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催眠
蘇婉凝心想:是嗎?那可不一定。
但是她的表情卻是露出膽怯:「馮小姐千萬手下留情,奴婢凌雪就靠著這個孩子過活,不求大富大貴,公子青睞,只求能夠平安無事度過此生。還望馮小姐日後到了方府,多多關照。」
此話一出,連給她整理被褥的丫頭都面帶不屑,眼中滿是譏諷。
馮敏接連從蘇婉凝身上獲得優越感,心情別提有多舒暢:「若是每個纏在文淵身邊的小蹄子,都能向你這般聽話懂事,我又何須對付她們。」
蘇婉凝暗自查看一旁丫頭的神情,皆是低垂著腦袋,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原來府上不管地位高低,多少都知道馮敏的德行。
這樣一來,也好,方便她行事。
「是,凌雪必會是最聽話的那個。」蘇婉凝溫順得像只兔子,沒有任何攻擊性。
「走吧,還愣著做什麼?神醫在院子里候著,不會踏足女子的內房。」馮敏斂了斂荷花裙邊的褶皺,當先走了出去。
蘇婉凝緊跟其後,映入眼帘地便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髮老頭,端坐在八仙椅。
不過吸引她注意的是,白髮醫者旁邊的馮章。
馮章雙手背後,臉色板正,不苟言笑,眸子盯著蘇婉凝,即便兩人對視也不轉移視線,似乎要透過她的眼睛,剖開她的靈魂。
蘇婉凝不知他是何意,馮章眼眸中暗含的情緒絕對不是初次見面這麼簡單。
馮敏覺得自家哥哥,直勾勾地看著未來夫君的通房丫頭,十分丟臉:「大哥,莫不是你也被這個丫頭迷了心智,她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
「無他,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馮章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
蘇婉凝被看得心中發毛,莫不是凌雪同他有過交集?
正想著,白髮醫者敲了敲擺在兩人之間的檀木桌:「姑娘,將您的手腕放置紅線上。」
蘇婉凝照做,並暗自催動體內真氣流動,擾亂脈搏,避免他真的瞧出些東西。
醫者蹙著白眉,喃喃自語道:「怪,真是奇怪啊!老朽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稀奇古怪的脈搏。但唯一肯定的一點是,姑娘懷的孩子康健,並無他礙。」
蘇婉凝勾起唇角,原來也是個半吊子。
馮敏有錯在先,為的就是穩胎,這個白髮醫者這樣回答,也算是保全了馮敏的面子。
「先生可是瞧好了,別讓他人捉住了把柄,後面再念叨我的不是。」馮敏用帕子撲了撲鼻尖,遮掩住嘴角的不屑。
「當真有了身孕?」馮章陰晴不定地問了句,似是不太相信看診的結果。
白髮醫者藏在桌下的左手暗自一抖,難不成這一家的兄妹,還想法相左?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馮敏專門將馮章引導偏處,詢問他反常的緣由。
「妹妹,昨夜家中入了賊,父親命我暗中查找,恰好昨夜,你帶了這個丫頭進府,實在太巧了些。」馮章一眨不眨地監視著蘇婉凝的動向。
馮敏也疑惑地看了過去,鄙夷道:「大哥確信,就憑她?也敢在馮府犯事,大哥你也真看得起這個丫頭。平日里就是個唯唯諾諾的人,沒什麼特別。」
蘇婉凝餘光瞥見馮氏兄妹在打量她,思來想去,突然心頭思緒一閃,雙手捂住腹部,跌坐在地。
「哎呀,馮小姐救命啊。奴婢的肚子太疼了,許是胎兒不適應新環境,從昨夜起就一直鑽心的疼。奴婢冒了一夜冷汗,天光微亮時才稍有緩和。」
馮敏將信將疑,覺得事情來得太巧。
直到白髮醫者再次懸絲診脈后,才幽幽講道:「這丫頭體內進了寒氣,已入胎兒體內,怕是孩子出生后,也會落得早夭的下場。實屬是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啊!」
說完,人也不留地拔腿就走。
蘇婉凝還要多謝白髮醫者的胡言亂語,他診治不出東西,就開始信口胡謅。
總之,她猜測這個結果和馮敏預期的相差不大。
馮敏聽后,果然又驚又喜,面上卻強自鎮靜:「凌雪,真是一個震驚的消息。文淵那麼好,為什麼閻王要帶走他的第一個孩子!」
蘇婉凝心中冷笑,馮家小姐的戲路真是好,眼淚說流就流,哭得像是孩子在她肚中一般。
「妹妹,別難過了。事情也不是你一手促成的,都是憐兒表妹那個搗亂的傢伙,誤傷到了凌雪,我們馮家誠心上門送補品,還請了神醫來看病。就算後面真的不如意,你也已經儘力了。妹妹,為此事而憂心,不如等你嫁給方兄之後,多給他生幾個大胖小子。以後成了一家人,又何須計較這些前因。」馮章看不得女兒家落淚,趕忙開解起來。
「對!大哥說的有理,文淵與我馮家兒女,情同手足,我又是他板上釘釘的正妻,何不如我去補償方家,這個說的太好了,大哥!你真是幾句話就寬慰了小妹。」馮敏高興地都快蹦起來,可是看到鬱鬱寡歡的蘇婉凝,頓時心中的善意被激起。
人就是會在得志時,可憐求而不得的悲慘人。
蘇婉凝不知馮敏低聲竊竊私語同馮章說了什麼,對方的眼神舒緩了不少鋒利,竟有些同情的意味。
「小姐,奴婢能否回去歇息了,腹部實在疼痛難忍,醫者也無可救藥,並未給出解痛良方。」蘇婉凝賣了個慘,想必這個馮章是來查自己的。
「凌雪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馮章還是按著既定的安排走完全程,不能忽略掉蘇婉凝可能露出的蛛絲馬跡。
「馮公子請講。」蘇婉凝並不避諱同馮章的交談,越多人看見兩人越好,這樣如果自己遇到不測,也會留下人證。
當然,她不會給馮章傷害到自己的機會。
「凌雪你可還記得我?」馮章突然變得深情款款,眼中快要拉出纏綿的絲線,情意綿綿。
蘇婉凝頓時打了個戰慄,局促地笑著反問道:「公子認為,應該記得嗎?」
馮章真是喪心病狂,什麼屎盆子都敢往她頭上戴。
只見他雙手捏住蘇婉凝的肩膀,有些生硬,高大的身軀慢慢靠上前,用力將她抱入懷中。
蘇婉凝兩手懸在半空中,不知該往哪裡放。
馮氏兄妹果然是一家人,總是想方設法地置她於死地,馮章的胳膊勒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凌兒,你真是無情,過了還沒幾天,就忘記兩個月前同公子我的山盟海誓了。連那次墜崖,你也一心護著方文淵,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卻根本沒有看我一眼!」馮章說著,還從衣袖中掏出兩人的定情信物。
蘇婉凝一頭霧水,在馮章的「幫助」回憶下,腦中也有零星碎片劃過。
凌雪居然懷的是其他人的骨頭!
她神色開始恍惚起來,記憶里的馮章在腦海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楚。
「原來是你。」蘇婉凝趕緊拋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不正面回應,因為周圍花圃的香氣逼人,她的眼睛開始暈眩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催眠奇術?
馮章額頭隱隱伸出豆大的汗珠,對方戒備心過強,他不能止步於此。
他這一刻沒想到的是,獵手也會有成為獵物的一天。
「凌雪,我就說,你定然不會忘記我。」馮章這一刻的反應有所時常,手上的催眠絲彈漏了一拍。
蘇婉凝看準時機,立時反客為主,主動牽起馮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