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預防針
這一個夜晚,有人設宴慶賀,有人借酒消愁,都是喝的爛醉如泥。
不過,魏廣德今天回到家裡后就沒有再出去。
這裡是京城,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地盤,這個時候跑出去喝酒慶賀,也不考慮考慮西苑那位的感受。
今天陳矩帶來的消息,可不止是景王就藩一件事兒,還有俞大猷將調往貴州任鎮守參將的奏疏也被皇帝同意了。
本來,魏廣德想的是讓俞大猷去湖廣,只是沒想到最後會被踢到貴州。
不過魏廣德也沒有忘記給還在大同的俞大猷送個消息過去,畢竟已經塵埃落定。
雖然不能直接讓他官復原職,繼續做總兵官,一個參將的職位也不算低了。
實際上,總兵官這個職務,也只是在戰時,才會根據需要設定,南方許多沒有發生戰亂的省,根本就沒有總兵這個職位,地方駐軍全部都是都司衙門管理。
吃過晚飯,魏廣德就在書房寫了封信,讓張吉安排人送往大同交給俞大猷,今天的事兒才算徹底做完,可以休息了。
之後的幾天里,也不知道是景王府還是嚴家已經認命般,沒有做出任何阻撓的動作。
司禮監發還內閣的奏疏很順利走完程序,兵部收到內閣送來的文書,很快就起草了啟用俞大猷為貴州左路參將的公文發往大同,禮部接收到奏疏后立即聯繫工部、戶部和景王府,討論景王封國之事。
幾日之後,魏廣德就打聽到消息,經過幾次議事,規劃中的德安景王府已經有了初步方案,這就是在壽王府邸原址進行改建。
說起來,景王過去,已經是封在德安的第三個王了。
其實壽王府原本應該是岐王朱右棆的府邸,只是這位親王到了封地沒幾年就去了,空出一個現成的王府才讓壽王朱右榰起了心思,請求朝廷改封。
而現在,空出來的親王府即將迎來它的第三位主人——景王朱載圳,前面兩位親王都是無嗣除國,到了景王這裡自然需要調整王府風水。
對於景王府提出來的改建,禮部、戶部和工部全部都是一口答應下來。
只要不逾制,禮部當然不會在意,而戶部只希望節省錢財,對方答應只是改建,調整王府風水這樣的要求,他們自然不會不同意,畢竟大部分建築都會得到保留,而工部對於有新項目自然也不會反對,巴不得改動越大越好。
總之,到了這個時候,朝堂上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儘快完成景王就藩的準備工作,儘早把人送出京去。
現在殷士譫等裕王府屬官,高拱家裡也出現門庭若市的情況。
至於魏廣德,最近一段時間前來拜訪的帖子也收了一大摞,魏廣德也只能挑揀著回了一些。
突然間的峰迴路轉讓魏廣德又有點猶豫起來,之前在俺答汗入寇之時起的外放的心思,這會兒也逐漸澹下去了。
….
高拱那裡也給他透露了消息,仗打贏了,就無需再擔心什麼。
就這麼過了半個多月,魏廣德家裡走進一個風塵僕僕的大漢。
大漢進門的時候,魏廣德就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迎了出來。
「俞叔,一路辛苦。」
魏廣德上前就拱手道。
來人正是從大同回京城的俞大猷,他收到兵部調令后就收拾了行李,向李文進、劉漢告辭。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就是這個命。」
俞大猷說了一句,在魏廣德讓出身位請他先行的時候,俞大猷卻是又擺擺手,「這裡是你家,我這次的事兒還多虧你幫忙周旋,不然我還在邊鎮吃沙子。」
「哪裡哪裡,都是應該的,俞叔在邊關為國而戰,本應該得的。」
魏廣德急忙笑道。
兩人進了客廳坐下后,俞大猷又開口說道:「這次要在京城呆上兩天,我就叨擾了。」
「客氣,小侄求之不得。」
魏廣德急忙說道。
俞大猷到現在,對於選擇投到魏廣德這裡還是有點適應不了,不過也沒有選擇反悔,開口就說道:「明日我還要去趟陸家,現在陸家什麼情況?」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酒席,一會兒邊吃邊聊。」
魏廣德笑道。
「收到你的信,沒幾日明舉也給我寫了封信,我和他倒是有幾年沒聯繫過了,他給我說了是你找他求的官,瑪德,兵部居然把我調去貴州。」
「那邊山川溝壑縱橫,以前派過去的都不頂事兒,兵部實在找不到名將了。」
兵部的算計,魏廣德也聽人說了,貴州那邊幾乎就是土司的天下,朝廷派過去的官員,能控制的也就是府縣周邊。
而那些土司大多不服王化,動不動就鬧事兒,官兵到了就馬上鑽進大山裡,根本就是毫無辦法,最後也只能好好安撫了事。
其實,一開始黃光升是想把俞大猷留在湖廣,只是一些事兒一旦做了,後續就很難再控制。
「也好,聽說那邊人嬌蠻,我這次過去就看看,他們有多厲害。」
俞大猷進了京城就直奔自己這裡,魏廣德還是很滿意,沒有學會官場那一套,現在城裡找個客棧安頓下來,再找個黃道吉日登門拜訪,還是軍人的那股脾氣,直來直去,這樣人好打交道,也可靠。
「也不急,貴州那邊參將就是一個過渡,西南那邊的土司確實很難鬧騰,不過也就那樣,如果不是那裡地形複雜,早被滅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魏廣德笑笑,又接著說道:「到時候,我找機會再把你調回浙江或者廣東去,聽說倭寇最近又鬧騰的厲害,胡宗憲有點控制不住,最要命的是他們似乎在浙江被打怕了,現在把目標轉移到了福建和廣東。」
魏廣德是知道的,最後這位還是去沿海剿滅倭寇去了,只是怎麼離開大同回去的就不清楚。
….
既然歷史上,俞大猷本來就是參與了剿滅倭寇的戰鬥,自己這次把人弄到貴州去,還得想辦法再把他調去剿倭。
只不過,俞大猷是福建人,朝廷有制度,俞大猷貌似回不去福建。
浙江,還是算了,又在胡宗憲眼皮子底下,怕是又要出岔子,相對來說調俞大猷去廣東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的大明朝,魏廣德知道的人有限,張居正和俞大猷是僅有的幾位,還有就是知道嚴世番最後被殺頭,嚴嵩怎麼死的不清楚,不過好像沒有被治罪。
俞大猷在魏廣德家裡安頓下來,第二天就去了陸府祭奠陸炳。
俞大猷在詔獄的時候,陸炳倒是帶著陸繹去見過俞大猷,這些日子朝堂的風向他也清楚的很,雖然對俞大猷這麼快出現在京城有些詫異,但並不奇怪。
不過不管朝堂風向怎麼轉,現在看來,陸家都不會有事兒。
陸炳在世的時候,一直都嚴厲禁止陸家人和二王過從甚密,原因其實大家都清楚。
最初陸家在陸炳死後惶惶不可終日的主要原因就是擔心二王不管誰上位,最後都會遷怒於陸家,陸家畢竟只是嘉靖皇帝的臣子,並沒有選擇站隊,甚至一直都是保持不接觸的態度。
但是在陸炳死後不久,陸家投向裕王的消息就傳揚了起來,原因就是他曾私下接觸過魏廣德。
而在裕王親自前往陸府弔唁后,傳言彷彿被坐實了一般,短時間內一度成為
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只是沒過多久就被新的八卦取代。
現在好了,嘉靖皇帝已經公開了未來皇位的繼承人,他們陸家是站在裕王這邊的,說起來不僅沒有壞處,反而是好處多多。
知道俞大猷暫時住在魏廣德家裡,陸繹也不奇怪,沒有俞大猷,陸炳也不會去魏廣德這個新科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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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俞大猷還要抽空去兵部領取官憑和印信,準備前往貴州赴任,不過這些和魏廣德么有關係,在俞大猷住進魏家的第二天,魏廣德就派張吉約了高拱、陳以勤等人見面。
依舊是王府後院附近的那家酒樓,不過來的人只有高拱和裕王身邊的太監李芳。
「總算塵埃落定,來,大家幹了這杯酒。」
現在高拱和魏廣德算是裕王府在朝堂上的代表,謀事一類人,本來魏廣德只打算約上王府里的陳以勤出來就行,主要還是說說防範的事兒,只是沒想到裕王直接把身邊的太監李芳叫過來,也足見他對魏廣德的重視。
李芳這時候笑吟吟地說道:「其實傳出消息那日,殿下就想請二位先生入王府一起慶賀,不過擔心......所以,今日魏廣德大人相約,殿下就派我過來。」
李芳說道「擔心」二字的時候,豎起食指指天。
「正該如此。」
….
魏廣德點頭笑道:「那日聽到宮裡的消息,我也只是叫人送了字條,都不敢請大家出來聚聚。」
「那日我倒是和同僚喝酒慶賀了一番,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應該都心知肚明。」
高拱這會兒也開口笑道:「張居正,他應該是從徐閣老那邊得知的消息。」
「提心弔膽了這麼久,總算是可以安下心來了。」
李芳笑呵呵的提起酒壺又給高拱、魏廣德滿上酒水,即便魏廣德匆匆阻止也沒能攔下。
「肅卿,善貸,我這是代表裕王殿下給二位斟酒,我出門前殿下專門交代的。」
在給高拱、魏廣德滿上酒後,他才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放下酒壺的時候,笑容已經收起,一臉悲憤的說道:「善貸沒有在王府里任職,不知道王府里的情況,這些年殿下過的苦啊。」
高拱這會兒點點頭,隨即卻是展顏一笑道:『都過去了,還提那些作甚。,
「對,都過去了。」
李芳也收起嚴肅的表情,又恢復成滿臉笑容說道。
不過魏廣德這個時候卻是不合時宜的搖搖頭,道:「今日我約肅卿兄、李公公來此,一是慶賀,二就是為了此事。」
「嗯?」
李芳這時候笑容逐漸消失,一臉詫異的看著魏廣德,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嘉靖皇帝已經很明確的表達了意思,景王就藩德安府,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一邊的高拱卻是聽明白了魏廣德話里的意思,這是在提醒他們。
「昨日俞大猷從大同回來了,住在我那裡,今天,他去了陸府弔唁。」
魏廣德繼續說道。
高拱點點頭,隨即扭頭對李芳說道:「李公公,你跟在殿下身邊,他的一切吃用可都交給你了。」
「難道.....」
李芳這會兒明白魏廣德什麼意思了,當初陸炳之事後,魏廣德可是專門提醒過他們的,注意吃用安全。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李芳依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老李,行百里者半九十為者常成,都到了這個時候,可玩玩不能有任何差錯,最後鬧得功敗垂成。」
高拱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看李芳還有點不信,急忙提醒道:「現在那邊唯一翻盤的機會,似乎也就是殿下身體有恙,這個事兒你必須重視起來,善貸這個提醒很重要,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說到這裡,高拱忽然壓低了音量,似乎生怕聲音傳出去似的說道:「謹防狗急跳牆。」
這時候,高拱在心裡又把魏廣德的能力提高了一個檔次。
以前覺得這個年輕人還行,不僅識大體,還很有辦法,眼光也很長遠,現在看來還要加上「謹慎」兩個字。
比裕王還有「謹慎」。
到現在,他就沒聽到一個人說出提醒的話來,即便是陳以勤也沒有。
現在,不管是高拱身邊的人,還是留在王府里的人,這些天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幾乎可以說欣喜若狂,因為他們押寶押對了。
雖然大多數人都在心裡認為裕王該上位,可是在那個時候,裕王府最艱難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伸出援手。
有段時間裡,高拱能感覺到裕王顯露出來強烈的絕望之情,甚至他也絕望過,也就是在萌生死志后才逐漸從這種情緒中走了出來。
在接觸到魏廣德之前,整個裕王府似乎正在滑向深淵,無論他多麼努力想要扭轉局勢都不成。
可是,貌似就是在和魏廣德接觸后,情勢開始得到了轉變。
「之前幾天,我也和大家一樣,高興,也是在俞將軍去陸府時才想到,所以急急忙忙來給大家提個醒.....」
隆萬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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