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突然變故
顧凜攥住了置於他腿上的那雙手,秋靈還未從引誘成功的喜悅中脫身而出,便被他揮向了一邊。
秋靈跌在地上,美目中儘是惶然。
顧凜從衣袖中取出一張雪白的手帕,反覆擦拭著方才被秋靈觸碰過的地方,恨不得磨出一個洞來,好似那裡真的染上了什麼臟污不堪的東西。
「別靠近我。」他將手帕隨意扔到桌上,凌冽的眉眼霜寒畢露,「本將只提醒一遍。」
秋靈怔愣住,忘了起來。
涼風透過輕/薄的料子直刺皮肉,激得半身汗毛倒豎。
秋靈突然從心底里升起一些畏懼。
方才顧凜看她那一眼,竟是真下了殺心。
為何?
溫香軟玉在眼前,他為何不心動?
他難道就沒動過請,沒有為了那個女子而心生瘋狂過嗎?
姚陳正沉溺在歌舞之中,突然瞥見顧凜那處僵硬的氣氛,連忙將懷裡的舞妓推開,掛著笑容走過去。
「怎麼了這是,誰惹將軍不喜了。」姚陳驟然拉臉,眼神若有若無地瞥向地上的秋靈,大致明白過來了什麼,冷聲道:「將軍只管說出來,下官定狠狠懲戒他。」
「無礙。」顧凜站起來,淡淡道:「今夜吃得差不多,我累了,先告辭。」
流於表面的浮華,只讓他覺得無趣。
突然想回客棧,和裴雲歸斗兩句嘴了。
「這宴會才進行到一半呢。」姚陳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虛虛攔著顧凜。
大齊輿圖的正稿還沒到手,他若是放人走,不好回去復命,上面的人定然不死不休。
「將軍要不再坐坐,下官後頭還安排了大節目,您若不賞光,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顧凜嗤笑,冷冷掃過姚陳。
姚陳意圖明顯,他自然聽出了話外之音。
「你放心,本將不會食言,三天之後,輿圖定當奉上。」
三天?
姚陳臉上的笑容淡了去。
上頭讓他今晚就拿了輿圖回去復命,他怎麼等得了三天?
倘若時候到了東西未到,上面定然遷怒於他,到時候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還是未知數。
姚陳急了,正欲開口和顧凜討價還價,卻見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小廝,連滾帶爬跪倒了姚陳身前。
「老爺,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
小廝畏頭畏尾地瞧了眼顧凜,大著膽子湊到姚陳耳邊輕聲附語。
不知是說了什麼,姚陳臉色大變,轉而怒氣沖沖盯著顧凜,和方才不住獻殷勤的形態判若兩人。
「好啊,顧凜你好的很!」
姚陳怒喝,嘴唇不住哆嗦,顯然是氣極。
顧凜皺眉,雖是不解,眉眼中還是帶著冰霜。
他不關心姚陳又發什麼瘋,他現下只想快點回去。
「我手底下的小廝阿堯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他!?」
顧凜聽得莫名其妙。
他雖然名聲不好,但今日怎麼說也是結結實實在縣令府待了大半天,哪來的精力跑出去殺人。
許是又被栽贓了。
顧凜心中一沉,仔細想著究竟京城那個仇人跟到了尤縣,又平白無故殺一個小廝陷害他做什麼。
而姚陳的反應更為滑稽。
從尤縣疫病開始,他的放縱享樂,棄尤縣百姓性命於不顧,便能看出此人並非善類,又怎會因為區區一個小廝的死而與他當庭對峙。
竟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那個小廝……究竟是他什麼人。
顧凜還未思考個所以然出來,又聽姚陳陰森道:「既然將軍不仁,那就休怪姚某不義了,來人啊,給我拿下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話音放落,彎腰垂首站在宴桌旁布菜的小廝竟是齊刷刷亮出了長劍,將顧凜包圍了起來。
顧凜冷笑,拔出了腰間的劍。
原來姚陳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他,此次設宴,無非存了七分試探。
或許那小廝不死,他沒有交出輿圖,便不能活著走出縣令府。
姚陳退到了黑衣人安排給他的人手身後,確保抵達了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才開口道:「將軍,馬失前蹄,終究敗露,你既未存誠心而來,我們的合作,也不必繼續下去了。」
「我只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把信件藏哪裡了?」
顧凜皺眉,姚陳此話,他只聽懂了一半。
信件是個什麼東西?
他從未見過。
顧凜道:「許是誤會,我不知信件是什麼,也從未拿到過。」
姚陳冷哼,眸中殺光大作,「死到臨頭還信口雌黃!」
方才通傳的小廝慌慌忙忙跑來,稟報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接取胡族密令的阿堯殞命於鎮外亂葬崗。
兇手武功高強,乃一擊斃命於他,且阿堯身上的密令不翼而飛。
如今尤縣鎮中,手底下能派的出武功高強的手下之人,除了行蹤詭秘的胡族主上,便只有顧凜。
顧凜前腳踏進他縣令府,阿堯後腳就死了,未免太過巧合!
殺了他的人,奪走了胡人的密令。
顧凜的目的顯而易見。
合作謀害太子是假,借合作之由探他的口風才是真!
而密令丟失,乃大過,如今落入敵手,便更危險。
無異於將胡人入侵大齊的計劃透露給了對方!
姚陳是逃不掉了。
倘若上面的人得知,定然大怒,屆時就算是十張輿圖,也換不了他的命。
想到這裡,姚陳的眼睛變得通紅。
但如果能生擒這位大齊戰神,將他獻給胡人,便是為他們剷除了一個勁敵,大大削弱中原實力。
到時候再將輿圖奉上,或許還能將功抵過!
姚陳眼中突然染上瘋狂之色。
他不想死。
那今日,勢必要將顧凜拿下!
他大喝道:「凡生擒顧凜者,賞金二十兩,我姚陳自掏腰包!」
話音回蕩在殺手耳邊。
他們各個緊執長劍,盯著顧凜,眼神或貪婪或熱烈。
而不約而同的,顧凜在他們眼裡,已經成了閃閃發光的金子。
被團團圍困,顧凜心中卻無絲毫懼意。
相反,骨子裡好戰的熱血被熊熊喚起,在全身筋脈中叫囂。
他突然輕笑,鳳眸眼尾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眉眼間寒霜化開,原本俊美的五官更顯昳麗。
此時此刻,他彷彿化成了地域的罌粟。
顧凜順手挽了一個利落的劍花,劍指眾人,帶著挑釁與狂妄。
畢竟,自從回京以後,很久沒有再不管不顧地四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