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們一起上

棋道大賽，有著它自己的潛規則。

可以找托兒下假棋，初賽，複賽，甚至決賽，都可以找，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但絕不允許這種擺在明面上的，篡改對戰成績的事情發生。

林大人全名林文山，是御史言官，敢於犯顏直諫，風評一向較好。

這次是應徵遠大將軍、大駙馬孫嚴的立薦，負責棋賽的一應事宜。

雖說他是大駙馬的門人，但當朝國師，他是得罪不起的。

因此楊丘表明身份后，他不得不按照楊丘的要求，去勸說唐蕭。

心想只要唐蕭同意，就給點好處，誰知沒等他說完，唐蕭竟然把這件事大聲的吼了出來。

四海樓里，正在對弈的，沒有對弈的，聽到唐蕭的話，都紛紛朝這邊聚攏。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林文山額頭冷汗直冒。

楊丘同樣額頭冒汗，這下徹底壞了大伯的事兒。

早先就在旁邊看棋的幾個人，此時紛紛向身旁的人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

聽了的人無不驚訝。

「怎麼會？那是個棋眼？一子屠三龍？」

「第一子的天元，竟然不是廢棋？居然巧妙到了這種地步？」

「運氣來的吧？」

「運氣？屠三龍，你運氣一個屠三龍來看看？」

……

議論越來越多。

聽到林文山要強行改寫對弈結果時，所有人都是一臉鄙夷。

對楊丘，也是對林文山。

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林文山乾脆吩咐後堂的夥計：「把這兩個人『請』出去！」

范左伸手在腰身里摸，唐蕭知道範左想亮明身份，阻止了范左。

唐蕭譏笑道：「林大人好大的官威，這樣的棋賽，不參加也罷。」

二樓有個聲音附和道：「屁的官威，我最見不得這種做派，小兄弟你只管參賽，我看誰敢改你的成績！」

「咦，我沒看錯吧，那人好像是逍遙王？」

「他怎麼來了？」

「逍遙王酷愛下棋，他怎麼不能來？」

林文山此時一個頭兩個大。

他今天來的晚，根本不知道逍遙王在二樓。

這位逍遙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治國安邦是一樣不會，只會下棋斗蛐蛐。

林文山蹬蹬噔跑上樓，國師他得罪不起，逍遙王他同樣得罪不起。

林文山跪倒在地，倉皇道：「下官拜見王爺。」

「哼，」逍遙王摸著鬍子，說道：「下面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棋賽照常進行。」

「可……可楊丘是國師的子侄……」

「子侄？就算是他楊雲開親至，我會怕嗎？嗯？」

「是，是，」林文山趕緊應聲，此時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就讓你逍遙王和國師去掐吧，這就不關我林某的事了。

心情大好的林文山又恢復了那副做派，下了一樓手一揮，喊道：「此局唐蕭勝，各自歸位，比賽繼續。」

唐蕭朝著二樓逍遙王點頭，以示感謝。

逍遙王卻是下樓，走到唐蕭身邊。

「首子天元？小兄弟好棋力！」

看著逍遙王這幅樣子，唐蕭以為他要和自己對弈一局，誰知逍遙王接下來的話，讓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逍遙王說道：「想不想走潛規則？」

這……

唐蕭一時接不上話，這潛規則是啥意思？

逍遙王接著說道：「棋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只要贏了五位九勝選手，就可以直接進入複賽，不用理會初賽必須十勝的規矩。」

原來是這樣。

唐蕭點頭道：「我無所謂，只是這對手可不怎麼好找。」

道理很簡單，已經贏了九場的選手，為了進入複賽，要麼安排一個托，要麼選一個棋力低的做對手。

儘管不知道唐蕭真實的棋力在什麼水平，但沒人願意冒險。

「無妨，」逍遙王朝人群中點了幾個人，「你們四個，都是九勝選手，等會和唐蕭對弈。」

「你們要是不願意，我就安排上屆的棋王和你們下，你們同樣別想進入複賽。」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這話別人說出來，只能是可笑，但逍遙王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因為上一屆的棋王，如今正在逍遙王府當客卿，每日陪逍遙王下棋。

被逍遙王點中的四個人站到前面，臉上儘是不情願。

「怎麼？你們不願意？」

四人連稱不敢。

林文山安排人將一樓中間位置收拾出來，一來是中間稍微寬敞，方便對弈。

二來也方便眾人觀看。

準備完畢，逍遙王挑選的四人，卻沒人上前。

逍遙王見狀，指著其中一個人道：「我記得你，上屆棋賽，你進入了半決賽。」

逍遙王又指著另一個人說道：「我同樣記得你，上一屆進入決賽的人，怎麼，現在不敢上場了？」

眾人一聽，心裡又是佩服又是鄙夷。

佩服的是他們二人，一個是上屆第二，一個是上屆前四。

鄙夷的是面對唐蕭，他們竟然不敢先上場。

再次被點名的二人相視苦笑。

他倆都是生性謹慎的人，唐蕭一子屠三龍，雖然他倆也能做到，但，他倆不想冒險。

還是沒有人上前，逍遙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唐蕭見狀，輕聲開口道：「一起上吧。」

什麼？

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逍遙王也疑惑著問唐蕭：「你剛才說……一起上？」

唐蕭點頭道：「我一會兒還有事兒，不想在這耗費太多時間……」

唐蕭這倒是說的真話。

一方面圍棋不比別的棋類，一局下個兩三個小時很正常。

按照這裡的規矩，一局限制在兩個時辰，四局就是八個時辰。

坐十六個小時啊，想想就頭疼。

另一方面，唐蕭前世少有敗績，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雖然不知道眼前四個人的棋道水平，但能在上一屆進入前四，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差。

「他們四個人一起上，我同時下，我輸給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就算輸。」

逍遙王問那四個人：「你們的意見？」

上屆的第二和前四都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但二人都克制了下來，點頭表示同意。

另外二人自然是今年參賽的新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林文山收拾出四張桌子，四局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