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醜媳

真心不想從這兒經過，就怕被她撞見，可是這條硬泥巴路卻是進村的唯一路徑。

「……」

沐子川站在圍觀的村民堆外圍，看著中間硬泥巴地上坐著的那個蓬頭垢面的胖丫頭，早已分辨不出顏色的粗布衣，亂蓬蓬的頭髮跟個鳥我似的，上面還粘著幾片樹葉和稻草。

然後他就說：「閱讀！」

接著他還說：「！」

「這山楂我們可是半顆都討不來，你媳婦可真是稀罕死你了，你小子還不趕緊吃，吃飽了好有力氣圓房啊！」

他嶄新的書包帶子斷了，她才不管，一股腦兒將裡面的書本紙張倒了個底朝天，再將那些混合著灰塵的野山楂一顆顆往書包裡面裝……

現下正處秋天，路兩邊都是金黃色的稻田，一陣秋風吹過，在陽光下掀起一金色的波浪。

響亮的聲音，落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臉頰，黏糊糊濕漉漉的一片，全是她的口水，噁心得他胃裡一陣翻湧。

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不知是鑽了誰家的灶底，髒兮兮黑乎乎的大餅臉上，還掛著鼻涕和口水，嵌在肥肉縫隙中的一雙眼睛，目光渾濁獃滯。

「我看你也甭去考那個秀才了，趕忙兒把胖丫迎進門，你這媳婦膀闊腰圓屁、股大，旺夫啊，指不定剛進你沐家門，就添丁進口了呢……」

「滋啦……」

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上，「砰」一聲脆響，當下就腫起一個又大又紅的包。

渾濁的眼睛里好像燃起一絲光亮，她「啪」的一聲吐掉口裡嚼了一半的山楂碎末子，興沖沖從地上爬起來。

「沐子川，你小子好福氣喲，瞧瞧你家裡給你訂的這娃娃親，門還沒過呢，就等不及要扒你褲子跟你圓房啦！」

「哇……」

看他不搭理自己，她把髒兮兮的塞進嘴裡，朝他咧開嘴露出類似討好的笑，一縷晶瑩的哈喇子順著她髒兮兮的下巴流進她黑乎乎的脖子里。

「胖丫，你快瞧那人是誰？」

被她捂在手板心裡的東西也撒了出去，一顆顆皮破肉爛的野山楂，滾得到處都是。

不知是哪個眼尖的，突然就發現了他。

問世間書為何物直叫人天天吃屎

「甜，給你……吃……」黑乎乎的小手將一捧剛從灰土裡拾起來的野山楂捧到他的面前，咧著嘴看著他笑，滿口的黃牙，一陣陣臭氣熏得他快要暈死過去。

沐子川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拔腿就想跑，不知是哪個壞心眼的，一把將他拽進了人堆里，推搡到了她的面前。

看見他漲得通紅的猙獰臉龐，她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怒氣，不敢哭了，扁著嘴，怯生生的看著他。

沐子川清俊的臉上，一雙好看的濃眉嫌惡的皺在一起。

「哎，誰說不是呢，傻就傻唄，還死貪吃。一頓吃的口糧得頂一個壯年勞力呢，瞧瞧，這都胖成啥樣兒了！」

「吧唧……」

見他不張口接她遞過去的野山楂，她嘿嘿傻笑著，一把拽過他身側的青藍色書包。

旁邊的村民們指指點點：「老楊家祖上也不知做了啥缺德事，養出這樣的傻閨女來。十幾歲的姑娘家，心智還不如一個五歲的孩子話也說不全，吃喝拉撒都得她娘伺候著，打穀場上趕鳥雀的事兒都做不了，成日里就只知道村前村后的瞎晃蕩。聽說前幾天夜裡差點掉進村后的糞坑……這會子也不知從哪搞來幾顆爛山楂，你們瞧她那傻樣兒，捂得跟啥寶貝似的！」

「搞了半天，敢情胖丫守在這路口是在等下學歸來的小相公啊？這傻子，自個吃喝拉撒都要她娘伺候，竟還懂得心疼起相公來了，哈哈哈，真夠死心眼的！」

不笑還好，這一笑，從裡到外，傻透了！

「還哭，你這個傻子，你再碰我東西我打死你！」

她被掀翻

後腦勺磕在地上，痛得他眼冒金星，她厚實如肉盾般的屁、股壓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座大山倒塌了，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沐子川一張清俊的臉憋得通紅，不知從哪裡來的大力氣，狠狠將還跨坐在他身上，正埋頭往書包里填裝野山楂的胖丫一把推倒在地。

「老楊家上下十幾口人擱一口大鍋里吃飯，聽說她爹娘怕她吃不飽，都把口糧餘下來貼她這張嘴，這才剛吃過晌午飯沒一會兒，怕是又餓了，這麼多野山楂，撐不死她！」

腳下被人絆了一跤，她圓滾滾的身子躬俯著向前沖了出去，在鬨笑聲中，摔了個狗啃泥。

修長骨感的手指用力捏住胖丫髒兮兮的臉頰，他惡狠狠的盯住她，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別再陰魂不散的纏著我了，算我求你了。如果、如果你真的對我好，你就去死吧，去跳了那池塘，你放我一條生路，將來我興許還會記得你一輩子！」

他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她胖乎乎的身子便朝他一頭扎了過來，眼前視線一暗，他被一股蠻力狠狠撲倒在地。

旁邊的村民們瞧明白了這一切，全都鬨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