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5。

吃早餐的時候，我和寒夢兒都沒再說話，氣氛頗顯沉悶，但我不想打破，也沒那個心思。腦子太亂，那種脫水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寒夢兒整個過程中都沒敢怎麼看我，只是吃著面，熱氣熏得她臉頰微紅。

「中午你回來吃飯嗎？」在我說走了時候她問我，聲音很小。

「不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厭煩，隨即走掉。我本想回頭去看看寒夢兒，但卻怎麼也沒有回頭。或許我本該無情，也不該擁有感情。街道兩旁的樹木時不時的掉下幾片葉子，如同我的嘆息。

到了奶茶店后，我察覺劉情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怎麼了？」我問她。

她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說不出來，總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有嗎？沒什麼差別。」

「呵呵，也許是我想多了。」她笑了笑，開始擦拭吧台。

整個上午，我都思緒混亂，腦中寒夢兒的身影一直不曾揮散，想著初見時的夜晚，想著那晚刀子一樣的夜割破的眷戀。想著那個夢一般的清晨，如同她的名字，寒冷的夢境。還有她生病時候的樣子，讓人無限憐惜。還有她的言語，她的調皮，和她的那次吃早餐，她拿著豆漿對我說的那些話，是那麼的認真。

我發覺就這麼的十多天，我對她的記憶，卻已經埋藏的這麼深。

中午我莫名的沒有食慾，只是自己給自己調了一杯特別難喝的奶茶，然後坐在吧台上，不停的按著遙控器，不停的換台，甚至有個顧客叫了半天，我才反應過來。

這種失神的狀態，我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

我明白，寒夢兒在我的心裡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如今正在逐漸的發芽，漸漸長大。

整整一天，我都在這種神不在身的狀態中度過，店裡幾個人都發覺了我有些失常，跟前兩天不大一樣，劉情和何燕都來問過我，而牟絲絲只是看著，眼裡帶有好奇，但卻不開口。

下班后，我習慣的走向寒夢兒的家，但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卻又不想進去了。我突然想喝一點酒，雖然我很討厭這個東西。但我想找點東西來刺激一下大腦，或者說麻醉。

找了一家小餐館，隨便點了幾個菜，叫老闆拿了幾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想要揮霍掉這種煩人的情緒。

黑夜慢慢的吞噬白晝，馬路兩旁的燈閃的讓我眼花。行人的吵鬧，小店裡電視的雜音，還有車輛帶起的喧囂。這個城市的一切都讓我感覺灰暗，沒有半點色彩。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了。我只是覺得頭有些暈眩，但想的事情彷彿更多了，也更加複雜。夜晚果然是美好的，它能讓無數心中帶著煩惱的人兒盡情的揮灑，放棄白天虛偽的表面，露出原本屬於自己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裡？」一個甜美的聲音傳到我的耳邊，然後是一個微微瘦削的身影。

待到我看清眼前這個女孩，突然覺得緣分這種東西在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

57。

「你喝了多少酒？」白靈敲了敲桌子，皺著眉頭。

「就桌上這些。」我看了她一眼，紫郁色的外套，頭髮扎了起來。靜默的夜色彷彿在她身上籠絡出一陣淡漠的紫色光彩，促使我的頭髮昏。

「你等會兒，我出去給他她說一聲。」她朝外邊走去，我看了看，外邊站著幾個女孩子，估計他們是一起出來玩的。白靈和他們說了幾句，幾個女孩笑嘻嘻的鬧成一團，然後走掉。

「你去陪你朋友們吧，我馬上就回去了。」我對著白靈說，揮了揮手。

「不用，我給她們說了，一會兒去找她們，倒是你，讓我很不放心。」白靈就這麼坐了下來，雙眼注視著我。

「我有什麼讓人不放心的？」我問，隨即又大口的喝了一口啤酒，沁的我胃部一陣疼。

「給我說說吧，發生了什麼事情？」白靈按出了我的手，搖了搖頭。

「那不喝了，陪我出去走走。」我把酒杯放下，起了身。「老闆，結賬。」

夜微涼，恍如隔世的惆悵。街燈照的迷濛，細若紋絲的光亮點綴得路旁的樹木婆娑不明。夜空竟掛著一輪若隱若現的月，勾勒著整個城市的輪廓，讓人想看卻又看不清。我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為自己，又或者其他的原因。

「你有什麼心事吧。」白靈恬靜的走在我旁邊，輕輕的腳步聲混淆進這個城市之中，找不到半點光影。

「也不是什麼心事，只是感覺有些抑鬱。」我抬頭看了看天空，忽然覺得黑色讓我有些討厭，就跟在夜晚走路一樣，沒有燈，我怎麼也找不到出口，而這一盞燈，卻又有誰肯為我點燃。

「是么？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這裡來的嗎？」白靈眨了眨眼睛。

「哦，是想換一種生活。」我看了看自己的雙腳，左一步，右一步，不斷的往前，踏向我所謂的明天。

「那你覺得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不知道。」我喃喃，這卻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呢？你只要拿現在你過的生活和以前過的生活來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嗎？」

「不一樣的，沒有辦法可以比。」我抽出煙，打火點燃。

「沒辦法可以比？怎麼會呢？你就給自己以前的生活打一個分數，然後再給現在的生活打一個分數，那樣就可以比了嘛。」

「分數嗎？但我也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算幾分。」我啞然一笑，悶悶的抽了一口煙。

「唉。」白靈也嘆了一口氣，顯然她已經不知道還要怎麼說。

我和她就這麼走著，走過整條街，然後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我望著穿行的的車輛，感覺自己的樣字就跟那路標一樣，已經腐朽不堪。

「好了，我回去了，你去陪你的朋友吧，她們估計都等你很久了。」我看著白靈在看手機簡訊，隨即對她說道。

「可是……你……」白靈欲言又止。

「我沒事兒，你看我這不好好的么。」我笑了笑，「你去找她們吧。」

「那好吧，我過去了，你注意點自己的身體，我看你的臉色好像很差似地。」

「沒問題，我知道了，不過，謝謝你。」

「呵呵，不用，我們是朋友嘛。」白靈的嘴角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嗯，那拜拜。」

「拜拜。」白靈揮著手，朝著遠處走去。我看著她的身影在街頭消失不見，然後是汽車轟亂的鳴笛，天空的夜色如此暗淡，如同看著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