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精華書閣

「什麼？！」

黑氣中猛地亮起兩點詭異的紅芒，語氣里都是不可置信，「他竟然動搖了嗎……」

它還未進階之前，常用手段都是低級的恐嚇。

比如用血腥、恐怖的畫面來讓人失去理智，簡單來說就是嚇人，嚇到心神失守，它就可以將其靈魂吞噬。

說白了，就是鬼片常用套路。

不過這招成功率著實不高，現代社會不怕鬼的太多了。尤其是死了之後，它想要用這招來嚇那些死魂，十分艱難。

但隨著它的成長，它頓悟了！

能夠動搖一個人類的，不一定是他害怕的東西，也可以是他喜歡的東西。

找出一個人內心深處隱藏的渴望，通過慾望誘人沉溺。

這一招讓它飛速成長，擁有了如今的實力！

至今為止，很少有過失敗。

但是沒想到它今天在那個詭異的女人身上，翻了大車！在和那個女人有關的幾個男人身上，也都接連失敗！！！

出於對那個女人的憤恨，它自暴自棄之下製造的這個報復性幻境，竟然起效了？？？

怎麼會如此？！

黑氣瞳孔地震。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動搖，但也足夠了！

黑氣中紅光驟然大盛——

……

「莓果？」

已經死去的人自然無法回答。

萩原研二攥緊了手心，冰錐銳利的尖端狠狠扎進皮膚，帶來的刺痛拉回他些許理智。

空氣中漸漸瀰漫起黑霧，萩原研二的耳邊隱隱綽綽地飄來一個聲音，語氣蠱惑，

「難過嗎？不，為什麼要難過？仔細看看，這樣的她也很美不是嗎？」

萩原研二看向懷裡逐漸冰冷的「藤谷莓果」，鮮血的顏色在蒼白的膚色映襯下，有種驚心動魄般的美。

——看到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時，王子會不會也是這種感覺。

萩原研二竟然還有心情出神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殺了她！殺了她，她就會永遠屬於你一個人……只要殺了她……」

耳邊的聲音嘻嘻地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

萩原研二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說：「這麼多人，你一個都沒成功對吧？」

黑氣：「？？？」

黑氣一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被識破了？

但是幻境還沒有崩潰啊！

黑氣頓時驚疑不定起來，然後它就看到萩原研二露出了手心的冰錐。

鋒利的尖端，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道銳芒。

「……？」

黑氣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不屑地嗤道：「你傷不了我。」

萩原研二：「嗯，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傷不了它，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他都無法傷害。剛剛冰錐扎得那麼深，他的手心還是毫髮無傷。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說，你是真的不明白，莓果有多可愛。」

突然被塞了滿嘴狗糧的黑氣：「？？？」

黑氣炸了，「你耍我？？？」

「不。」

萩原研二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冰錐上，勾起嘴角，「我被你蠱惑了。」

黑氣：「？」

……

「放開我！你這個——」

琴酒額頭的青筋暴起，卻根本掙脫不開禁錮住身體的力道。

藤谷莓果不高興地抿起嘴角，又把銀髮罪犯往上抱了抱，警告道：「你吵死啦！再吵我就打你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呀！

她好心抱他，他還一路鬧個不停，她已經快沒耐心了。

剛剛牛郎店的幻境突然四分五裂，等她回過神來，阿研和銀髮犯罪分子全都不見了，黑暗裡就只剩下她和五條悟兩個人。

啊，還有來福！

說實話來福是真的挺強的，之前躲在她身上，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被黑氣發現。

據來福說，這個好像是他死後獲得的什麼天賦隱匿技能，他專門用來嗑糖的。

藤谷莓果想到之前在劇場查案的時候，一開始她好幾次聽到來福的聲音，但愣是沒找到他躲在哪裡。

你別說，來福為了嗑糖，是真的努力。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越努力，越幸運吧。

現在這情況，五條悟說是黑氣放了大招。

藤谷莓果才不想聽他說什麼特級咒靈、什麼反轉術式，她只想知道她的翅膀們在哪裡，會不會受傷！

她本來是想自己去找人的，但是五條悟死活要跟著她。

這個雜魚真的好黏人！

還好他捉鬼是專業的，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銀髮犯罪分子，可惜黑氣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你還真是喜歡他。」五條悟不大高興地拉著嘴角，說了一句。

黑暗中，藤谷莓果小小的一隻，橫抱著一個高大的銀髮男人，這畫面是真的蠻美的。

就是懷裡的人，不大配合。

「垃圾——」

琴酒陰沉的綠眸緊緊鎖住藤谷莓果，結果才開口，藤谷莓果忍無可忍地直接一個手刀劈在了他頸后。

「你……」琴酒眼神猛地一厲，然後倒在了藤谷莓果的懷裡。

「總算是安靜了。」

藤谷莓果長舒一口氣，又抬手摸了兩把琴酒的腹肌。

「……」

五條悟往前湊了湊，說：「我也要莓醬抱嘛。我可以讓莓醬隨便摸~」

藤谷莓果：「……？？？」

藤谷莓果把琴酒往他懷裡一塞，瞪他，「抱你個頭！」

五條悟：(

來福：嘿嘿嘿，嘻嘻嘻！

之前圍觀了藤谷莓果和五條悟暴揍黑氣的場景，來福知道沒有生命危險，整個鬼都囂張了起來。

從心驚膽戰地嗑糖，變成明目張胆地嗑糖。

不管是超凶卻無力掙扎的暴躁銀髮美人，還是超強卻在她面前無賴又黏人的白髮大貓，都嗑得他瘋狂尖叫。

來福興奮地在一邊獨自舞了起來。

藤谷莓果沒理會來福，伸手把五條悟推遠了點，皺眉，「快點干正事去了！那個咒靈到底在哪裡？」

「莓醬總是對我這麼凶。」

五條悟嘆了口氣，雙手插兜站直了身體，「它現在找到了新的寄宿體，下一個目標就是你，肯定會自己找過來的。」

這也是他一定要跟在藤谷莓果身邊的原因。

莓果簡直可以說是那個咒靈的剋星，如果它還想活，就不可能會放過她。

五條悟有些嫌棄地把銀髮男人往肩上一抗，又朝藤谷莓果笑眯眯地說：「放心，我會保護好莓醬的。」

藤谷莓果就無語，「我需要你保護嗎？」

五條悟歪了歪頭，朝她伸出手，「那莓醬保護我？」

藤谷莓果：「……」

藤谷莓果懶得理他，問起了正事，「對了，剛剛你說要我幫什麼忙？」

「啊，你說那個。」

五條悟：「你沒有咒力卻可以對咒靈造成傷害，所以很有可能你……」

就像是掐好了時間似的，五條悟才剛說到這事，整個空間忽然震動起來，周圍的黑暗再次在瞬間龜裂破碎。

只是眨眼的功夫，藤谷莓果就消失在了眼前。

……果然來了嗎。

五條悟拉直了唇角。

周圍開始出現針對他的幻境，五條悟卻有點心不在焉。

這個咒靈剛進階不久，實力還不強，應該是對莓果造不成太大危險。但他總有種奇怪的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麼讓他心情變差的事。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幻境，思考起了萩原研二之前的話……

……

眩暈猛地襲上腦海，等藤谷莓果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血，到處都是刺目的鮮血。

在地面上蜿蜒而下的猩紅液體，流到腳邊，染紅了藤谷莓果的鞋子，但她卻有點移不動腳步。

血泊里，萩原研二滿身鮮血地抱著「她」的屍體，整個人彷彿成了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他的臉頰上沾染著斑駁的血色，看不清楚表情，氣氛卻莫名地令人窒息。

藤谷莓果愣住了，或者說是被震住了。

她從來沒見過萩原研二露出過這種表情，就好像死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一樣。

雙眼裡，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片虛無。

「阿研。」藤谷莓果輕輕地叫了一聲，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有點不敢說話。

萩原研二還是沒有反應。

藤谷莓果捏了捏指尖。

好奇怪呀，為什麼看到阿研這個樣子，她也覺得有點難過……

好多血，阿研被黑氣弄傷了嗎？

想到這個，藤谷莓果心裡一急，上前幾步又叫了一聲：「阿研，是我！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萩原研二似乎是被熟悉的聲音吸引了，他抬起頭。

沾染著猩紅的面頰透出些可怖的意味，沒有焦距的雙眼在看到藤谷莓果時，終於出現了點波動。

目光落在他身上，藤谷莓果猛地睜圓了杏眼。

一團眼熟的黑霧，正靜靜地盤踞在萩原研二的胸口。

阿研被附身了！！！

「！！！」

藤谷莓果連忙著急地跑過去，慌得不行，「阿研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在這裡！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莓果？」

萩原研二干啞的嗓音才剛響起，下一秒卻忽然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

「？！」

藤谷莓果一驚，手忙腳亂地抱住他，「是我！是我阿研，你怎麼了？」

「嘻嘻嘻嘻嘻……」

萩原研二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語氣囂張又得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是黑氣！！！

怎麼回事！

阿研那麼聰明，怎麼會被這種鬼東西迷惑！

藤谷莓果要氣死了，惡狠狠地瞪著黑霧，「你完了！我跟你說，你完了！看我不把你打成蛇皮！」

藤谷莓果抬手就準備給黑氣來上一頓暴揍，萩原研二卻倏地一皺眉，再次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藤谷莓果又是一驚，連忙停手，「阿研！你哪裡不舒服？！」

「唔……」萩原研二看起來十分痛苦，像是在和什麼作鬥爭一般，面色白得像紙，額頭上全是冷汗。

「阿研！」藤谷莓果著急得不行，但是看他這樣，又不敢亂動。

片刻之後，萩原研二終於停了下來，掙扎著抬頭看向她，張了張嘴：「莓、果。」

聲音沙啞得厲害，藤谷莓果在他重新出現光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驚慌的面容。

「是阿研嗎？」藤谷莓果驚喜地抱住他，「你感覺怎麼樣？」

那個假「藤谷莓果」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室的腥甜氣味和刺目的鮮紅。

「看到、那個樣子的莓果，有點嚇到了……」

萩原研二垂下眸，乾澀的嗓音在房間里迴響：「抱歉，是我大意了。」

藤谷莓果睜大了雙眼。

阿研是因為她才……

藤谷莓果抿緊了唇，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反正就是感覺胸口彷彿堵著一口氣，連語氣都變得不好起來，「你怎麼這麼笨呀！」

萩原研二輕笑出聲，「抱歉，是我太笨了。」

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溫柔語氣，連此時虛弱的樣子都透著一股蒼白的帥氣。

但藤谷莓果就是覺得好煩，煩得想打人，「不知道這個鬼東西，是不是又用了什麼奇怪的招式，你等等，等五條悟來……」

她話才說到一半，萩原研二忽地發出一聲悶哼，面色再次痛苦起來。

「阿研！」藤谷莓果立馬凶不起來了，甚至有些驚慌失措，「又開始了嗎？是哪裡疼？」

萩原研二一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背在身後，似乎正緊緊地攥著什麼。

「莓果…我、有話跟你說……」萩原研二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聲音里滿是痛苦的喘息聲。

「什麼？」

藤谷莓果連忙低下頭，湊了過去，「阿研你要說什麼？」

隱藏在萩原研二身體里的黑氣，猙獰一笑，紅光興奮地來回閃爍著。

你以為萩原研二是真的恢復了理智嗎？

天真！

中了它術式的人，怎麼可能再逃脫它的控制！

沒錯！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是它迫真的演技！！！

誒嘿！雖然它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夠成功蠱惑這個男人，但是！可惡的女人，你完了！

手裡的冰錐已經就位！

只需要再靠近一點，它馬上就可以狠狠地刺穿這個女人的心臟——

「抱歉。」

萩原研二呼出的氣息撲在耳廓，藤谷莓果感覺到耳垂被他輕輕地吻了一下，沙啞的嗓音聽得她心頭猛地一顫。

她的手被一隻大掌握住，相觸間都是血液黏膩的觸感，緊接著他微涼的身體倏地靠近，她被抱住了。

藤谷莓果猛地攥緊手心裡被塞進的東西，又冷又硬。

是冰錐的柄。

尖銳的另一頭，狠狠地刺進了什麼地方。

四肢的血液彷彿在瞬間被抽空，全都流向了心臟，藤谷莓果只感覺手腳冰涼，心臟狂跳。

萩原研二沙啞的嗓音響在耳邊，一如既往的溫柔，他說：「別怕。」

「莓果！」

五條悟也在這時找到了這裡，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腳步一頓。

藤谷莓果背對著他，五條悟恰好對上萩原研二勾起的嘴角。

五條悟：「……」

他在瞬間明白了所有事情，嘴角一拉，還沒來得及說話，黑氣的尖嘯聲就響徹了整個空間。

「啊啊啊啊啊——」

地面劇烈震動起來，隱隱有崩潰的趨勢。

崩潰的不僅有幻境，還有可憐的咒靈。

這個狡猾的男人根！本！沒！事！

直到這時才意識到這點的黑氣，直接氣到爆炸！心口扎的那一錐子都比不上被狗男人氣得心口疼！

它只想在死前悲憤地大吼一聲——

「我雖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確實是迫真的演技，但可惜演員不是它，而是這個狗男人！！！

黑氣在臨死前，狂罵一萬句髒話！

……

咒靈已死，幻境消失。

之前被吞噬的靈魂們也重獲自由，一朝被放，四散開來，飛得酒吧里到處都是。

藤谷莓果猛地睜開眼睛，還喘得厲害，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酒吧里的人都還沒醒，銀髮犯罪分子和諸星大竟然也倒在她的身邊，但藤谷莓果暫時沒心思去想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腦子亂糟糟的，藤谷莓果感覺她現在就像是從瀕臨爆發的邊緣，被強行按了回去，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一碰就炸的狀態。

「莓醬，你醒了……」

五條悟才開口，就被藤谷莓果按住後腦，一把砸進了地板里。

藤谷莓果瞪他：「你煩死了煩死了！」

五條悟：「？？？」

為什麼拿他撒氣？？？

不過有一說一，萩原研二這個男人，夠狠，竟然讓莓果親手捅他。

也夠強，他還真的保持住了理智……

也是真的狗！

「他沒事的，你的力量並不會對生魂造成傷害。」

五條悟拂了一把腦門上沾到的地板碎屑，無奈地開口道：「理論上來說，除了死亡逼近感和瞬間的疼痛，他一點事都沒有。連幻境里發生的一切，也只會變成他一場朦朧的夢。」

藤谷莓果緊抿著唇，一言不發，轉頭就向酒吧門外面跑。

五條悟：「……」

他果然討厭那個狗男人。

「要是他真有什麼事，也可以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

五條悟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但是藤谷莓果已經跑沒影了。

……

藤谷莓果一路跑回了警察宿舍，沉著張臉，把萩原研二的房門敲得砰砰響。

半天沒人來開門，藤谷莓果氣得一腳踹開了門板。

「……莓果？」

萩原研二黑髮略顯凌亂，神色倦倦的，看起來像是在熟睡中剛被她叫醒。

看到她，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隨即便有些緊張地走了過來，聲音里還帶著殘留的沙啞，「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藤谷莓果要氣死了，只感覺心頭悶悶的，又難受又煩躁。

藤谷莓果嘴角一抿，超凶地喊道：「快點！我現在就要睡你！」

……

……

萩原研二，你完了！

我現在就要睡！

立刻就要睡你！！

馬上就要睡你！！！

(」皿」)

——《莓果の絕密檔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