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公主和騎士

鍾雲楓一回到基地，就被A國高層召見。

「臨時編隊A1207隊長鍾雲楓。」

「到。」鍾雲楓應下。

十一個高層領導坐成一排，他們都嚴肅地看鐘雲楓，正襟危坐，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鍾雲楓心如止水，他面無表情目視前方，視線落於虛空。

「你這次任務，雖然沒有執行成功。但組織考慮到這次任務艱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你救出了一批有極高情報價值的人，綜合決定授予嘉獎。臨時編隊A1207升為正式部隊，編隊所有成員上升一級頭銜，殉職成員王大兵封一等功。」

「是。」鍾雲楓面色依舊毫無波瀾，既無欣喜也無厭煩。

往常臨時編隊結束任務后，編隊成員就會解散，分配到其他正式部隊或退伍。升為正式部隊，他們是獨一例，這是A國擔心他會叛逃而給的誘惑，在自己的母親鍾歌自盡后，不得已作出安撫。

而鍾雲楓，也的確需要這樣一支屬於自己的力量。因為他要對抗莫雲悠。

「過去一段時間，辛苦了，接下來請好好休息。」

鍾雲楓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道：「莫雲悠很快就會準備進攻A國的計劃，請問組織有何打算？」

他們沒有想到鍾雲楓竟然敢冒昧問一件軍事機密，愣了愣，因為這件事情，他們也沒有想過。

「莫雲悠因為你們幾乎把整座津南城都炸了，只剩一個高塔。根據我們收到的信息，莫雲悠還未完全接手B國管控，大部分土系異能者尚不服從他的指令。他目前只有一批機器助手能夠調動，不足為懼。」

鍾雲楓將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所以，組織還沒有任何打算？」

有幾位因鍾雲楓過多的問話而惱怒，直接不耐煩道：「這不是你應該關係的事，下去。」

鍾雲楓嗤笑一聲：「是。」

他沒有再反駁，按照命令退場。

「最近一段時間監視好他。」一個人小聲吩咐道，「他比莫雲悠還危險。」

「放心，我已經派人在他的房間里裝好了監控。」

鍾雲楓剛一到自己所在宿舍的樓層，就見到了早早在那裡等候的柴權和毛傑。

他們已經換上了新的隊服，戴著一枚金色徽章。

「老大。」柴權喜氣洋洋地打招呼，「我們以後住一塊。」之前鍾雲楓的獨立房間被新來的一波異能者佔領，A國中心基地表面上為了方便他們部隊能夠隨時調動，給A1207分配了一個三人間。

鍾雲楓微微頷首，不理他二愣子的模樣，轉而問毛傑：「處理得怎麼樣？」

「我已經把監控畫面暗中換掉了。」毛傑道，「他們看不到我們在房間幹了什麼。王一凡和張志強目前被關在審訊室里，我有關係，也能把他倆都弄出來。」

「行。」鍾雲楓滿意地拍了拍毛傑的肩膀，將剛才從其中一個領導的身上偷到的指令牌暗中遞給他，「按照計劃，你們四人上那輛針對莫雲悠檢測器而最新開發的隱形車潛入高塔，控制莫雲悠的命令台。」

「老大，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毛傑擔心地問，「這事很快就會被高層發現。」

「沒事，他們很快就會把我放出來，莫雲悠絕對會進攻A國中心基地，」鍾雲楓胸有成竹道，「他們需要我，我這邊發送了信號后，你們就立刻離開，不要再回來。」

柴權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計劃，情緒有些緊張，他還想問小草，但現在小草下落不明，問了只會引起老大難受。

鍾雲楓看出了柴權的想法，直接道：「我和莫微草會去找你們。」

柴權和毛傑驚訝地看鐘雲楓：「小草還……」

「還活著。」鍾雲楓輕笑一聲，「我能感覺得到。」只不過，處境很危險。

柴權一立刻充滿激情：「好的，老大，我們一定會出色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出色不必了，能活下來就行。」鍾雲楓冷靜道。

……

莫雲悠透過玻璃鏡面，看莫微草不斷地與面前的機器人對打。

機器人沒有痛覺，而且只要充上電永遠不會覺得疲憊。莫微草雖然目前是世界上最強的異能者，但也會有筋疲力盡時候。

裡面的莫微草，已經連續打了六個小時，身上全是撞破的傷痕，莫微草皮膚本身為冷白色，血紅的傷痕極其明顯。

莫微草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兩周。

一旁的機器助手依然盡職地報告今天莫微草的身體情況：「莫主，莫微草身體素質已經達到異能者最高水平，但是由於能力增強，莫微草小姐的情緒也受到影響，她目前，缺乏人類意識。」

「嗯。」莫雲悠沒有太大驚訝，因為莫微草從最初碰一下就痛呼到現在完全沒有痛覺，無機質的眼睛沒有任何波瀾，連嗜虐的跡象都沒有。

「結束吧。」莫雲悠道，「將她帶到精神實驗室，進行最後的意識重塑。」

「是。」

人疲憊之下，意識會不受控制。

莫雲悠利用這一點，會在莫微草極端訓練之後，進行自己的精神掌控，讓莫微草樹立對世界的恨意，和對自己的絕對服從。

對上莫微草冷漠的眼睛，裡面連自己的身影都沒有，身上的血跡還沒有擦乾淨，她像一個殺人機器。

莫雲悠忍不住心裡發緊，但是他不後悔。

「小草，」莫雲悠輕撫莫微草青紫的嘴角，「這一切結束了，哥哥和小草就能一直生活在城堡里了。」

莫微草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她腦海里，只有毀滅和殺戮。

生，並不是她想要的概念。

另一邊，被關禁閉的鐘雲楓心再一次抽疼，最近這種奇怪的感覺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他知道是莫微草出事了。他看向頭頂的夜空，圓月高掛其中。

「再堅持一會，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鍾雲楓輕聲低喃。

這個很快，即是一天之後。

莫雲悠突然發起閃電戰，將A國中心基地打得措手不及。所有派出去的異能者全被殲滅。

鋪天蓋地的綠藤穿透了每一個異能者的身體，還沒發動異能，就已經喪失了生命。

狠厲而詭異的異能讓他們捉摸不透，根本想不出對抗的方法，只能被迫喪失一個一個基地分站。

很快，莫雲悠所帶領的異能者和機器人，全都包圍在A國中心基地周圍，準備進攻。

只關了一天的鐘雲楓被放出來，再一次來到了高層組織開會的地方。

「組織決定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每一個人都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這麼輕鬆，頭上多了不少白頭髮。

「我有一個要求，你們必須聽我的。」鍾雲楓冷靜道。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鍾雲楓在他們說話之前，直接道：「你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莫雲悠。」

這的確是事實。

「我們答應你。」

鍾雲楓將自己預設好的計劃安排下去后，走到A國中心基地瞭望塔的最頂端，瞭望塔的頂端已經揭開。

站在其中的人能夠清楚看見下面的情況，下面的人也能看清楚上面的人。

「莫微草出來。」

廣播的聲音傳到基地內外的所有人耳中。

不少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莫微草下意識要走出去，莫雲悠立刻抓住她的手：「不許出去。」

「為什麼？」莫微草問，「我出去就可以殺了他，如果他回去了，我就殺不了他了。」

莫雲悠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要殺的人。」莫微草毫不猶豫道。

莫雲悠審視她許久，輕笑一聲：「你會回來吧？」

「會。」莫微草道，她一定能活下來。

莫雲悠放開手：「去吧，限你十分鐘。」

「是。」

莫微草踏著屍體從綠藤里走出來，身上全是別人的血液，她抬頭，對上鍾雲楓審視的視線，冷漠的無機質像是要結冰。

她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鍾雲楓心猛地一抽。

莫微草立於喪屍堆中，見他似有退怯之意，挑眉輕笑。

下一秒，她乘著飛起的藤蔓到達瞭望塔。

鍾雲楓看著面前許久未見的女孩，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莫微草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沉寂很久的心開始加速跳動，她甚至沒有反應鐘雲楓問她問題。

她討厭這種奇怪的情緒，將別在身後的匕首拿出來，一點點靠近，但由於神色猶豫，行動也沒有從前乾脆利落。

「你要幹什麼？」鍾雲楓故意問，雖然他已經知道。

莫微草腦海里全是毀滅世界的美好想象，鍾雲楓問了，她便笑道：「我要你和我一起，看這世界淪陷。」緊接著，她抽出匕首，刺中鍾雲楓的胸膛。

燦爛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在殺人。

鍾雲楓沒有推開她，反而將她抱住，匕首插得更深。

「好啊。」他溫柔地捧起莫微草的臉，吻住她的唇。

莫微草愣住，腦海里如潮水一般湧進什麼東西，大腦脹得發疼，很快，她暈了過去。

鍾雲楓將莫微草抱在懷裡，朝在下面觀望的莫雲悠輕蔑地笑了笑，離開了瞭望塔。

莫雲悠咬牙道：「進攻！」

……

「媽媽，最後公主有沒有和王子在一起啊？」

遠東大森林裡，十米高的大樹上嵌著一個精緻的木屋，藤蔓纏繞其中。

「嗯……」莫微草對上糯米糰子黑溜溜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童話故事。

「最後公主和騎士在一起了。」鍾雲楓從背後將莫微草抱住，又將糯米糰子抱起，「該睡覺咯。」

「睡覺了，公主和騎士是不是會做羞羞的事啊？」糯米糰子不知道繼承了誰的好奇心，盡問不該問的問題。

這次，媽媽和爸爸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