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難不成要我陪你一起洗
「是。」
芳姐不假思索的點了下頭。
而後。
又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開口。」
「因為誅殺薛半步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而你我只是泛泛之交,我又怎麼敢開口求你呢?」
「我只求你能幫我把格格找到就夠了。」
「別的事,我不敢奢求。」
林楓默不作聲。
他當然聽得出,這番話絕對是芳姐最真實的心聲。
「你剛才跟我說了這麼多……」
芳姐突然轉變的話題,令得林楓有些措手不及,「難道說,你已跟薛半步有過接觸?」
林楓不想隱瞞芳姐,於是將他昨夜在城外荒郊,與薛半步不期而遇的事,簡明扼要的告訴了芳姐。
「也就是說,截止目前為止,格格都還沒落在薛半步手上?」
芳姐一臉驚訝的問出心中所想。
林楓非常肯定的點了下頭。
而芳姐則當著林楓的面,如釋重負般長長鬆了口氣。
「雖然格格不在薛半步手上,但,找回格格的難度,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楓明知自己實話實說,會讓芳姐很難接受,但還是決定將實情告訴芳姐,讓芳姐有個心理準備,別把找回格格這件事,看得太過樂觀。
「我相信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
芳姐溫柔的答覆,完全超出林楓的意料。
被人信任的滋味,讓林楓感到一陣溫暖。
短暫的沉默后,林楓終於說出自己此番來見芳姐的另一個目的,「我想留在你家,梳理從杜望屍體碎片中提取到的有關於格格的記憶,然後再結合格格留在家裡的氣息,希望能夠從中分析出格格的行蹤。」
林楓這番話,儘管說的過於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芳姐的認知範疇,但芳姐卻是想也不想的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不論你想留在我家多長時間都沒問題。」
此時的她,對林楓已沒半分男女之情。
只有無盡的感激與崇拜,以及對格格處境的擔憂。
話鋒一轉,她又問林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你有什麼需求儘管說,我一定想辦法滿足你。」
林楓搖了搖頭。
而後,被芳姐帶入格格的卧室。
裝飾成淡粉色的牆壁,以及各種毛絨玩具,將格格的卧室,渲染得溫馨甜美。
見林楓雙眸微闔,呼吸變得綿長悠揚,像是進入某種玄妙的境界,芳姐原本已到嘴邊的話,也不得不硬生生吞回腹中,躡手躡腳的轉身走出格格的卧室,生怕影響到林楓的心境。
同一時間內,尋找格格蹤跡的人,除了林楓外,還有崇飛虎、梁寬、周越等人。
而此時的薛半步,卻還依舊盤膝坐在城外荒郊的半山坡。
侵入他雙手之內的毒素,已被他逼出。
薛半步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從入定中回到現實中來。
他又把齊真君的祖宗十八代都狠狠咒罵了一遍,心頭的怨恨,這才消散了些許。
薛半步抹著額頭的冷汗,長身而起。
將心神徹底平靜下來后,才撥通了余紹雄的電話。
「老夫要先殺齊真君,然後再替你除掉余孤天。」
薛半步沒有半句多餘的廢話,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電話那頭的余紹雄很是意外的追問原因。
他印象中的薛半步,可不是個朝令夕改的人。
「你沒必要知道原因。」
「你只需知道,老夫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就夠了。」
薛半步的臉色非常難看,猙獰可怖,令人不寒而慄,「齊真君不死,老夫寢食難安。」
話一說完,不等余紹雄開口,薛半步這邊就直接掛斷電話。
「齊真君!」
「老夫本想讓你多活些時日。」
「不料你卻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薛半步雙拳攥緊,咔咔作響,震得數百步外,山坡下的河面,掀起數米高的浪花,「既然如此,那老夫便送你上路。」
與此同時,遠在百里之外的齊真君,則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頭升起一道從未有過的強烈恐懼感。
他非常清楚,這種感受,來自於薛半步的怨念。
但他並不為自己昨夜偷襲薛半步的行為,感到後悔。
「齊前輩,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應對薛半步的報復?」
站在一旁的余誠,喑啞的聲音,低得只有近在咫尺的齊真君,才能勉強聽清。
余誠的語氣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恐慌。
「怕了?」
齊真君似笑非笑的冷哼道。
「有……有點……」
余誠支支吾吾的應道,「薛半步畢竟不是等閑之輩。」
齊真君不以為然的笑著搖了搖頭,「我能得手一次,就能得手兩次。」
「昨夜的事,足以證明,薛半步並不可怕,他「絕代八修」的頭銜,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說話間,齊真君突然回頭瞟了一眼余誠后,又自信滿滿的補充道,「哪怕以他現在的修為,也依舊抵擋不住天魔鬼蠍的毒性。」
「昨夜,如果不是林楓在場,我肯定要趁機除掉薛半步,取代他「絕代八修」的名號。」
「只有我才是貨真價實,當真無愧的「絕代八修」。」
余誠緊抿著唇,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
但心裡卻滿是不屑。
他絕不相信,齊真君有實力幹掉薛半步,並取而代之,排入「絕代八修」之列。
「薛半步昨夜在我手上吃了大虧。」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不虧善罷甘休。」
齊真君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模樣,「他在排除毒素,傷勢痊癒后,一定會放下手頭的所有事,集中精力對付我。」
「既然他想對付我,那就來吧。」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這些年,我和他都在為余家效力,礙於情面,誰都沒有撕破臉皮,大打出手,但,都在暗中較勁。」
「這一次,終於能分出高下了。」
說到最後幾句話時,齊真君滿臉興奮,躍躍欲試,眼中更是閃爍著晶亮陰鷙的寒光。
余誠內心對齊真君的鄙視之意,因為齊真君這番話,頓時呈幾何倍數的飆升了數十倍。
在他看來,余誠簡直是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在吹牛逼吧?」
齊真君笑眯眯地望著余誠,但他言簡意賅的這句話,卻嚇得余誠臉色煞白,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雖然心裡確實認定齊真君在吹牛逼,可表面上卻是連連搖頭,矢口否認。
「我有格格這張王牌在手。」
「薛半步見了我,也得俯首稱臣。」
聽得齊真君這話,余誠終於明白齊真君的底氣來源於何處。
但他還是覺得,齊真君太過樂觀。
單憑區區一個格格,就想制住薛半步,簡直是痴人說夢。
「你小子根本不知道格格對薛半步有多重要……」
齊真君的話,並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像是刻意勾起余誠的好奇心。
余誠本想追問。
但。
話到嘴邊時,卻又問不出口。
知道的事越多,死的就越快。
他不想給齊真君背鍋。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親自看守格格。」
「在薛半步露面之前,決不允許他被任何人劫走。」
齊真君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據我所知,除了林楓外,崇飛虎、梁寬、鄒龍象等人都想找到格格。」
「這,怕是連身為當事人的格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搖身一變,成為各方勢力眼中的香餑餑。」
余誠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轉身向關押格格的地下室走去。
「精彩好戲,即將上揚。」
「而我卻是主角。」
「至於那些配角、龍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劇終?」
齊真君雙眼微眯,望著窗外萬里無雲的天空,滿臉期待的喃喃低語著。
梁寬又一次來見鄒龍象,一開口就哭喪著臉說,格格像是人間蒸發了,他麾下的三千人馬,搜遍星海的每一寸角落,都沒找到格格。
「你這是打算撂挑子不幹了嗎?」
梁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鄒龍象打斷。
「我……」
梁寬尷尬得漲紅了臉,雖有無數個不想繼續搜查格格行蹤的借口,已到嘴邊,但當著鄒龍象的面,卻令得他實在說不出口。
「你有在我這裡抱怨的時間和精力,倒不如把心思花在該怎麼搜索格格上。」
鄒龍象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令得梁寬忍不住想轉身而去,可,理智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我手底下的智囊團,提出的建議,我也一一照辦,可還是沒能找到格格。」
梁寬陪著笑臉,極盡討好之色的哀求道,「我現在真成了沒頭的蒼蠅似的,四處亂撞。你能不能給我支個招兒?提供一個全新的思路?」
「這對我很重要。」
鄒龍象始終背對著梁寬。
因此,梁寬根本看不到鄒龍象臉上的神情變化。
「你為什麼不去找林楓試試呢。」
聽得鄒龍象雲淡風輕的答覆,梁寬的腦海中像是在剎那間閃過一道靈光,照亮了他眼前的全部黑暗。
「一語驚醒夢中人。」
梁寬發出非常誇張的一聲感慨。
話鋒一轉,又小聲請示鄒龍象的意見,「倘若我跟在林楓身後,找到了格格,那我該怎麼辦?」
鄒龍象很是無奈的反問道,「難不成你打算從林楓手上,把格格搶回來?」
梁寬撓了撓頭,嘿嘿的笑了笑,「我哪有這本事啊,你這不是埋汰我嘛。」
鄒龍象沒好氣的冷聲道:「你只需從格格那裡,搞清她的生身之父是誰就可以了。」
梁寬一拍腦門,激動得像個孩子般,跳了起來,「得嘞,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直到梁寬腳底抹油般一溜煙離開莊園后,鄒龍象才有氣無力的自言自語道:「這蠢貨簡直就是個豬腦子。」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
「但凡我會麾下還有一個可堪重用之人的話,我也不會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去做。」
林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長時間,才從杜望生前的所有記憶中,剝離出有關於格格的那幾個殘缺不全的記憶片段。
從記憶片段中,可以證實,格格確實是在杜望手上。
但,讓林楓沒想到的是,格格離家出走後,落在了薛半步手上,而後,又被薛半步轉交給杜望。
薛半步這麼做的原因,林楓始終沒能從杜望的記憶中,找到相關的證據。
最讓林楓感到失望的是,杜望像是早就預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於是,刻意抹掉有關於格格被關押在何處的那一個記憶片段。
林楓心神一凜,頓時從入定中回到現實中來。
他轉頭望了一眼窗外。
夕陽如血,落霞漫天。
已是黃昏。
林楓連連吐出幾口濁氣后,才令得渾身的疲倦感,一掃而空。
他正要邁步走出格格的卧室時,房門突然打開一條縫隙,林楓看到芳姐向內張望的眼睛。
「怎麼樣了?」
「可有收穫。」
門外的芳姐,一見林楓恢復常態,連忙推開房門,快步來到林楓面前,急不可待的問道。
林楓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他原以為滿懷期待的芳姐,會因此面露失望。
不料,芳姐卻善解人意的柔聲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著急。」
「欲速則不達。」
「慢慢來嘛。」
「急於求成的話,反倒容易誤事。」
林楓張口結舌,欲言又止。
「你忙活了這麼長時間,肯定累了。」
口中說著話,芳姐牽著林楓的手,將林楓帶到浴室外,然後又道,「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熱水,你快去洗個澡吧。」
「我還做了一桌菜,等你洗好澡,我們一起吃。」
林楓心裡一暖。
「別愣著了,快進去洗吧。」
見林楓愣在原地不動,芳姐忍不住笑著調侃道,「難不成要我陪你一去洗。」
林楓頓時無語。
這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格格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可芳姐居然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
當林楓在二十分鐘后,從浴室內出來時,聞到的卻是勾得他食指大動的飯菜香味,腹中頓時傳來陣陣咕咕咕的聲響。
直到這時,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上次吃東西時,還是前天早上,自從離開青龍山風景區后,別說吃東西了,就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
「你先嘗嘗。」
「要是不合你口味的話,咱們就去外面吃。」
芳姐又一次挽著林楓的脖頸,將林楓帶到餐桌前。
望著桌上七八個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林楓的飢餓感愈發強烈。
他正要開吃時,門鈴聲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要不要開門?」
芳姐焦灼不安的小聲徵詢林楓的意見。
「先看看外面的人是誰,再做決定也不遲。」
林楓強忍飢餓,故作鎮定的應道。
芳姐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后,湊到貓眼處,向外張望。
讓她萬沒想到的是,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梁寬。
芳姐定了定神,將這事告訴了林楓。
然後,又問林楓,要不要開門?
「讓他進來。」
「我倒要看看,你此番登門,究竟想幹嘛。」
林楓也覺得,梁寬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見芳姐。
「林先生,又見面了啊。」
「咱們還真是有緣吶。」
芳姐才一打開門,梁寬就閃身而入,亟不可待的來見林楓,像是生怕芳姐會將他拒之門外似的。
「有緣?」
林楓蹙了蹙眉,不冷不熱的問,「緣從何來?」
「短短兩天時間內,就連續見了好幾次面,這難道還不算有緣嗎?」
滿臉堆笑的梁寬,情急之下,找了個非常蹩腳的理由應道,「有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嘛……」
林楓打斷梁寬的話頭,「聽你這話,你好像是來找我的?」
梁寬一手拍著胸膛,另一手則沖著林楓豎起大拇指,眉開眼笑,重重點頭的恭維道:「真不愧是林先生,單憑一語就能道破我這螻蟻之輩的心中所想。」
「你來找***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楓再怎麼討厭梁寬,也不便在這個時候,將梁寬趕出芳姐的家門。
「當然是為了找格格呀。」
梁寬滿是麻子的臉上,洋溢著憨厚淳樸的笑容,這讓林楓實在無法斷定,梁寬臉上的笑容,是發在肺腑,還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梁寬這話,不僅是林楓,就連芳姐,也感到很是意外。
「格格又不在我手上。」
「你找我,有什麼用?」
林楓沒好氣的冷哼道。
「只要跟著你,那我就肯定能找到格格。」
梁寬非常肯定的應道。
林楓若有所思的問,「是鄒龍象叫你來找我的吧?」
「林先生你是開了天眼的神仙嗎?」
「怎麼一說一個準啊?」
梁寬伸出雙手,沖著林楓同時豎起大拇指,再度恭維林楓。
他雖沒正面答覆林楓。
但他這話,卻表明,叫他來找林楓的人,正是鄒龍象。
「格格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鄒龍象何以這麼關注她?」
林楓問出這話時,芳姐特意屏氣凝神,等待梁寬的答覆。
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鄒龍象才知道。」
身為老江湖的梁寬,自然不敢如實相告,將鄒龍象指示他尋找格格的真實用意說出來,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只是叫我來找你,說是,只要跟著你,我就能找個格格。」
梁寬三分真,七分假的答覆,令得即便是林楓,也難以在剎那間,辨出真偽。
「沒想到,我老梁居然也是個有口福之人啊。」
「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天,餓得我前胸貼後背。」
口中說著話,梁寬望著桌上的飯菜,故作誇張的吞了吞口水,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你倆要是還不動筷,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楓、芳姐面面相覷。
誰都沒想到,梁寬居然盯上了桌上的飯菜。
芳姐剛要開口時,梁寬已奔到餐桌前,抄起筷子,端起一盤花生米,就往嘴裡扒拉,活脫脫一副餓了十天半個月的模樣。
忙碌一天,終於把所有工作,全部搞定的雪莉,從椅子上站起,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關了電腦,正要離開辦公室時,卻看見一個枯瘦如柴的低矮身影,走進辦公室。
「阿旺,你來幹嘛?」
阿旺的出現,讓雪莉感到非常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這是阿旺第一次來她的公司。
「你看看誰來了?」
阿旺皺紋密布的臉上,滿是淳樸的笑容,說話間,身子後退兩步,讓出一條通道。
就在雪莉一頭霧水之際,雪一鳴氣定神閑的走進辦公室,走入雪莉的視野之中。
「爸……」
雪莉整個人都懵了。
她萬沒想到,已有三年之間,沒跟自己見面的父親,竟會在這一刻,主動現身相見。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雪莉黛眉輕蹙,忍不住調侃道。
突然。
她的心裡咯噔一跳。
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拒絕與自己會面,已有整整三年時間的父親,在今日主動現身,肯定不是單純想見自己,十有八九還有別的用意。
「爸,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雪莉三步並作兩步,狂奔到雪一鳴面前,迫不及待的問出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