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國銀行的委託

今夜風平浪靜，安平躺在甲板上靜靜的仰望星空。

十六年。

安平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十六年了。

十六年的時間，已經漫長到足以讓安平忘記手機電腦空調，忘記汽車飛機高鐵，忘掉橫平豎直的鋼鐵森林。只有父母的容顏，是安平每每在深夜都會戳心窩子的回憶。

好在是加班猝死在公司，想必父母至少還是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來養老吧。

未能在父母晚年盡孝，是安平心中最大的愧疚與遺憾。

安平嘆了口氣，聲音中憂愁思緒千迴百轉。

「想家了？」

常年海上航行風吹日晒導致皮膚黝黑的健壯船長似乎聽出了安平嘆息中的心情，突然蹲在了安平的身邊問到。

「嗯。」

安平輕聲回應。當然他清楚船長說的應該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新家。

十六年前，魂穿提瓦特的安平還是個被遺棄在荒野的嬰兒，要不是被若心奶奶撿到，恐怕他剛獲得的新生要不了一天也就再度消逝了。

十六年來，若心奶奶將他視若己出撫養成人，安平也將這個和藹的老人真正當做自己的親人。所以一年前從輕策庄走出來的安平，沒有選擇成為報酬豐厚的冒險家，而是成為了一名踏實勤勞的水手。

安平不想遺憾再度發生。

「這次上岸后給你放個假回家看看吧，你已經半年沒回去過輕策庄了吧。」

船長粗糙的大手按在安平的腦袋上揉了揉，給他批了一個假。船長十分看好安平這個年輕人，吃苦耐勞，有情有義。

這一年來，安平每次領到出海酬勞除了給他自己留下一小部分保證生活以外，剩下的就是給村裡老人孩子買些禮品之後連著錢全部託人捎帶回輕策庄。

這些事情船長全都看在眼裡，對於這樣一個有血有肉勤勞肯乾的年輕人，他是打算作為自己副手來培養的。

「真的嗎？」

聽到船長願意給自己放假的話，安平立刻從甲板上坐了起來。

船隊沒有固定出行時間，每次結束一趟航程，長則休息十天半月，短則當場卸貨當場載貨出發。所以平時就算沒有活計他們這些水手也得隨時在璃月城待命，你永遠說不清楚什麼時候商人們就帶著貨物來找船隊了。

每年他們的假期都是固定在海上風暴頻起不宜出海的那兩個月。

「我還能騙你不成？趕緊回艙里歇著，大概日出之後船隊就能抵達璃月港，可別晚上熬夜明天回家路上犯迷糊走丟了。」

船長輕拍了下安平的後腦勺笑著說到。

「遵命船長！」

一想到明天就能回去探望若心奶奶的安平從甲板上爬起來一溜煙鑽進了船艙。

日出之時，安平所在的船隊正如船長所預測的那般準時到達璃月港，做好登記之後，開始卸載這批從須彌帶回來的貨物。

安平在卸載貨物時格外的賣力，早點卸載完，就能早點踏上返鄉的路。

可等到安平終於將船上貨物全部卸載完的時候，前去登記船隻信息的船長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抱歉啊安平，你的假期可能沒辦法批給你了，船隊剛接到了一批貨物，今晚就要出發。但我保證等這次航行結束一定給你一個月的假期！」

船長來到安平身邊滿臉歉意的說到。

其實船隊並不是缺少安平這麼一個水手，但想要將安平作為副手來培養的船長，自然是希望安平能多多隨船隊航行，儘快積累經驗的。

「…」

如果不是早看出了船長對自己有栽培之意，安平甚至會懷疑這個船長是不是故意騙自己賣力幹活的。

「好吧，反正這種突發情況也早就習慣了，這次是哪裡的商人雇傭的？」

安平收拾好自己失落的情緒，隨口問了一句。

要是一般的水手問這種問題多半就要被船長一句「只管幹你的活問這麼多幹嘛？」給打發了，但既然是被自己視作未來副手的安平問的，船長便如實相告：

「北國銀行。」

北國銀行？

已經在璃月城呆了一年的安平自然對這個來自至冬的銀行不陌生，甚至這家銀行惡名昭著的討債人安平也並非沒有過接觸。

畢竟水手這個職業，長時間在海上漂泊，不少人選擇一下船就去花天酒地，沒錢之後找北國銀行借錢卻無力償還的不在少數。

當然安平沒有欠過北國銀行的錢，只是他的某幾位同僚經常被討債人打的面目全非，難免有幾次正巧安平是在場的…因為幫忙叫了幾次千岩軍的關係，所以安平有時候在璃月港逛街的時候經常被投來如針刺般的目光。

但這都不重要。

北國銀行，來自至冬。

這次航行該不會要直接前往至冬吧！？

要知道這趟剛結束的須彌航線已經是安平成為水手以來跑過的最遠的行線了，整整在海上漂泊了三個月之久。

而更遠的至冬，單純只算來回航行時間都恐怕要半年，但船隊不可能途中不需要補給，天氣不可能永遠適合航行…綜合算下來，恐怕等到下次回來真的要一年以上了。

難怪船長這麼大方許諾回來后給他一個月假期，至今離開輕策庄也不過一年之久的安平直接兩眼一黑。

「他們這次委託了一批貨物運往蒙德，估計三四天就能回來吧。」

眼光毒辣的船長似是看出安平心中所想，接著解釋了一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安平聞言鬆了一口氣。

不過仔細想想，北國銀行發往至冬的貨物，多半會用他們自己至冬的船隊才信得過。就算要找璃月的船隊，也得是南十字這樣鼎鼎大名的船隊才合理。

蒙德的話，那還真的挺近的。

「好了，知道你小子想什麼，這次報酬提前發你，給你放半天假，北國銀行的貨物就不用你來裝了，好好休息去吧。」

船長將一袋沉甸甸的摩拉遞到安平的手中。安平接過來掂了掂，有些驚訝。

「怎麼有這麼多？」

「連這次蒙德之行的一起發你了，好好去享受一番吧！記得日落之前回來，千萬別遲到了！。」

換別的水手，船長只會讓他們不要亂花錢，唯獨安平這小子船長恨不得讓他多在自己身上花點錢。

那兩套粗麻布衣服已經穿一年了吧，船長拿屁股都能預測到安平明天穿哪一套。

年紀輕輕就這麼邋遢，以後該怎麼找媳婦嘛。

看著安平身上都洗散了的衣服，船長搖了搖頭。

也許是安平歲數與他兒子相仿的關係，船長自己都不知道何時代入了這個剛加入船隊不過一年時間而已的水手的老父親身份。

「我就去城裡轉轉再買點東西，一定不會遲到的！」

安平揣好錢袋，轉身進入船艙抱起一個包裹與船長告別。

這個包裹是出發前答應給香菱帶的當地特色食材，雖然暫時沒有時間回輕策庄看看，但至少還是能把答應給香菱帶的東西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