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料理渣男的金主
蘇婉凝閃身躲在樹后,有驚無險地避開了秦若軒看向街邊的視線。
只聽他隱隱哀嘆一聲,茶館內的鬧劇以李傲蝶當先奔走離去告一段落。
蘇婉凝抿嘴輕笑,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後面還需她親自上場。
李傲蝶並未直接離去,而是一步三回頭,等她的軒郎上前認錯。
可蘇婉凝是誰,能不知道秦若軒的脾性?
秦若軒從來都是薄情寡義,嘴甜心冷,不會輕易哄女子高興,因為他認為那是***男子才會做的事情。
他倨傲清高,心狠手辣,每每拿捏住女子的幾個弱點,讓對方心甘情願乖乖地再次回到他面前。
顯然,負氣的秦若軒出了茶館,直接朝著反方向離去。
畢竟他有了蘇婉凝「送」去的一單大生意,足可以維持他一段時間的生計。
而且他也知道,現如今不是與李家三小姐和好的最佳時機。
蘇婉凝撿了個漏,不遠不近地跟著李傲蝶。
她可不會輕易放過秦若軒這個狗賊能夠利用的靠山。
蘇婉凝的計劃是先給秦若軒的淳豐棺鋪下套,緊接著逐個擊破他所依賴的靠山,這樣後面收拾起他來,才會事半功倍。
最好能夠讓秦若軒失去進入官場的機會,不能再次入朝為官。
索性直接從源頭上,給秦若軒最致命的一擊。
眼看著秦若軒和李傲蝶互相走遠,蘇婉凝忙跟上李家三小姐。
憑藉著對京城各街道線路分佈的印象,蘇婉凝抄了近路,打算追趕到李家三小姐前面。
她從一路經過的攤販處順走一盒胭脂和碳筆,隨手撂下一塊碎銀,在臉頰上塗上一層紅暈,扮成醉酒狀,眼尾和嘴角分別點上了兩顆大黑痣。
任誰都會被輕易奪走注意力的痣。
她看著李傲蝶怒氣沖沖地走在大街上,甩手幅度很明顯暴露了她此刻的憤怒程度。
蘇婉凝看準時機,正面迎上李傲蝶,裝成痴漢模樣痴痴地緊盯著,還抬起手臂直直指向她。
「這位姑娘好生漂亮,好似在哪裡見過?莫不是李府的小姐李傲蝶?」
李傲蝶剛從秦若軒處吃了癟,半晌也不見人追來,現在又有新的追求者上前,自然心情得到了一定的舒緩。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是又怎樣?本小姐的名諱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能隨便亂叫的!」
蘇婉凝偷笑,真把自己當成絕色天仙了。
集市上流動的人群聽到動靜,也紛紛嚮往他二人面前湊來,以為是才子佳人的橋段。
李傲蝶已經做好被男子表達愛慕之意的準備了。
儘管對方的臉上有兩個明顯的黑痣,但並不難看出對方的面容清秀,比起秦若軒雖差了點兒,但在彰顯自己魅力這件事情上,李傲蝶從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蘇婉凝一看人群圍了三層之多,開始著急了道:「李三姑娘,在下有要事相商。可是這大街上人多口雜,恐怕說出來對姑娘的聲譽不好。」
李家三小姐得意地撇了撇嘴:「怎麼,怕不是你這窮小子沒想好攔下本姑娘的對策,想隨便應付吧!快說!」
蘇婉凝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好吧,李小姐。實不相瞞,我在春風樓里見過秦兄,自然也得知了關於您的消息。聽聞李三小姐散重金,助秦兄走上經商之路。秦兄為表謝意,今日還特意前往春風樓,與他的老相好柳若風一刀兩斷。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能為李小姐做到這個份兒上,是真的不容易啊。」
李傲蝶不傻,相反還特別擅長咬文嚼字,「你說什麼?秦郎和我分開后又去了春風樓!還有,什麼叫做與一個賤人不再來往,是為我犧牲!」
蘇婉凝連忙捂住嘴,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難道李小姐不知道嗎?秦兄在春風樓包了一間房,專門用來金屋藏嬌。這在都城公子圈裡還傳過一陣風流佳話。李三小姐是何等女子,能讓秦兄放棄紅顏知己,一心對你。我們哥兒幾個都猜測過,李三小姐應是貌美無雙。只是今日一見,美是美,只是差了點兒什麼。嘖嘖……」
她說完,已經看到李傲蝶的臉色發青,又添油加醋。
「最可惜的是,我們哥幾個兒,根本沒有多餘的閑錢砸在女人身上,還不如直接娶一個老婆回家,這樣才最實在。」
這些話在不知實情的百姓面前似乎沒有破綻可言。
在李傲蝶處直接變成了一個快要讓她暴跳如雷的炸藥包。
秦若軒剛與她分開,就去找了春風樓頭牌,顯然不是要同那女子決裂。
而且,秦若軒居然拿出重金包下了頭牌?他的錢難道不都是她送的?
蘇婉凝將李傲蝶的表情收在眼底,見目的達到,她又拋了幾句不痛不癢地話,極力地扮演好一個令人作嘔的酒肉之徒。
「李小姐,我記得你的全名是李傲蝶?雖然你家室如此顯赫,秦兄只是一屆布衣,但以他的才情和謀略,總有一天能夠位極人臣。到時,怕以你的家室都是高攀了的。你們二人實在是絕佳良配。若不是自知家境一般,我都想將自家妹子都想說與秦兄為妻。你該知足了!」
「原來這李家小姐是個傻子,那個姓秦的明顯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自己出身貧寒不說,遇到一個痴心的貴門小姐,怎麼說都應該格外的珍惜。」
更有甚者,開始毛遂自薦。
「李家小姐,難得今日有緣相見,我是東市屠戶李三,我們二人在百餘年前都是一個老祖宗,哈哈,我忠貞不二,從不將一心二用,比起你那個花心的情郎,更是勝他百倍,你還是看看我吧。我做上門女婿都行!」
李家三小姐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被秦若軒當眾甩臉不說,事後還沒有同以往一般上前認錯,都是因為他,她才無緣無故地被一群低賤的百姓圍住羞辱。
「你們!你們太無恥了,有膽量的去李府門前報上名諱,看你們以後的日子還能過的舒坦!得罪了本姑娘,他日要你們的狗命!」
蘇婉凝借著向內圈湧來的人流,轉身彎腰逃了出去。
在李傲蝶想要抓住這個毀壞她名聲的始作俑者之前,蘇婉凝就已經到了兩個街道之外,與青竹匯合去了。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今天是和長公主一同用膳的日子,再遲一會兒,恐怕就趕不上晚宴時間,長公主定會不悅!」
蘇婉凝直到坐在宴席上,才發現青竹的那張嘴真是開過光。
今夜晚宴上有一道龍井蝦仁,蘇婉凝記得是阿母愛吃的。
趁著對方還沒開口責備自己外出的事情,她貼心地拿起新筷,特意夾了幾塊蝦仁放在慶雲長公主面前的玉蝶里。
慶雲長公主定定地看了蘇婉凝兩眼,沒有言語,安靜用膳。
氣氛壓抑沉悶。
倒是一旁侍候的李媽媽張了嘴:「姑娘,畢竟男女有別,還是收斂些為好。」
蘇婉凝剛將羹勺遞到唇邊,聞言冷冷地瞥了眼李媽媽。
不懂規矩。
原來她就是那個給吳管婦出主意,提議去庫房明目張胆拿走黃花梨木的婆子。
「李媽媽說的也是我所想的,你且記下了?」慶雲長公主本不欲點明,但還是提了句。
蘇婉凝思忖,她與李媽媽並無利益糾葛,難不成她是為了給吳管婦出氣?
再一看,這個婆子瞳孔微縮,帶著絲陰狠,好似蘇婉凝與她積怨已久。
不對。
蘇婉凝想不出由頭,只能先硬著頭皮回話,「阿母,陸公子來府上教學,我身為主人,哪有不好好招待先生的道理。正好看陸公子缺了幾樣合適的書房用具,便出府親自採買。而且女兒也一直戴著帷帽,不會落人口舌的。」
大燕國民風開放,男女一同外出也是常有的事,只要舉止合規,都不成問題。
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在阿母面前給她下絆子。
「這樣自然最好。李媽媽的女兒李素蘭,向來端莊淑靜,現下跟在太子面前做掌燈研墨的女官,聖上都曾贊過一句李女官禮儀得體。有機會請她入府,給你傳授禮儀舉止,還有言談。」
蘇婉凝夾菜的手一頓,神色很快黯淡下去。
在阿母眼中,她的品行如此不堪?竟需要請人過府教授了。
「長公主謬讚了,小女素蘭不過是得了主子們的照拂。他日若是能覓得良婿,才是她真正的造化。」
說完,李媽媽笑成一朵花,給長公主添了一杯茶水。
「說起來,陸公子算是素蘭的同僚,二人也是有些交情。」
慶雲長公主「嗯」了一聲,不再搭腔。
蘇婉凝這才弄明白,李媽媽的怒氣從何而來,原來人家一早就預定了陸嘉容做女婿,結果被自己強行奪走了。
那真是不巧了。
不管陸嘉容最後會不會變成她的夫郎,她都不介意。畢竟二人無實質的感情存在。
但若有人藉此恃寵而驕,挑釁到眼前,她也絕不會讓對方安然無恙離開。
「是啊,阿母。陸公子此人才學淵博,著實不可多得。婉凝十分佩服。」
蘇婉凝恰到好處的模糊處理了二人的關係,中肯表達對陸嘉容的認可,但也不免有些微曖昧存在。
慶雲長公主是個通透的,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提到陸嘉容時,眸子清亮的蘇婉凝,心中明了,不再去接李媽媽有意撮合李素蘭和陸嘉容的話頭。
蘇婉凝當然通曉其中道理,主子看上的人,即便不一定有意相看,也不會和奴才混到一起。
李媽媽是個人精,身為慶雲長公主乳母胞姐的她在府上侍候了十多年,主子的想法她一看就懂。
一時間,蘇婉凝發現李媽媽的呼吸急促幾分,顯而易見怒火更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