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邂逅
大學畢業后我就被分配到了一個「五線」城市，說是五線城市都感覺有些抬舉它了。其實只是個科技很落後的小縣城吧。
沒辦法當初一起讀書的同學們都在為將來而努力拚搏的時候，我卻沒日沒夜的為遊戲裝備而拼搏，有人說過我這樣下去以後前途不就毀了？可我卻覺得人的一生就那麼短短的幾十年，只要每天都過得開心不就好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如今我在一家新上市的小企業做項目隊長，生活勉強還能過去。因為平時公司也沒有什麼業務，所以我倒樂得清閑，反正他工資照發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今晚正是八月十五，忙完公司里的事後老闆便帶我們去唱歌。我獨自坐在角落抽著煙看著他們個個鬼哭狼嚎的架勢，好像要把這些天工作帶來的煩躁全部發泄出來一樣。
因為正值夏天，悶熱的空氣加上他們發出刺耳的「歌聲」沒一會我便受不了了。告別了老闆跟其他同事，我便一人開始在街頭遊盪，心裡很是鬱悶也是想家了吧，可是我有家嗎？
漸漸的心頭升起一絲迷茫，隨便上了輛公車便發起呆來。我從小就有這個習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坐車漫無目的的走，也算是散心吧。
一開始的時候街道還是燈火通明的，可漸漸的公車駛入了郊區。車上的乘客也所剩無幾。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周燈光逐漸變少，黑壓壓的槐樹卻多了起來，好似把月光都給遮住了漆黑一片。此刻的公車就如一盞微弱的光芒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
正當我有些困意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疑惑的扭過頭查看，但是身後並沒有人。
也是在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公車上只剩下我和司機兩個人。那麼剛才是誰拍我的肩膀？
我嘆了口氣坐好，心想應該是最近太累了，產生了幻覺。
但是片刻后我的肩膀又被輕輕拍了兩下，這真實的觸感讓我沒有辦法再認為是幻覺。
又一次扭過頭，依然沒有人。
他媽的會不會有人惡作劇我？想到這裡我岔開雙腿慢慢的彎下身子往後看去。
不看還不要緊，這一看我的火氣立馬上來了。後面明明有個人，穿著灰色的褲子，黑色的布鞋，端坐在那裡。
居然惡搞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想罷我猛的站起身子。
「你為什麼……」話剛說到一半我便愣住了，心裡的怒火也瞬間消失不見。
因為坐在我身後的是一個面黃肌瘦老婆婆。只見她滿臉的皺紋，皮膚乾巴眼窩都是凹陷進去的，看起來格外嚇人。
「年輕人，你該下車了。不要再往前走了。」
老人的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婆婆為什麼我不可以往前走了？」我很疑惑的問道。
公車司機聽到我說的話后扭頭看了我一眼問道「小夥子你在跟誰說話？」
「我在跟後面坐的婆婆說話啊。」我扭過頭看向司機。
「婆婆？？？你後面沒人啊！車上的乘客早都走完了，你不會撞鬼了吧。」司機笑著說道。
我聽完后立馬心頭一涼，使勁咽了口唾沫才緩緩看向身後。
「啊！」我不禁失聲叫道。
果然，身後空無一人。原先端坐著的老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可剛才老人確實坐在我身後啊，還讓我不要繼續往前走了。一切是那麼的真實，不可能沒有呀。
難道老婆婆真的是……
想到這裡我不禁一陣惡寒，四周悶熱的空氣瞬間不再燥熱。溫度直降冰點！那種由心臟往外擴散的涼意讓我呼吸困難。
「年輕人，你應該太累了吧。休息一會。」司機安慰道。
我心緒不寧的隨便應了句后便看著窗外發起呆來。
窗外漆黑一片，慘淡的月光時有時無。我的心裡許久不能平靜。畢竟長這麼大頭一次撞見不幹凈的東西，對我難免有些衝擊。
為什麼她說不可以繼續向前了？前面發生什麼事了嗎？我之前也偶爾去郊區玩雖然是白天但那裡什麼也沒有啊。
漸漸的困意再起，因為離終點站還有些距離我便索性再睡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走了多遠。今晚在公車上的時間好像比以往都要漫長。
……
「嘿，年輕人。到終點站了。」直到司機喊話我才驚醒過來。
睜開朦朧的睡眼四周有了些許光亮，不似路上那般漆黑。
我狠狠地伸了個懶腰便往車下走去……
可能因為下午沒怎麼吃東西的原因，有些餓了。剛好前面有家小餐館，索性吃點東西也好。
美食的誘惑讓我把老人的忠告拋到了腦後。
小餐館店裡人不多，可能是因為已經凌晨1點多了吧（這種小餐館一般都很晚關門的）。
大約喝了三瓶啤酒後，店裡走進一個穿著月白色裙子披著長發的女孩，長得很清秀。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她進到店裡點了一份飯後便坐到了我的對面，可能是因為這張桌子離店門口近些吧。
她坐下之後對我報了一個很有禮貌的微笑，我也笑著對她點了下頭。因為干坐著有些無聊所以我就對著眼前的女孩扯起了話題。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面呢？」我撓著頭問道。
「嗯？我們認識嗎？」女孩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我。
「呃……四海皆朋友，關心一下朋友嘛。嘿嘿。」我被問的有些尷尬。
「沒辦法呀，姥姥生病在醫院我地照顧她。」女孩整了下裙擺說。
聽了女孩的話我對她的好感大增，畢竟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又有孝心，在現在這個社會是很難得的。
我開玩笑的說「你一個人？」
「對呀」
「哦，你姥姥病了父母不跟你一起來照顧？」
「我從小都是被姥姥帶大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女孩沮喪的說。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這遭遇不是跟自己一樣嘛。其實自己比她幸運的多，因為爸媽都是前幾年才去世的他們的一切我還記憶猶新。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非常愧疚的說。
女孩深吸了口氣撩了下落在額頭前的頭髮「沒什麼的，那都是很早的事情了，現在想想只是有點可惜吧，別人都有父母疼，但我從小就不知道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女孩很樂觀，沒有特別難過的樣子。但我卻知道女孩這麼多年來受到的委屈豈能沒有呢？只不過已經麻木罷了。
她越是這樣什麼事都沒有的感覺，我就越可憐她。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
「其實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的，因為我的父母也不在了。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真的很難受。」
女孩瞪著秋水般的大眼睛看著我驚奇的問道「啊，你的父母也不在了啊？」
「對啊，四年前的一場大火奪去了他們的生命。我那時候才上高中，當時他們還答應我放學后帶我去旅遊的，我高興的不得了。放學后特別開心的趕回家，可是看到的卻是滿屋的狼藉和……」說到這，我不經想起了當時的場景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啊，你哭了」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擦去了我臉頰的淚水。
看著女孩為我拭去眼淚時擔心的表情，秀眉緊鎖抿著嘴唇的樣子我不禁失了神。女孩此時的表情真的太美了。我覺得換做任何男人都會為之動心。
只是，我忽略了一個細節，女孩的手無比冰冷，就如冰箱里冷藏的臘肉一般不帶一絲溫度。
「喂！你盯著我看什麼啊。我臉上有東西么？」女孩見我看著她發獃便用手在我眼前揮動了幾下。
驚醒后我也發現失態便笑著說「哈哈，長的這麼漂亮我被你迷住了不行啊。」
（注:我從上學時就有撩妹的愛好，看到美女就喜歡撩一下。）
女孩嘟起小嘴不滿的說「哼，貧嘴！你再這樣我不理你啦。」
「本來就是嘛，你看你這麼漂亮還跟我坐一起吃飯。如果單身的話咱倆湊一對得了。」我壞笑著說。
「哼，不好笑。姥姥之前說過你這種人屬於壞人。」
「我？我是哪種人？」
「你話多。」
……
我們聊了很多，漸漸的也彼此開起來玩笑。不知不覺的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此刻好像變天了，原本明亮的月亮被厚厚的烏雲擋住了。外面也不似開始時那麼亮堂。
「那個……我要走了，不早了我地去醫院照顧我姥姥了。」
「啊，這麼快呀……那好吧。」我失落的說道。
我和女孩一起走出了小餐館都沒有再說話，唯獨我們臉上都寫著失落兩字。她可能也不舍的離開我吧，哈哈讓我自戀一把。
出了門口，眼看就要分道揚鑣了。我忍不住說道「嗯……你看天色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女子身走夜路不安全。反正我也沒什麼要緊事，不如我送你去醫院吧。」
女孩驚疑的看著我說「不用了，這麼晚了而且好像快下雨啦，你也趕緊回去吧。」
「沒事的，走吧走吧。正好晚上空氣這麼好，呼吸點新鮮空氣也挺好嘛。」我死皮賴臉的說，生怕她不同意我送她。
「那好吧。」女孩猶豫了一下說道。
「哈哈，走吧。」就這樣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跟女孩多待一會兒的借口。
昏暗的路燈下街道十分冷清，除了我倆一個人都沒有。望著天邊凄慘的月光我又想起了往年中秋節跟父母賞月的場景。漸漸的又開始愁苦起來。
女孩看到我又難過了起來，便轉著眼珠子笑著說「姥姥在我很小的時候講過一個故事。」
「什麼？」女孩的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說是在很久以前，有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他們每天都很簡單很幸福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妻子對她丈夫說自己要到月亮上面去。」
「那他丈夫豈不是很難過？」我饒有興緻的問。
「哎呀，你不要急嘛。聽我講完。」女孩不滿的說道。
「喔……」
「丈夫痛哭的問那我如果想念你了怎麼辦？妻子安慰道每當月圓之時你便對著月亮說話，我可以聽到。就這樣之後每次月圓她丈夫都會坐在屋前對她妻子訴說思念。在她們的老房子里守了一輩子。」
「她丈夫好痴情的一個人啊。」我不禁感嘆道。
「是啊，他妻子好幸福。」
女孩講完這個故事後我也慢慢調整好了心情，開始閑聊起來。
……
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醫院門口，那樓前血紅的「醫院」二字是那麼的刺眼，在深夜更顯得陰森恐怖。
女孩高興的說「謝謝你啊今晚陪了我這麼久，你真是個好人。我要上去了，拜拜」
暈……，第一次被一個女生稱作「好人」真是有些意外。
「等等，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么？」我有些不舍的問道。
女孩停住腳步看著我認真的說「如果有緣，應該還會見面吧。」
我苦笑著說「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聯繫方式么？有空找你玩。」
女孩調皮的笑道「說了就不算有緣啦，如果下次還能見面，我就告訴你我的聯繫方式。」
「哦，那好吧」我心裡挺失落的。感覺這可能是跟女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正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女孩甜美的聲音飄到了我的耳邊「我叫許悅，小的時候總喜歡哭，我爸爸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我天天開心。」
女孩說完這句話后便跑進了醫院裡。我嘴裡輕念著她的名字獃獃的想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間我低聲喃喃道「許悅，希望我們還可以再遇到吧，再見。」
此刻天上下起了零零散散的小雨。為了一會不被淋濕。我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館住下，心想都這麼晚了明天再回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