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的人

「啊，你說為什麼你一直在吃我呢？」

仙草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

這已經是不知第幾次仙草提出這個問題了。

「吶，你說為什麼……」

那女人顯得有點厭煩。

仙草又一次從椅子上蹦起，做出攻擊的架勢。

「又一次啊，我說過幾次又一次了呢？」，那女人顯得格外悠閑，坐上了凳子。

「你很棒，但也只到這種程度。」

那女人觀察著仙草，看著仙草的臉頰上汗滴滑落。

「呵呵哈哈哈」那女人向後仰頭，歇斯底里的笑出，滿懷悲憫的笑出。

仙草詫異的看著眼前這瘋癲的女人，看著她沒有防備的身影，看著四周封閉的場景。

『不出拳就會死，不殺死她，就會死！』

仙草如此感悟到，但基因深處的恐懼，拉扯著肌肉，兩股巨大的意志相撞，迸發出的僅僅是不住的劇烈顫抖。

那女人歪過頭看著仙草，再次咧起嘴，癲狂，不羈！

「啊哈哈哈哈，這是第二次吧。」

仙草聽聞，左腳向後跳出半步。

「啊哈哈哈哈」那女人將臉捂住，肆意嘲笑的聲音在經過手掌后，更顯得沉重，

「呵呵哈哈哈，這是第一次呢」

那女人放下了手，站起身，緩緩走向仙草。

仙草再次向後挪動半步，緊張著，顫抖著。

那女人見狀，笑的更加癲狂，腳下也快了幾步。

「你你別過來！」

「呵呵哈哈哈，吶……」

「你你……」

「為什麼」那女人慢慢的吐出，臉上藏不住的笑。

刷~

仙草出拳，繃緊的肌肉隨間轉換，將身體抖動的力全部傾瀉在了數平方厘米的拳峰上，劃過空氣。

「呢——」

長長的尾音，拉出了空氣中的巨口。

咔嚓，清脆的骨骼斷裂聲

仙草的手臂，被突然出現的巨口咬掉大半。

「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沒有停下步伐，一步一步的接近仙草，越近越近，就笑的越開行，直到嘴角到達最高，在眉稍旁停滯。

仙草沒有尖叫，有的，只是凝視著死亡的深深恐懼，和斷臂的錯愕。

咚，咚。

那女人走到了仙草正前，緩緩用手勾住他的後腦。

「吶，你還真是有趣呢，還真是怎麼都殺不死呢。」

那女人的額頭緊緊貼在仙草眉間，溫妮亞碧藍的瞳孔中，只見得到仙草的蹤影。

「哈哈，你！」

她鬆開了後腦的掌控，轉身，用細長的尖牙啃著手指，綠色的鮮血，不斷的滴落到她的腳背上。

「吶。」

可次可次。

她轉過頭，笑著。

「吶，要不，你就在這裡，一直一直陪著我，可以嗎。」

仙草被話語震驚，緩緩抬頭，看向她深邃的眼睛。

「吶，這雙眼睛好看吧。」

她轉身，俯下腰，向上看著仙草的下巴。

「我，邀請你，我的王子。」

呼~

仙草下巴邊，她輕輕吹氣。

呲溜。

「這次是舌頭喲，我的王子。」

濕潤的肌肉，綿延到了仙草眼球上。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痛呢？」

仙草強裝鎮靜發問。

「哈！這是第一次……」

不等她說完。

仙草猛地蹲下，

踢倒她的雙腳，抱住她下落的腰部，向前重重的撞在牆上。

「咔」

她吐出了綠色的血液，噴濺在四周的牆上。

「吶，是什……」

仙草一個法式拱橋，撞斷了她的頸椎。

地上，呈九十度的她，面目猙獰，拚命的收縮著快撕裂的聲帶，喘出幾字。

「咔……啊，這，這是……第一次……呢」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了嗎。」

「咔……吶，吶……是！」

仙草冷漠的看著她，眼裡漸漸沒有了光亮，變得空虛，變得黯然。

咔~

仙草用嘴扯下了手上遮擋著橈骨的肌肉，血管中，凝結的血塊一條一條的從仙草的體內抽出，掉落在腳前。

「哈哈，還真是好啊，連血也不會流，還沒有痛覺。」

仙草笑著，感到頭腦一陣顛倒的暈眩。

「我剛剛想起來了，這是第120遍了吧。」

仙草眼神變得堅毅，恐怖，死死盯著在地上掙扎，蠕動的她，咔嚓，清脆的斷裂聲。

「你說，如果橈骨卡在你的咽喉，你還說的出話嗎？」

聽聞，她掙扎動作愈發激烈。

「哈哈，就算你是嗣者，只要是人身，也就是個不會死的人罷了。」

仙草再度用力，尖銳的橈骨頂斷了她的頸椎，死死的卡在了聲帶上。

等待她不再掙扎，仙草站起身，用左肩那半寸乾淨的布料擦乾淨嘴，然後迅速攤到在地上。

「怎麼，怎麼會！為什麼，我不就是入個學嗎，為什麼要熱血的跟著他們來打什麼嗣者啊！可惡。」

仙草奮力的用右臂錘擊著地面。

「可惡可惡啊！」

仙草坐起身，看著地面上癱軟一坨的她，重新開始掙扎，戲劇的說。

「喂，你頸椎斷了，別費力了。」

「咔~咔，吶！……吶。」

她沒有放棄，即便綠色鮮血變得暗沉。

「唉~」

仙草長嘆一聲，再一次環視這個陌生有熟悉的房間。

「算了。」

仙草起身，走到了窗邊，凝視著遠處的黑點。

「那又是什麼？」

仙草伸手，想握住門上的把手。

連抓幾次，仙草都沒有碰到

疑惑著，仙草看向手尖。

「哦，我沒有手了。」

自嘲中，用嘴含住了圓形的門把。

「要是有手該多好啊。」

一個虛幻的聲音從仙女的胸膛傳來。

仙草，回應道，

「是啊。」

……

「嗯！？」

仙草大驚，從門邊跳開，警惕著四周。

「誰，是誰！快快出來，我不會懼怕你。」

仙草慢慢的挪動步伐，慢慢向廚房進發。

「既然你可以跟我說話，那，就證明你看到了一切吧，既然看到了這些，為什麼不來救我。」

……

「那，假設1你還沒有死，在某處看著我對吧。」

仙草等待著她的回應，大汗直流，抽空的血管中，腎上腺素刺激著他的大腦。

「假設2，你是我的同伴，是來救我的吧，那請在我數十秒后回應我！」

「十，九……」

仙草停下了腳步，咬開了右臂的肌肉。

「八，七……」

警惕著警惕著，時間開始變得凝重。

「六……」

正當仙草脫口，地上的她開始蠕動，發出雜亂的噪音。

「救……救救我，咔……吶，吶……為什麼……」

瘋狂歪扭的頭呲著暗淡的綠色血液，閉合的嘴發出刺耳的聲音。

咔！

巨口從仙草正前衝來，咬斷了仙草的右臂。

沒有疼痛傳來，但傷口處，感到了一絲瘙癢。

咔！

又是一口，直指仙草面門。

仙草蹲下躲閃，正當肌肉收緊的瞬間，巨口再度襲來，從右向左，帶走了仙草臉頰上的贅肉。

疼痛的感覺愈發明顯，仙草麻木的神經被歸還了生命。

仙草撲向她，用力的將鞋頭塞進她的嘴裡。

……

寂靜了幾秒，她又開始蠕動，強大的力，將刺斷頸椎貫穿聲帶的橈骨抖出。

仙草驚慌，急忙用膝蓋壓住那不斷恢復的傷口。

「三，二……」

那聲音再度傳來，從廚房的水槽中，十分清楚。

仙草撼在原地，思考著。

一旦放掉她，那巨口就會再次攻擊，但也許那聲音才是本體呢？

「1——」

來不及思考！

那是冗長的一秒，在這一秒，仙草跳起，飛到了廚房門外，這一秒，她恢復好了滿身的傷口，這一秒，那聲音顯出了形體。

「假設成立了呢！」

仙草趴在地上，流著細汗，瞪大了眼球，仰視著，憑空產生的光耀中，出現的人體。

「我本來還準備了一個呢。」

「哦，是嗎？」

咔嚓。

仙草不敢回頭，他大概猜想到，那聲音是身後她被吃掉的演奏。

咔呲咔呲，咔嚓仙草閉上了雙眼，用殘缺的雙臂向她的腳下爬行。

「你的第三個假設是？」

仙草站起，帶著柯南的聲線，信誓旦旦的說，「你的發動條件是說『哦，是嗎』對吧，你們！我已經摸清了！」

她被嚇住了，在空中停頓幾秒，視線看向了仙草顫抖的雙腳。

「呵呵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仰面長笑。

「我可全都記著呢，你每一次吃我！每一次吃我的動作在剛剛，我全都知道了！我不會重蹈復轍！」仙草的嘴角微微翹起，「吶，是吧。」

「哈哈哈，原來你記得啊！」

她放下了捂面的手，停下了抖動。

「你確實如妹妹所說，很特殊啊！」

她身後的光芒漸漸褪去，緊接著身後顯露的是一雙巨大的翅膀，金色的羽毛放著光芒；依舊看不清她的臉。

「但僅僅只是有點。」

仙草聽到再熟悉不過的台詞，卸下了防備，貼著牆壁，苦笑著移動。

「有點是多少？」

對於仙草的移動，她始終保持著正對，和仙草相反在狹小的廚房中，試探。

「有點，就是有點啊，你不要把自己的重量看那麼重，boy。」

仙草一頓，她也跟著一頓。

「怎麼了，boy？」

仙草臉上歸於平靜。她就是將我拐到這的女人，不會不會吧！不不不，穩住，穩住，我已經知道了她的攻擊方式了，這是我的先手，一擊斃命！

仙草淺淺的吸入一口氣，在空心的血管中分散，從手臂和肺部呼出。

「你的名字是『卡琳娜』對吧。」

仙草望著他自己虛幻的她的驚愕的面龐，認為那是一記重拳，臉上露出了勝利的顏色。

「哈哈哈，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那女人，再度發笑。

仙草再次提問，

「你還有一個叫謝爾曼的隊友吧。」

「哈哈哈！」她笑的癲狂，比仙草身後的那具屍體，生前還放蕩。

「boy，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話語的聲調漸漸降下。

「我的名字，不是你取得嗎？」

忽然仙草像是被誰掌控機械似的回答。

「我不記得。」

仙草在強撐，強撐著臉上好不容易才掛上的笑顏，強撐著不被不知所以然的原因，變得嚴肅的表情。

……雙方沉默

仙草被歸還控制權，硬撐著笑。

「我至今取過名字的，只有我的妹妹，溫妮亞，除此之外，一個都沒有，說實話，我對取名還是挺慎重的，要不，你說，我聽聽，那是不是我的作風。」

環繞廚房的運動沒有結束，仙草就快到達案板上的刀時，她挺下了腳步。

「你不記得了？」

她用震驚夾帶著恐懼的聲線說。

「我還以為你怎麼讓著我，是裝的呢，還特意進來和我一起玩，真的……難道你的假設成真了？」

她降到了地上，向前探出一步。

仙草瞅准機會，用嘴將刀扔出，襲向她的面門。

咔~

巨口憑空出現，吞噬了飛出的刀刃。

「什麼？」

仙草大驚，再度含起刀柄。

刷！

刀刃飛出的剎那，化為了齏粉。

咚！

仙草腳下的地板隨間腐化，仙草陷進了地里。

又是一股奇怪的感覺，她瞬間出現在了仙草的面前。

「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仙草再次被奪取控制。

「親愛的米莉，我忘記你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奔潰的在仙草面前大哭。

「那我的妹妹呢？」

「我並不及的你那已死的妹妹，米莉安。」

她在痛哭，沒有淚水的痛哭。

「我不記得你那保存時間的能力，所以我才會失去雙臂。」

「怎麼會有人忘記了還記的名字呢？」她望向仙草，看著熟悉的面容。

「那，我可以去死呢嗎？我不必再等待你了，對吧。」

「……」

「也是啊。」

她將仙草拖出，看著眼前這個只會顫抖的仙草，冒牌的仙草。

『這是怎麼回事』，仙草在心中發問。

……

為什麼我控制不了我的嘴！為什麼？回答我！

……

她看著仙草棕黑的瞳孔，慢慢的合上了仙草的雙眼。

無盡的黑暗中，沒有聲音，沒有感覺，沒有風，沒有溫度。

仙草在永恆的時間切片中，被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