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對於追命無厘頭的問題,小七隻能認真地說道,她總有一天要回去的,不會考慮男女之事。
追命聽了,心裡雖然失落,卻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淡定。
早就猜到的事,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他這邊還好,怕就只怕大師兄和小師弟要傷心一場。
從皇宮的慶功宴回來,諸葛正我拉回了一車又一車的賞賜,其中有一大半言明是給她的。
小七看見這些東西不覺頭疼,她當然也愛錢,哪個社畜能不愛錢,但她愛的是現實里的真金白銀,而不是這些沒辦法帶回去,看了只會增加心肌梗塞的東西。
只是稍微一想,她就為這些財寶尋好了去處。
小樓里,同樣剛從宮宴回來的無情詫異地看著她,問道:「你是說,將官家給你的東西,全部交給我處理?」
「嗯。」小七無所謂地點點頭,「我在神侯府吃住,一文錢不花,實在沒有需要用到錢的地方。」
無情提醒她:「除了金銀,大部分都是珠寶首飾,女子用的香薰布料,其中或許會有你喜歡的。」
小七一邊在心裡默默念叨「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邊面色不變地微笑道:「不用了,全都放庫房裡去吧,或者變賣了換成錢財也可以。」
無情彎了彎嘴角,眼中迸出星點笑意:「御賜之物不可隨意變賣。」
這倒是,本來就是特權專供的東西留到普通人手上,皇室的面子往哪兒擱。
她也就笑著道:「東西反正我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處理就是。」
無情想了想她平時的作風,知道是真的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而不是說來好聽的,便欣然同意。
放在從前,他可能不會在意這些,但在軍營中歷練了一圈,他知道有多少傷殘的士兵因為沒有撫恤金,只能度過凄慘的餘生,有了錢財,他便可以去做一些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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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東京的第二日,神侯府門口車水馬龍,排起了長隊。
求見龍君的人絡繹不絕,甚至還有膽子大的江湖高手,不惜冒著得罪神侯府的風險,也要翻牆進來,只為一睹真龍的容顏,這些人毫無意外的,全被無情他們抓住扔進牢里。
小七整日待在房裡,對任何人的求見都不予理會,哪怕是這個皇子那個公主的也沒見過。
她完全可以這樣做,但對於在朝中掛職,三天兩頭就得出門的諸葛正我來說,就苦不堪言了。
皇宮裡的慶功宴還在擺,每一回見了同僚,都要被圍著說上一堆好話,然後被塞上一堆帖子,說是讓他務必轉告龍君,自己有要事相求。
人人都是這一套說辭,要麼就是從哪兒得了個稀世寶貝,欲獻於龍君,請他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通融一番。
諸葛正我表面上全都答應下來,說是回去定會幫他們問問,一回府,就將所有求見的拜貼扔了個乾淨。
明知道心海姑娘不喜歡這些應酬,還要拿這些小事去打擾她,他是老了,但不糊塗。
等第二日同僚們問起來,他再找借口搪塞,說是龍君不喜見外人,只此一句,就能打消許多人有的沒得的想法。
某一日,追命過來找小七喝酒。
他自己喝的是一口下去辣喉嚨的烈酒,給她帶的是清甜綿柔的花釀。
「最近外面有一則傳言,說官家是千年一遇的帝星,他在位期間,不僅收回了失地,還滅了金遼二國,更因德行兼備,引來了天上的神龍相助,這樣的功績,唐宗宋祖都未免比得上。」
小七一口桃花酒差點嗆喉嚨里。
平復了下氣息,她輕輕笑著:「這種自吹自擂的事,總不會是官家自己說的吧?」
追命莫名有些尷尬:「……還真是官家讓人在民間宣傳的。」
靜默片刻,她突然平靜開口:「他配么?」
要不是她插手強行改變了歷史,幾年過後,這一片土地將會有無數百姓被金人□□,女人的地位更是從這一刻開始,被打壓到塵埃里,一直到往後的千百年,再也沒將頭顱抬起來過。
追命抓了抓頭髮:「這個……自古以來,皇帝都喜歡玩這一套,大家對此心照不宣,不會去點破就是了。」
小七微微一笑:「我不會點破,我只是不會如他的願,用我的名頭幫他造勢。」
追命好奇:「你打算怎麼做?」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她神秘一笑,也不說清楚,只叫他去猜。
追命好脾氣地一笑:「好吧,不說也沒什麼,反正你做事總是有章法的。」
小七垂眼喝酒,纖長的眼睫掩去了眼中的一抹心虛。
要是追命知道她過兩天要幹什麼事,肯定說不出剛才那話了。
「對了,心海,有件事,我想……」追命吞吞吐吐的,手掌不住抓著頭髮,神情看上去十分為難,有幾分羞澀,「你能不能把你身邊的物件送我一樣,給我留個念想啊,也不算咱們相識這一場。」
小七微怔:「怎麼突然這麼說?」
說出來后,追命反倒沒了害羞的心情,大大方方笑著道:「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我每次看到你,總覺得你隨時要走了。」
「這樣啊……」她笑了笑,「給我幾天時間,我親手給你做一件如何?我身上的所有物件,在我離開后都會化為煙塵,留不住的。」
追命欣然同意,將杯中的酒水喝完,提著葫蘆哼著歌離開。
三日後,皇宮裡突然天降一塊隕石,正巧落在了侍衛和官員每日必經的地方。
隕石上刻了四個大字,德不配位,至於說的是誰,人人心裡都有一桿秤,不必說得很明白。
小七則趁著夜色又去了趟皇宮,重複以前的招數,將趙佶拎到天上,一番威脅恐嚇后,他立刻答應退位,從此不過問政事。
隕石的事被宮裡捂了下來,但消息靈通的,又怎會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無情當時就找到她,探究著問道:「你做的?」
小七毫不遮掩地承認:「不錯。」
無情不解:「為什麼一定要官家退位?」
突然之間,他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官家像吃錯藥了般一連罷免了數位老臣,還將兵權交給世叔,至此,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背後的一切,不是因為幸運,而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幫忙。
「原來如此……」他神色怔忪地喃喃低語,「原來從很早以前,你就已經幫我們做了那麼多了。」
小七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木雕,目光柔和地看著他,瑰麗夢幻的眸子似裝了整片蔚藍的海洋:「我們一族能預知未來的事,在命運原本的軌跡中,大宋將亡於趙佶和先太子趙桓之手,整個東京淪陷入金國的鐵蹄之下,我們是朋友,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你們走向那樣的結局。」
無情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的神情近乎空白。
過了許久,他才澀聲問道:「那現在呢,一切都改變了是嗎?」
「當然。」小七將手放在他修長有力的雙腿上,溫聲道,「你看,這不就是證明。」
無情突然抬起眼,鋒銳的眸子像刺骨的鋼刀,但是能在她的麵皮上刮出印子:「所以,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改變歷史?」
小七想了想,雖然這些都是任務之外的事,沒有要求一定要做,但這麼說也沒錯。
她點著頭,道:「可以這樣說。」
無情垂下眼帘,纖長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神色,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只是臉色有些莫名的蒼白。
「那麼,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他輕聲問道。
這下小七也沉默了。
看了眼手中即將成型的木雕,她彎了彎唇角:「應該快了吧。」
無情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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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著自己的小命著想,趙佶痛快地下了退位詔書,將皇位傳於皇太子趙楷。
趙楷比起他老子來說強了不少,新君登基大典過去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顧趙佶的反對,廢除了蘇州的應奉局和杭州的造作局。
這兩個機構,專是為給皇上搜刮東南地區的珍奇文物而開,由於徽宗喜歡千奇百怪的巨石,為了滿足他的喜好,南邊每每尋了奇花異石,便由專門的船隊押送著一路北上。
花石船隊所過之處,當地的百姓要自覺上供,出錢出力,甚至有的地方甚至為了讓船隊通過,拆毀橋樑,鑿壞城郭,江南一帶的百姓苦不堪言。
這項政令下達的第一天,小七便聽到系統提示音響起。
【本次任務——海清河晏已完成】
她彎了彎眼睛,將雕好的濃縮版崔略商遞給他,笑眯眯問道:「快看看,像不像?」
追命撫摸著木雕小人胸口處健碩的胸肌,十分得意的大笑:「像,像極了,繼承了我三成的英姿了。」
他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翻到底部,看到底座上刻著幾個字,願吾友百年無憂。
追命喉間一梗,像是有團棉花堵在了嗓子里,突然就說不出話。
他用手指細細撫摸著刻紋,臉上的神情幾經變幻,最終,他萬分悵然地說了句:「我恐怕真的要記你一輩子了。」
小七溫柔地笑了笑:「我也會記著你啊,咱們一來一往,這樣不是很公平。」
追命聽她這麼說,心跳有一瞬間不受控制的失控,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失聲一笑:「你知道的,我們說的不一樣。」
【本次任務——有情無情已完成,請員工做好脫離準備】
她抬眼看著追命:「其他人在府里嗎?」
追命道:「大師兄在小樓,鐵二哥和小師弟領了公務外出,此時不在。」
小七笑了笑:「還好有個人在。」
「怎麼?」
「去和他告聲別吧,我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追命抿著嘴半天說不出話,心中嘆氣不止,腳下跟著她往小樓那邊一起走去。
走到門口,他突然止住腳步,道:「你和大師兄說會話吧,我就不進去了。」
小七雖然詫異於他莫名的行為,但也沒多問,直接推門而入。
埋首於案牘中的青年抬起頭來,面容清俊光潔,直直看過來的眸子像兩顆浸潤在冰泉中的黑曜石。
時間不多,她開門見山說道:「我來是告訴你一聲,我該走了。」
無情沒有反應,依舊緊緊盯著她。
小七無奈笑了笑:「不說點什麼嗎?」
靜等半晌,無情才輕不可聞的問道:「走了還會回來嗎?」
「一定會的。」她笑著點頭,「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見面的。」
無情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可以跟你要一樣東西嗎?」
小七好奇問道:「什麼?」
無情緩緩搖頭:「下次見了面再告訴你。」
「好吧,你就會賣關子。」她走上前,彎腰注視著青年黑亮的眼眸,柔嫩的手指在他額角輕輕一點,輸送進去一股至純至精的龍王神力,相當於凡人修鍊兩百年左右的內力。
「要好好生活,不要辜負我們創造的這個新世界啊。」
無情捂著胸口,感受著胸腔里翻騰的熱氣,視線追逐著滿室燦爛的碎星,驀地,冷淡的唇畔突然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