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詭異的島嶼

「挑戰者號」的船頭破開翻滾的浪花，在船后留下一道筆直的尾跡。

大家都趴在船首的欄杆上，新奇地看著遠處的景色。

在經歷將近一個星期的航行后，他們終於再次看到了陸地。

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座島嶼要比之前到達的地方更大，也更為奇特。

這是一個叫做帕斯德蘭的島國，即便在偉大航路的前半段，也算是小有名氣。

而它出名的原因就在於島上生長著一顆名為「庫洛巴樹」的參天巨木。

這棵樹的樹根處，會分泌一種特殊的凝膠。

憑藉其優異的特性，這種被命名為「帕斯德蘭膠」的物質在很多領域都有應用，因此十分地暢銷。

而且這棵樹的造型頗為奇特，它那巨大的傘蓋就像平地一樣寬敞堅牢。

以至於，這裡的貴族甚至都將房屋建在了樹冠之上。

他們驕傲地稱自己為樹之子，而帕斯德蘭也因此被外界稱作「樹上的王國」。

而眾人此刻驚奇張望的，就是那顆挺立雲端的龐大樹木。

那龐大的樹冠穿透了天空的雲層，驕傲地挺舉著，像一朵巨大的蘑菇一樣。

這麼壯觀的景色，讓眾人驚嘆不已。

眼見船隻即將靠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雷納一行提前降下了海賊旗。

在經過了一番喬裝打扮之後，他們終於踏上帕斯德蘭的土地。

接連不斷的麻煩讓大家都很壓抑，打算在這裡好好地放鬆一下。

然而，麻煩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乖乖聽話。

有時候，就算你刻意躲避，它也會如影而至。

此時一臉輕鬆的他們不會想到，他們即將一腳踏入，一場巨大陰謀的旋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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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納輕輕地皺起了眉頭，眼前的景象和他們想象中的相去甚遠。

這座本該憑藉「帕斯德蘭膠」而頗為富庶的島國，此刻卻是一副破敗蕭條的樣子。

行色匆匆的行人，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面色蠟黃。

他們的臉上裹著厚厚的圍擋，警惕的目光地掃視著從身旁經過的每一個人。

似乎，在人群之中潛藏著什麼可怕的敵人。

倘若有誰這時候咳嗽了兩聲，與他同行的人就會立即和他拉開距離。

只有當對方拉下臉上的圍巾，經由數雙探照燈的眼睛仔細地鑒定無誤后，才會重新獲得人群的接納。

就像一群印著檢疫合格的牲口，警惕著患有瘟症的同類。

不能讓個別的害群之馬，影響到他們自身的價值。

這些行人中，大都是成年的男性。

他們大都全副武裝，身上攜帶著割膠的工具。

越是在這種艱難的時候，他們越要確保自身的健康。

因為，只有健康的人才會被允許繼續割膠。

而只有繼續割膠，他們才能繼續獲取生活的所需。

這座小小的島國，因「帕斯德蘭膠」而興盛。

也因此，幾乎每個出生在樹下區的男人成年後都會成為一名割膠工人。

他們並不只是一個人，這每個寬厚的肩膀上面都站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家庭。

沒有人敢放鬆警惕，假若他們倒下了，垮掉的將會是一整個家庭。

「給你們，我攢夠了，讓我過去吧。」

一道男聲突然在不遠處響起，聲音忐忑卻又帶著一絲竊喜。

那裡是通往上層樹冠區的電梯口，數十名裹在厚厚防化服中的士兵正嚴密地把守在那裡。

他們手中的槍支全都上了膛，警惕著每一個可能存在的闖關者。

自從瘟疫爆發以來，國王陛下就下令徹底封鎖了樹冠區和樹下區的連接通道，並派出了重兵把守。

防止樹下區的平民，將那可惡的病毒帶到高貴的樹冠層來。

要知道居住在那裡的可都是王國的貴族和富商們，就連國王的王宮都位於樹冠區的中央。

行色匆匆的割膠工人們紛紛停下了腳步，對著那個在關口處大呼小叫的男人投去了複雜的目光。

他們有的眼中帶著羨慕，有的卻飽含鄙夷。

但是對於那扇通往上層的窄窄小門，卻都保含了渴求。

就在在樹下區和樹冠區封閉后不久，上面就又發布了一條新的命令。

公告上稱，仁慈的國王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子民飽受瘟疫的折磨。

所以在頂著貴族們巨大的壓力下，特意給樹下區的臣民們留出了一條前往樹冠區的光明通路。

每個人僅僅只要繳納兩百萬貝利的過關費，任何健康的居民都可以前往樹冠區躲避瘟疫的侵擾。

一時間，讓無數的人心神搖動。

可是，樹下區住的大多是些普通的平民而已。

雖然「帕斯德蘭膠」的利潤頗豐，但是利潤都是被上游的貴族和富商們賺走了。

他們能自己拿到手的，不過是靠辛苦割膠賺取的微薄血汗錢罷了。

哪有那麼多的錢，去交納這昂貴的過關費。

可就算湊齊那兩百萬的巨款又怎樣，他們能走嗎？

他們這些人誰的背後沒有一家老小，難道讓堂堂大男人撇下自己的家人獨自逃跑嗎？他們自問做不到。

所以他們只能努力地工作，奢求賺夠讓一家老小都前往樹冠區的費用。

雖然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怎麼相信，但是如果沒了這樣的盼頭，他們怕自己就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然而事實證明，雖然他們做不到，卻總有人能狠下心來。

就像那個正在大呼小叫的男人，很多人都認識他。

就在昨天他還在和大傢伙兒一起割膠，像現在一樣用著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他人，登上上行的電梯。

而他今天卻也成了眾人矚目的對象。

他的家庭也不算富庶，還有著老婆和一個年幼的女兒。

可是現在卻只有他一個人出現在那裡，代表著什麼不言自明。

「畜生！」

有人忍不住地怒罵出聲，可更多人卻都保持著難言的沉默。

每天這樣的事情都會發生，他們已經司空見慣。

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這種沉重壓力，絕望又遙遙無期。

說不準明天在他們這群人之中，也會有人採取和對方同樣的做法，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在生死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對於他們這些依舊苦苦堅持不願離開的人來說。

在他們心中，有些東西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寶貴。

不管明天怎樣，至少今天他們還是打不倒的堅強男人。

雷納看到了那個男人歡欣雀躍地乘上了上升的電梯，也看到了那群全副武裝的男人沉默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卻驚訝地從後者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意志。

那是獨屬於強者的，磐石般的堅定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