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閻王現身
水仙兒緊貼著牆面緩慢的向前移動,再拐一個彎便是直通停屍房的過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水仙兒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口,順手抄起身旁的一根還未點燃的火把舉在了胸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個腦袋查看著停屍房門前的情況。
閻王!
閻王現身!
水仙兒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身材高大、身披長袍的人影出現在了水仙兒的視線之中。
之所以說是閻王現身,是因為這個身高將近兩米的巨人沒有腳。
整個人彷彿漂浮在空中一般,慢慢的向著過道盡頭的窗口飄去。
水仙兒縮回了腦袋,緊閉著雙眼,極其克制的大口的呼吸著,生怕自己的喘息之聲會將那恐怖的黑影引來。
平復了一下心情,水仙兒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從拐角口衝出,將手中的火把對準了過道的盡頭。
但是,水仙兒立即愣在了當場。
整個過道里除了自己之外空無一人,早已不見了剛剛恐怖的黑影。
正當水仙兒懷疑是自己是否是看走了眼的時候,身後悄然伸出了一隻手,搭在了水仙兒的肩頭。
「啊!」水仙兒尖叫著轉身,下意識的將手中的火把橫劈了過去,但卻被一雙大手穩穩的接住了。
「活見鬼了啊你!」說話的人正是王珏。
王珏見到水仙兒獨自一人向停屍房走,便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便悄悄的跟了上來。
也正是晚來了這幾步,王珏沒有看到剛剛的可怕一幕。
水仙兒沒有將自己剛剛所見告訴王珏,此時的他還不確信是不是自己由於高度緊張而產生的幻覺。
但是,當二人打開緊閉的鐵門時,可怕的一幕再次讓二人愣在了當場。
原本靜靜躺在狹長的鐵床之上,身披白布的錢楚軒正赤身裸體的跪在二人的面前,身下是用血液畫的一個圈。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錢楚軒引以為傲的面頰出現了多處划痕,一雙傲人的雙乳也多出了幾處深深的刀傷,血肉模糊,皮肉外翻,一如閻王貼上所寫:「無常索命,厲鬼勾魂,毀容挖乳。」
這樣的場景對於二人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同樣的儀式,同樣的符號,同樣的跪姿,同樣的閻王帖,二人在兩年前目睹了三起,唯一不同的也只是死者的各種裁決方式。
很快,得知消息的吳韜帶著一眾衙役趕到了停屍房,眾人同樣被眼前的驚悚一幕嚇得瞪大了雙眸。
水仙兒仔細的查看著錢楚軒的屍體,除了臉部和胸部的划痕之外,屍體還保持著原有的樣貌,並沒發現其餘的創傷。
兇手是如何行兇的?那個黑影又是何物?黑影又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一連串的問號不停的在水仙兒的腦海里打著轉。
雖然停屍房的大門並沒有上鎖,但是,想要從看守大門的官差眼皮之下潛入停屍房完成裁決儀式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詢問之下,今天水仙兒是第一個到達驗屍房的人。
既然兇手不可能從正門進入,那麼,過道處的這個窗戶便成了整個停屍房與外界相連的唯一通道。
但是,這個只有一平米不到的窗戶就是鑽過一個小孩都相對困難,更別說通過一個成年人了。
一時間,閻王現世的流言在官差之間小聲的傳遞著。
兇手大費周章的將錢楚軒的臉部和胸部划傷究竟所謂何事呢?
難道只是為了所謂的閻王下帖,
制裁錢楚軒引以為傲的身材以及姣好的面容?讓其喪失勾引男人的資本?
不,一定是為了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錢楚軒的雙乳之中,三處刀傷之下,一定還有未被發現的秘密!
水仙兒的在腦海之中一邊一邊的推演著各種可能的發生,但是,卻始終沒有看破兇手的障眼法。
華天易身在監獄之中,與二人皆有關聯的也只剩下了暫管姜城醫館的館主,三人畸形愛戀的另外一人——陳亞兵。
時值傍晚時分,吳韜索性帶上了王鈺與水仙兒等在了姜城醫館的門口,準備守株待兔,一路跟隨陳亞兵。
如果水仙兒見到的那個黑影就是兇手,如果他正是陳亞兵,這麼短的時間內處理善後是不可能的,那麼在他完成儀式之後想必要處理掉自己從停屍房中帶走的作案工具。
老李,涵州監察寮的專用馭者。
姜城醫館外,一輛極為普通的黑色馬車遠遠的停著,車窗掀開了一條小縫,兩雙目光如炬的眼緊緊的盯住了醫館的大門。
天色漸晚,醫館內就診的尋常百姓也是越來越少,郎中學徒夥計們也陸續踏出了醫館的大門,只留下了一位坐診的郎中。
吳韜緊盯著醫館大門,生怕遺漏了陳亞兵肥碩的蹤影。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姜城的夜景雖不如涵州那般華麗炫彩,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出來了!」看到陳亞兵的身影,吳韜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老李駕著馬車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距離,遠遠的跟隨著,盡量不讓陳亞兵發現端倪。
行進了一段距離,老李扣了扣車門,呼喊著車內的吳韜。
「我們身後還有一輛馬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經驗豐富的老李敏銳的發現了身後不遠處的一輛馬車一直緊緊尾隨著。
「按照現在的距離,你還能延後多少?」吳韜指了指前方陳亞兵所乘坐的馬車問道。
「兩千米不成問題。」老李也是相當的自信。
吳韜探出頭,目測了一下緊隨其後的馬車,「緩行一段,讓他先過去。」
須臾之間,經過老李的刻意為之,兩架馬車已是並駕齊驅。
窗帘被風吹起,吳韜瞥見了車內端坐著的一位四十上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面露慍色的貴婦人。
吳韜皺了皺眉,總感覺這婦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馬車疾馳而去,很快便超過了故意放慢速度的老李。
三駕馬車一路駛過了喧囂的城市,駛過了泥濘的鄉間小路,駛過了寬廣平整的馳道,駛向港城境內。
港城,陳亞兵出生成長之地。
鮑徐,港城排名第三的城堡。
老陳,鮑徐街頭有名的惡霸。
眾人滿是疑惑,陳亞兵並沒有朝著鮑徐的方向駛去。
馬車一路朝著天港堡疾馳而去。
不是一輛,而是三輛。
一間古色古香的七架梁瓦房門外,停下了陳亞兵乘坐的馬車。
五百米開外,緊隨其後的馬車悄然停下。
一千五百米外,老李叫停了一路狂奔的馬兒。
吳韜、水仙兒二人遠遠的看著陳亞兵笨拙的下了馬車,四下張望了一圈,叩響了房門。
一個黑影從門中竄出,緊緊的抱住了陳亞兵肥碩的身軀,二人相擁著走進了屋內。
片刻之後,中間的馬車走下了一位行動略顯遲緩的婦人和兩位年輕一些的壯漢,慢慢的走向陳亞兵所在的房屋,在門口佇立良久之後,叩響了房門。
吳韜、水仙兒二人相視一笑,只在坊間傳聞聽說過的抓姦現場正被二人親眼目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