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標記

岩手縣郊外的小鎮被群山環繞，盛夏時節，滿眼的綠色令人心曠神怡，在這個僅有一條道路通向城市的純白小鎮，聒噪的蟬鳴便是炎熱午後唯一的伴奏。

夏油傑已經換下了高□□服，穿上了媽媽新買的衣服，黑色布料上的大片鬼怪印花體現了夏油媽媽溫婉外表下的奔放審美。

他半散著頭髮，板著臉，狹長的深紫色眸子時不時泛著冷意，頎長的身影在這一片純白色背景中顯得濃墨重彩，無比美好。

如果忽略掉他身邊一左一右兩個大號掛件的話。

「嘖嘖嘖，傑，你看看這個白毛小矮子是什麼審美？好好的鎮子被他弄得像是大型□□場所！」

「五條先生說笑了，須知純白是世界上最聖潔無垢的顏色，與我親愛的孩子那高尚的靈魂無比般配——」

「嘔！傑你被痴漢纏上了誒。」

夏油·親愛的孩子·高尚靈魂·被痴漢·傑忍無可忍，再次嘗試把自己的兩條胳膊從這兩個人渣手裡抽出來，與這倆神奇生物劃清界限。

只抽出來一半。

五條悟死死地拉著他的右臂，恨不得把這個零部件從他身上拽下來，生怕被旁邊的大主教搶走。

而維爾德，一個身嬌體弱的牧師，正站在左邊愣愣地看著自己空掉的懷抱，再看看那兩個連體嬰兒一般，身高體型都無比般配的俊秀青年。

在夏油傑無比驚恐的眼神中，他露出了一副被辜負的泫然欲泣的模樣，紅了眼睛。

媽的，他又開始了。

擁有著全天候24小時柔光特效，披散著銀白色柔亮的長發，皮膚雪白嬌嫩如花瓣的少年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聖潔與艷麗，冷酷與柔軟在他身上完美融合，顯得無比詭秘惑人。

維爾德垂下頭，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那雙璀璨而冰冷的蒼藍色眼睛此時正飽含淚水，晶瑩剔透的淚珠彷彿下一刻就要從臉頰上滑落。

「親愛的，你忘了我們曾經美好的夜晚了嗎？真令人傷心，難道那個無禮粗暴的男人能比我給你更多的溫暖慰藉嗎？哦，聖靈在上，我的心彷彿正被烈火灼燒——」

狗屁美好的夜晚，被你打暈的美好夜晚嗎？！

「卧槽，不是吧傑，你口味這麼重的嗎？！」五條悟痛苦面具臉。

毀滅吧，世界。

夏油傑無比平靜，心如死灰。他在幻想些什麼啊，這個殘忍的世界根本就不會帶給他一絲快樂。

五條悟這個大嘴巴一定很快就會把他的緋聞散發出去吧，他其實也很想看熱鬧吧，啊，是的，他已經在拿手機發推了，這個人渣果然不值得期待。

成功噁心到了五條悟，心情甚好的維爾德毫不在意自己的風評，他施施然走過去，打算從兩個人中間強行穿過，再留給他們一個高貴無瑕的背影。

然後他突然被拉住了。

「維爾德。」剛剛突破自我的夏油傑淡淡道，他溫和地笑著，修長的手指不容拒絕地撫上大主教白皙的臉頰，令他轉向自己，毫不憐香惜玉地用力掐住那纖巧的下巴，「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他彎下身，一手箍住維爾德的腰，另一隻手慢慢下滑，直到大主教白皙纖細的脖頸處。

維爾德抬頭看夏油傑，從這個角度看，男人的下頜線條凌厲，和他平時溫柔寬和的模樣完全不同，他現在就像一把染血的刀，充滿攻擊性。

他輕撫著自己脖頸的手乾燥有力，明明被溫柔地愛撫著，他卻感覺下一秒他就會微笑著扼緊他的咽喉。

夏油傑慢條斯理道：「維爾德，我不是你手下咩咩叫的小羊。你要不要試試看，再玩下去我會做些什麼？」

磁性低沉的聲音在維爾德耳邊響起，呼吸間的熱氣使他不由得輕輕戰慄。

他此刻感覺，非常，非常的飢餓。

一股火焰自他體內燃起，他枯萎的靈魂每時每刻都在被這無法遏制的慾望炙烤。

維爾德抬起他水潤的眸子，如情人般深情注視著這個將他束縛住的男人，毫不在意自己脖頸上的紅痕，他彎了彎嫣紅的嘴唇，湊近他，聲音甜蜜而潮濕：「好孩子，我允許你對我做任何事。」

說罷，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像個靈巧的鳥兒一般掙脫了夏油傑的懷抱。

留下一個呆住的夏油傑。

「我去找織子，親愛的，你帶著五條先生在鎮子里隨便逛逛吧。」他頭也不回地抽身離去，擺了擺手，「記得去隔壁街區的魚店帶半條鮭魚回家，夏油夫人晚上要用的。」

呆住的夏油傑毫無反應，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自己側臉上猶帶溫度的一小塊肌膚上。

那裡剛剛停留了一個輕輕的吻。

「傑。」

「傑你咋不說話？」

「哈哈，傑你是不是耳朵紅了啊傑。」

看了一場好戲的五條悟拉下墨鏡，拍著手饒有興趣地圍著夏油傑轉了好幾圈，嘴裡嘖嘖稱奇道：「你不會害羞了吧？不是吧不是吧，雖然那個小矮子長得還行吧，但他看上去真的很變態啊傑，你想清楚——」

「閉——嘴——」，狠狠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回過神的可憐老實人夏油傑強行鎮定下來，如果忽略掉他紅得滴血的耳朵的話。

「嘖嘖嘖，不過你剛才也挺變態的，挺好，勢均力敵。」

並不高興被五條悟肯定的夏油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脅道：「不準說出去，聽見沒！」

他揮手下劈做了個威脅的手勢。

晚了，我已經拍照群發了。

五條悟揉了揉自己那頭亂毛，眼睛一轉，拉著自己好兄弟開始轉移話題。「走走走，我們到處轉轉。這鬼地方真的是很滲人。」

被迫成長了一番，自覺已經是個成熟大人的夏油傑不由得正色道：「沒錯，我們要調查下，看看維爾德有沒有搞什麼陰謀詭計——」

「沒錯！就是這樣！」

五條悟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夏油傑。

「？」

他壞笑著，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的摯友，彷彿想看透此人正直外表下的內心世界。

被五條悟盯得發毛的夏油傑惱羞成怒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咳，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五條悟聳聳肩，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用咒力畫出了一個新月狀的奇特符號。

「你身上有一個『印記』」五條悟拉長聲音，陰陽怪氣道，「一個和小矮子力量同源的標記。」

他眨巴眨巴眼睛，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孩子氣地壞笑道：「在你臉上。」

「嘖嘖嘖，幼不幼稚啊，像個標記地盤的小狗。」

……

媽的，維爾德維爾德維爾德！！

「混蛋維爾德，你給我等著——」

怒吼聲驚飛了停在枝頭的鳥兒，打破了小鎮的平和寧靜。

遠處春山如黛，一片歲月靜好中，悠閑漫步在森林裡的大主教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