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忽悠

帳中，蒙恬對扶蘇道。

「事不宜遲，請殿下立即隨我一道覲見始皇陛下,相信陛下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秦扶蘇心裡卻在盤算怎麼演上一出好戲，古人痛苦欲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伏地痛哭?對，就是伏地痛哭。怎麼才能哭出淚水?手頭又沒洋蔥。

嗯，聽說演員們拍戲的時候睜大眼睛並堅持長時間不眨眼，就能流出淚水來。

好，就這麼干!

想干就干，秦扶蘇突然伏地,伴著大音量的乾嚎,同時把頭埋在衣袖中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席子，啊,有幾隻螞蟻爬過哩…

…

蒙恬忙道:「殿下，你這是何故?何故放聲大哭?」

等秦扶蘇收起乾嚎，直起身來，已經是淚水汩汨流下，睜眼不眨催淚大法宣告練成!只見他抽泣道:「我是哭，再也見不到父皇了!」

蒙恬大驚:「殿下何出此言?」

秦扶蘇哭道:「前日我墜崖后，得仙人相救。

仙人對我說，如近日接到賜我自盡的詔書之時，便是父皇已經崩於沙丘。

並說父皇駕崩后,有小人亂政,囑我務必擔當起力挽我大秦於即倒的重任。昨日我神情恍惚,便是心裡一直想著此事。怎想詔書說來就來啊!」

饒是蒙恬身經百戰,此刻也不由得舌頭打結，半晌才道:「始皇年方五十,正值盛壯，怎會就此仙逝?」

秦扶蘇繼續道:「我知將軍必定不信。但今日詔書中錯疑百出，父皇對我厚愛有加,對將軍信任倍至，怎會突然下詔賜死你我二人?」

蒙恬緩緩點頭道:「我就是覺得事有蹊蹺，才不願殿下與末將就此自裁。無論如此，末將以為還是要去覲見陛下，以視正聽。」

秦扶蘇問道:「若父皇果真仙逝，將軍當如何?」蒙恬想了想，正色道:「當奉始皇遺詔!」

秦扶蘇道:「將軍對大秦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蒙將軍，若詔書是真的,你我此去覲見父皇或許無濟於事。」

蒙恬道:「不錯,或許是無濟於事。但末將確實不甘心就此自刎，只求覲見始皇，以辯清白。再則,愚弟蒙毅追隨始皇左右，若詔書是真,蒙毅想必也會受至株連。到時，若始皇要末將死，末將也希望能與兄弟死在一起。」

秦扶蘇道:「若詔書是假的呢?」

蒙恬道:「恕末將直言，始皇用法雖然略為嚴苛，但並不濫殺,特別是對有功之臣，一向厚愛有加。因此，末將對此詔書心存疑慮。」

秦扶蘇道:「若詔書是假，極有可能如仙人所說始皇已經駕崩或是有了什麼意外,小人亂政，從中作梗，欲取你我二人性命。若真如此,蒙毅想必也已經被拘禁。」

蒙恬黯然點頭道:「若詔書是假,蒙毅至少是已被拘禁,也很有可能……已經被殺!」

秦扶蘇:「無論如何，此次你我去覲見父皇，應帶兵前往。

蒙恬沉默良久:「北方匈奴初定，末將擅自離職已經是大罪，再分兵而去，更是死罪……」

秦扶蘇像模像樣地拱手道:「蒙將軍，且聽我一言。忠心有大忠小忠之別。若死守盡小忠，剛才我等方才應已欣然受死。何謂大忠?便是以大秦基業為重!若詔書是真，扶蘇願與蒙將軍覲見父皇后共同赴死。若詔書是假,我等應揭開真相,清除奸臣,護我父皇，或了我父皇真實心愿!我等且將個人安危放在一旁，為我大秦盡忠吧!」

蒙恬眼中精光大盛，朗聲道:「殿下說得是,蒙恬為將,有責任護始皇周全，有責任護我大秦基業。我蒙恬死不足惜，殿下您是始皇長子，論德論才,朝中百官無不心折,假以時日必將擔負起秦朝大業，不能就此不明不白死去。蒙恬此去，必保殿下周全!」

秦扶蘇道:「扶蘇明白，將軍此去乃是為我而去，扶蘇感激!眼下父皇出巡在外，行蹤不定。若真如仙人所說崩於沙丘，不知將軍以為,你我將到何處與父皇見面。」秦扶蘇肯定秦始皇已死,說話間不經意地總是偷換概念把秦始皇把死里說。

蒙恬沉吟道:「若始皇駕崩,而奸臣小人秘不發喪，並想取你我二人性命，極有可能將推某位公子為君，必定趕赴咸陽登基。若如仙人所言始皇崩於沙丘，奸臣小人亂政，派出使者詔於你我,路途甚遠，估計已花費六至八日。但始皇車隊行進緩慢，想必現在還在回咸陽的途中。」

秦扶蘇對蒙恬的分析大為佩服，他是知道歷史真相的，而蒙恬完全是在假設始皇駕崩的前提下憑分析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秦扶蘇問道:「那將軍的意思是…….」

蒙恬道:「點起一萬名騎兵,取直道到咸陽!不出三日便可到達。我們必須先到咸陽，爭取朝中留守大臣的支持，再決定是在咸陽等候或是往東而去覲見始皇!」

秦扶蘇驚道:「一萬?太少了吧?」想起秦朝統領五百人以上的軍隊將領都設有親兵衛隊，一般是其所率總兵力的十分之一，照此推算蒙恬應有三萬人的親兵衛隊，忙道，「將軍不是有親兵衛人三萬人?」

蒙恬道:「兵貴精不貴多，再說此去並非作戰,只求神速。

秦扶蘇道:「若真有奸臣弄權，指揮隨車部隊與將軍開戰，那如何是好?」

蒙恬道:「始皇之隨車部隊不會超過三萬人，且多為步兵，若不得不開戰事，我部一萬精兵已經足矣。」

秦扶蘇想想也有道理,道:「那就聽將軍的。」

蒙恬道:「北疆防守之事，末將還要去部署一番,請殿下休息，下午我們便啟程。」

面對這個絕世猛將，秦扶蘇發現自己的口才像在泡妞的時候那麼好。

事實上，除了面對單位領導總是習慣性啞口無言之外，秦扶蘇對自己胡說八道的本領還是有信心的。更何況自己來自未來，多了這時代的人兩千多年的見識，不自信一點的話還真對不起讀者。

蒙恬跟部下通報了即將趕赴覲見秦始皇的決定。部下先是沉默不語，均知當前局勢十分微妙，繼而紛紛表態願與蒙恬共同面聖、同生共死。

蒙恬很是感動，安撫了部下一番，對北防進行了部署，安排王離、尉僚兩員副將留軍鎮守，命涉間、蘇角兩員副將點齊一萬精兵，日夜兼程隨他去見秦皇。

王離忽道:「我還是追隨上將軍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