也不差我腳下這一塊地,我也不瞞您。我是活不了了,才趁這最後一口氣,給自己挖了這麼一個坑。你老就行行好,發發善心把這一小塊地給了我吧!」

楊北當為人善良耿直,不善言辭。現在身上已經身無分文,最後值錢的東西也給牛馬販子換了那馬。直來直去的性格一時半會沒有領會老人的用意。他又不能對老人用強,即使是言語上的。所以他只好開口相求。

老人說道「你也別叫我老伯了,看你歲數也和我差不多,就叫我吳三河好了。」吳三河是這老人的名字,他現在少說也有六十來歲,而楊北當還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小夥子。他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楊北當這幾個月以來風餐露宿,備受煎熬。蓬頭垢面的外形加上心力憔悴的臉,看上去確實像個五六十歲的老人。

吳三河又接著說道「就算我把這地給你,你這也不行啊!你坑挖這麼淺,面上還一點點薄土!這裡晚上狼多的很,你死了等你這身體還沒冷,它就給你刨開,拖出來吃掉了,到時候你這殘肢碎體的,到處都是!誰來給你負責收拾嘛?我這腰不好,彎不下去,給你撿不起來。還有你把狼招來,我這一片草地就要不了了。到時候我這些牛羊咋辦嘛?你還是喝些奶,有了力氣走遠些得好。」

吳三河這麼也說,楊北當便沒了話說,本來自己也不佔理。地是別人的,坑也挖不下去了。他沒辦法,只能點頭說道「是,是!我這就喝,有了力氣便走遠些,不給您添麻煩」。說完拿著勇娃子手裡的羊奶便喝了起來!

吳三河看著也滿意,笑了笑說道「這就對了嘛!等你喝了有了力氣,我在給你那匹瘸馬治治腿,到時候你想走多遠走多遠。那不是挺好嘛」。

眼看太陽西沉,天快黑了。吳三河說道「今天你先跟我回去,今晚先住我那!其餘的事嘛明天再說。」

楊北當跟著吳三河和勇娃子回他們扎帳篷的營地,可他們剛翻過一個山頭,前面草叢忽然鑽出一隻半大的狼崽。對著勇娃子就齜牙咧嘴,一口撲便了上來。

狼是群居動物。捕獵都是由族群中成年的狼群結隊完成。通過包圍的方式把一隻或者兩隻動物圍起來,然後等著狼王一聲令下。群狼一起上,上演群狼戰術。這才是狼這個種族捕獵的共同習慣。狼是不會單獨外出捕獵的,一隻半大的狼崽就更不會了。

除非這隻狼被狼群拋棄或者和狼群走丟了,它們才不得不自己捕獵。如果長時間捕不到獵物,它們有時候也會冒險對人類發起攻擊。

一口撲上來,咬著勇娃子胸前衣服撕扯的這隻就是這種情況。

勇娃子畢竟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即使狼崽還未成年,牙齒不長。勇娃子衣服穿得也厚。可還是一下就被撲倒在地,狼牙穿過厚厚的衣服咬傷了勇娃子的胸膛。

楊北當見狀,害怕狼崽傷了勇娃子性命,三步並成兩步的上去幫忙。可他現在這狀況。哪裡撐得起這樣的步伐,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

吳三河看著這一切,也不急。他既不過去驅打狼崽抱起勇娃子,也不扶起倒在地上的楊北當,只是對被狼崽撕咬的勇娃子說道「抱著它的脖頸,死死的抱住。把你的腳搭在它的身上,翻過身來壓著它」。

勇娃子小小年紀既然不害怕!他到在地上被狼崽撕咬,不哭,也不喊疼。聽到爺爺吳三河喊話,他小小的雙臂圍了起來,緊緊抱住了狼崽的脖頸,

可狼畢竟生活在野外,又有一定的捕獵技巧。在力量上比七八歲的勇娃子還是要強一些,勇娃子抱著狼崽脖頸的手稍稍乏力。狼崽就一個向前竄,狼嘴就竄到了勇娃子的脖子下面。

現在只要勇娃子的雙手在稍稍松那麼一下。狼嘴就能張開,一口咬住勇娃子的脖子。那時候可就大事不妙了。即使勇娃子的脖子不被咬斷,狼崽尖尖的牙齒也能咬穿他的喉嚨。

倒在地上的楊北當急得向勇娃子身邊爬去。只有吳三河在大喊,「別鬆手,抱著它,緊緊抱著它。你要死想活,就想法弄死他。要是想死,就可以放手了」。

勇娃子終究是個七八歲的小孩,不一會就快堅持不住了。眼看張開的狼嘴就要咬到自己的脖子。這時,勇娃子乾脆雙手不那麼用力,把力用到自己的牙齒上。低下頭,不等狼崽咬著自己,自己就先一口咬住了狼崽的上齶。

狼崽吃疼,不再掙扎。勇娃子抓住這個機會,翻身把狼崽壓在身下。雙手抱著它的脖頸,身體死死壓住狼崽,一直壓了半小時左右,狼崽才氣絕身亡。

楊北當雖然對自己的生命無視,可面對他人的生命安全時,他還是充分尊重的。面對這一幕,他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吳三河高興地說,「好,好。就是要什麼都能自己干,才能在這片草原生存下來。」

其實吳三河在狼崽剛要咬到勇娃子脖子的時候,悄悄上前一腳踩住了狼崽的尾巴,讓狼崽再不能向勇娃子脖子靠近一點。不然現在勇娃子的脖子早被狼崽咬斷了。

是啊!想來也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人相助,怎麼可能單獨殺掉一隻半大的狼崽呢?!

吳三河誇獎了氣喘吁吁的勇娃子。扶起地上的楊北當。一起回了營地。這時天已經大黑了。

回到營地的前幾天,楊北當身體虛弱很少下地走動。一直在床上躺著。吃飯喝水都是勇娃子端在床前喂他吃下。連楊北當大小便也是勇娃子把盆端到床前讓他方便。這麼過了四五天。他的身體才恢復了一些。這幾天中吳三河治好了楊北當那匹瘸馬。

在楊北當到來的這些日子裡。吳三河除了治好了那匹馬兒的瘸腿外,別的什麼也不做。有時間就一個人坐著發獃,吃飯洗衣一切大小事情都是勇娃子一個人在做。

勇娃子打碎了碗自己收拾,燙傷了手自己上藥。總是在草草上好葯后,又去看護牛羊。有時候痛的睡不著覺,有時候又忙的吃不上飯。

楊北當好了些,下了床。想幫著勇娃子做一些事。卻遭到了吳三河的反對。吳三河坐在一旁,冷冷說道「都做大半年了,雖然做的不好,也比開始什麼都不會要好了。都八歲了,再不學就來不及了。」

楊北當本來就是客居在這裡。本不好說什麼。可看著勇娃子這麼小,每天做不完的活,實在辛苦。自己躺在床上又感激他照顧自己,對他十分心疼。於是說道「他還小,以後時間多著呢,學什麼也得慢慢來。再說我躺在床上累了,下來活動活動,」

吳三河冷冷的說道「你現在幫他,你不在了了他就得餓死」。楊北當停住手裡的活,望著吳三河,心想「他現在對勇娃子不好,又打又罵的。難道以後還會餓死他嘛?」

不等楊北當問為什麼?吳三河又說道「這娃子命苦,來到這時還沒斷奶,那天我要是聽不見他哭,讓狼先聽見,他就沒命了。」吳三河這麼說,聽的楊北當雲里霧裡的,他有些不明白,於是問道

「三叔啊」他現在不叫老伯,吳三河報了名字后,他就叫起了三叔。「既然沒斷奶,那他是這麼來到這裡的呢?又這麼會沒命呢?」吳三河說道「被人扔到這裡來的。他被人扔到這裡來的那天還下著雨。剛開始看到他時,我本不想管的,可我無意中看見了他右手手臂上有一個圓圓的灰色胎記,我這才起了惻隱之心」。

吳三河繼續說道「這個胎記是我們家獨有的,我有,我女兒有。現在這個小傢伙居然也有,看來也是緣分。於是我才將他抱回家,直到現在」。

說完,吳三河對勇娃子道「把你的胎記給他看看」。勇娃子脫下外套,除去身上的衣服。在右手手臂上果然露出了一個圓圓的灰色胎記。

勇娃子雖然叫吳三河爺爺,但確實不是吳三河的親生孫子。他也確實有個一個女兒。可後來失蹤了,這麼找也找不到。

吳三河說完,楊北當才知道原來勇娃子不是吳三河的親孫子,是他在野外撿來的。據吳三河說,那時候勇娃子還沒斷奶,而勇娃子現在八歲,那時間大概就是七年多以前了。

楊北當道「三叔啊,原來勇娃子不是您的親孫子。不過不管怎麼說,當初既然您收養了他,辛苦把他帶到這麼大,現在這麼不能對他好一點呢?」

吳三河長長嘆了口氣道「你能活,卻不好好的活著,我不想死,卻活不成了。現在他就什麼都得學,什麼都得會。不是不對他好。不然我死了,他可就會活活餓死呀」!

楊北當感到大為吃驚,吳三河才不過六十歲,看著雖不說身強體壯,但也遠遠不到瀕臨死亡的年紀。再說一個人又怎麼能遇見到自己的死期,而說快活不成了呢?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得了絕症了嘛?

看著吳三河,楊北當心生憐憫地問道「三叔啊!難道您生了什麼病,治不好了嘛?」吳三河頗有些自嘲地說道「治的好,也治不好。本來就只有一個腎,現在還壞掉了,醫生本來說換一個就行。可換一個腎哪有這麼容易,沒錢換不說!就是有了錢來換,誰又願意把腎給你!再說,幾十萬的費用哪裡還治得好!」

勇娃子一直在旁邊聽著,原來只覺得爺爺對自己特別嚴厲,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草地上撿來的。現在才知道爺爺的苦楚。他雖小但也有感情和感恩的心。再說從他記得起就和爺爺相依為命。現在聽到爺爺快死了。忍不住抱著爺爺吳三河傷心的放聲大哭。

吳三河安慰勇娃子道「娃啊!你白天燙傷手,疼的晚上睡不著。經常吃不上飯。這些爺爺都知道。可你現在不去做,以後就沒人教你了。你要啥都不會,以後就養活不了自己,還不被活活餓死嘛!」

「爺爺死不要緊,人都會死的,爺爺死了,只要你好好活著就行。」楊北當聽到這話,眼睛不知不覺泛出淚花。吳三河說的這些話是那麼的耳熟。熟悉得直刺楊北當的內心。這不就是當年爺爺老楊頭臨終時對自己說過的話嘛?!

爺爺當年去世時自己已經十八歲,能自己照顧自己了。而且那時候還有陳媽媽的照顧和文文的陪伴。可勇娃子……!看著勇娃子那小小的身軀,楊北當沉沉地嘆道。「原來這天底下不只有我這一個可憐人!」

吳三河說那匹老馬兒就是在這裡出生長大,後來才賣給那牛馬販子。無論到哪,它都憑著記憶找到回來的路。難怪他能帶著楊北當來到這。現在它的腿好了,楊北當要離開這,不能沒有它。

留在這裡也無能為力,楊北當給吳三河和勇娃子做了告別,牽了馬兒就要走,吳三河卻始終不放他走,留在這裡好吃好喝的住著。又把楊北當那匹馬混在自己的牛羊中趕到遠處放牧去了。

可楊北當心意已決。他見不能當面走脫,他就只能黑夜不告而別。於是他離開了住了幾天的地方。一個人出發了,他剛翻過兩座山頭,就聽見幾聲長長的狼嚎。聽到狼嚎,楊北當心裡一顫,想到勇娃子殺狼的那天來。他心裡想道「等吳三河死了,勇娃子會不會也像那隻離開狼群的狼崽一樣,死於非命呢?勇娃子不過八歲,在這到處都是狼群和荒無人煙的草原上恐怕難逃和那隻狼崽一樣的命運」。他又感嘆道!

他嘆著氣,埋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不是肺癌,自己可以等吳三河死後把勇娃子養大再去見文文。可是自己肺癌,一切都也註定了!註定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無力的停下腳步,想著吳三河說過的話,「治的好,也治不好,本來換一個腎就行。可幾十萬的費用也治不好了。就算有錢換,也沒得腎換」。回想完吳三河說過的話,他在心裡又想到,「自己只是肺癌,肺壞了。腎卻是好的,如果我的腎給吳三河,不僅給他提供了腎源,還能給他省下一大筆費用,這樣也許他就能活命了」。

楊北當又繼續想道「吳三河要能活命,不也就是救了勇娃子一命嘛」!醫學常識楊北當還是知道一些的。人體要換器官需要匹配,他還是知道的。

可有一絲希望楊北當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就不會放棄。他要把自己想為吳三河換腎的事告訴吳三河。楊北當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吳三河扎帳篷的營地,迫不及待的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

吳三河聽完楊北當的話開始一喜,緊接著焦慮地說道「不行不行,把你的腎換給我,你自己咋辦,我當初只想救你一命,可沒想要你的腎,」。

楊北當道「我這麼做也不完全是為了您,也為了勇娃子。看著勇娃子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我。同樣被人拋棄,也同樣是被好心的爺爺收養,也感受過親人的離去而自己無能為力的絕望」。

吳三河還是說道「不行不行,你現在上手術台,不是要你的命嘛!你這個身體,上了手術台,就再也下不來了」。

楊北當道「三叔,即使我不給您換腎,不上手術台,我也快沒命了」。於是楊北當把事情的原原委委說給吳三河聽。聽完后吳三河才勉強同意楊北當隨他去試試,先到醫院去做個器官配型再說。

事情決定后,吳三河留著放牧的草地,賣了牛羊,籌了手術費用。帶著勇娃子和楊北當來到濱江。離開草原的楊北當身體每況愈下,離開草原后的一切事情都是吳三河決定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濱江城。

下了飛機后的三人剛出機場,便有幾人迎面走來,其中帶頭的一男一女上前,對楊北當說道「請問你是楊北當先生嘛?我們是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我姓付」。另一人道「我姓高」。姓付的那女警又說道,「我們有一件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想請你和我們回一趟警局,是關於陳文文的」。

楊北當聽到有人提到陳文文,心緒激動,一時亂了神,嘴裡說道「不,我不知道,文文死了,她死了」。

吳三河見這兩警察要帶楊北當回警局,連忙上前說道。「你們不知道嘛?他回來是看病的。不知道他得了癌症嘛?你們想他死嘛?你看他現在這身體哪裡還能經得起你們折騰!」

本來陳文文被殺一案從案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一直以來,沒有線索。案子一直沒辦法破。案發後又一直找不到楊北當的下落。直到吳三河用楊北當的身份信息給他買了回濱江的機票。他們才掌握楊北當的下落。提前就來到機場等候。

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這兩人也犯了難,以為等到一個破案的關鍵人物出現,可現在別說帶回警局,連正常問話都是問題。

正在他們犯難時,後面響起一句女人的聲音「讓他走,讓他先去醫院看病」。這姓高姓付的警察回頭看去。說話的人正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隊長花百林。

二人回頭叫到「百林姐」。這花百林又說道,「付芯,高悅。讓他走把,他知道不會比我們知道的多」。這叫付芯和高悅的警察答道「是」。

吳三河見帶頭的警察不帶走楊北當,讓他們先去看病。他還是沒好氣的說道「叫你們查的,快十年了也查不到。不叫你們查的,卻查的這麼快

花百林道「吳老伯,你當初在濱江報的女兒失蹤案,警方立案而一直沒有破。但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前輩已經退休了,現在由我接手。吳三河道「那好,你就趕快找到她」。花百林道「是,你放心,我會儘快找到你的女兒,給你一個交待的」。

吳三河自然是不信花百林的話。十年都破不了的案子,她這麼可能說破就破呢?

花百林之前是不認識吳三河的,也沒有見過他。而她現在之所以認識,那是因為吳三河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和楊北當一起購買了從北疆到濱江的機票。他才進入花百林的視線。花百林一查之下。不僅有他的詳細信息和本人照片。還知道他在十年前報過人口失蹤案,至今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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