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憤怒

送走所有重要的弔唁客人，沈知意便將剩下的事情推給張明賢，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沈府很大，從靈堂里出來，繞過庭院走過長廊，過了二進的門，才堪堪到她住的院子附近。

只是不等她繞過庭院，便聽到庭院里傳來的咒罵聲。

「小少爺，我不是同你說過了，不要總是跑去打擾夫人，這樣會讓夫人不高興的，跟你說多少遍了？真拿自己當成沈府的小少爺？！竟給我惹出那麼大的麻煩，晦氣！」

老僕婦尖銳的聲音刺耳：「跟你說話聽到了沒有！你要是再這麼給老奴找事，可別怪老奴不客氣了！」

「你想怎麼不客氣？」

沈知意繞過庭院，便看到讓她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個老僕婦揪著枕兒教訓。

四歲的枕兒被老僕婦揪的在空中晃蕩！

那老僕婦聽到沈知意的聲音回頭，看到沈知意明顯一驚。

不過很快回過神，立刻放下枕兒，對著沈知意便開口，卻是給沈知意上枕兒的眼藥：「夫人，對不起，我們沒看住小少爺，叫他去靈堂後堂吵醒了您，實在是小少爺他太皮了，趁著我們不注意就跑過去了。」

枕兒看到沈知意，忍不住開口：「娘親……」

開口，便垂下頭。

彷彿已經預料到後續會被冷漠無視一般。

沈知意的心，鑽著痛。

上一世她醒過來看到枕兒只有厭惡，無時無刻不提醒她五年前成親當日被強盜擄走，不明不白的被人辱了清白！

在張明賢還願意接受自己的時候，她更加恨透了自己懷了一個野種！

明明是她的親骨肉，她卻被恨意蒙蔽了心神，認為枕兒的存在就是她身上洗不去的污漬！

卻不想，當她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時候，唯一維護她的人，只有她一直無視，冷漠對待的孩子。

而這一世，匆匆醒過來，為了爭取不久后不被趕出沈府，她急匆匆前往靈堂前處理事情，竟又一時忘了枕兒，叫枕兒受了這樣大的苦。

沈知意忍不住一步步走向枕兒。

在枕兒身前蹲下。

查看枕兒的手臂。

孝衣之下，是乾瘦的小手臂，小手臂上，布滿了擰出來的青紫的痕迹。

「夫人……」老僕婦見沈知意這般查看枕兒，終於有些不安。

「跪下！」沈知意沒看這虐待枕兒的老僕婦，只是冷聲開口。

「夫人。」虐待枕兒的老僕婦還想開口。

「我讓你跪下，你難道沒聽到嗎？」沈知意冷眼看向虐待枕兒的老僕婦。

老僕婦終於趕忙跪下。

「你是枕兒身邊的掌事媽媽？」

跪著的老僕婦顫了一下：「是。」

「你平日就是這麼伺候小少爺的？」沈知意看向老僕婦。

老僕婦不敢做聲。

「誰給你的這般欺主的權利？」沈知意冰冷的詢問。

見老僕婦不回答，沈知意冷呵：「說話！」

「沒，沒人。」老僕婦顫抖著回答。

「那就是你自己欺主了？」沈知意看著老僕婦。

老僕婦不敢再說話。

「來人！」沈知意直接開口：「將這老僕婦給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跟著沈知意的下人沒有立刻做聲。

這伺候小少爺的掌事媽媽同二姑娘有些關係。

「怎麼，我作為這沈家的當家主母，我的話沒人聽了是嗎？」沈知意看向跟在她身邊伺候的人：「還是說，你們想直接叫我發賣出去！」

這話一下，跟著沈知意的人趕忙將掌事媽媽拖下去。

「別拖遠了，就在這庭院後面打，我要聽聲響。」

打算將人拖遠，然後敷衍的下人心中一緊：「是。」

「啪——」

「啪——」

很快，板子拍擊皮肉的聲音傳來，夾雜著老僕婦撕心裂肺喊疼求饒的聲音。

一時間，沈知意身邊的下人噤若寒蟬。

沈知意只是看著枕兒手臂上的青紫，眼圈發紅輕聲：「枕兒，疼嗎？」

枕兒看了沈知意好一會，似乎是確認眼前的狀況，待得確定沈知意真的心疼他，終於也眼圈變紅，帶著委屈的開口：「娘親，枕兒好疼。」

沈知意的眼淚瞬間斷了線：「對不起，是娘親的錯，是娘親沒照顧好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