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長安舊事

狄無寒收起嬉皮笑臉，換上一副嚴肅的嘴臉。「我，狄無寒，以長安第一治安官的身份，向您道歉，是我管教手下不嚴，讓您受驚了；」

星銘冷哼一聲，「長安治安官，嚇唬誰呢，既然是治安官，不躲在你的長安城裡抓賊，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度假啊；」

狄無寒眼神一暗，「誰不念長安的繁華，當年君命難違啊；」

「還委屈你了，聽你的口氣，當初還是有人逼你來了；」

狄無寒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安元年，那場讓整個長安顫抖的曠世奇觀，不知道你可聽說過；」

星銘上前一步，一拳重重的打在狄無寒肩膀上，指著自己的臉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姑娘才幾歲，十幾年前的舊事，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是在說我老嗎；」

狄無寒一時沒有防備，被一拳打得連連後退，連忙擺手笑道「不敢不敢，你坐下，我講給你聽；」

狄無寒清了清嗓子，眼睛有些失神的望著面前的石壁，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長安城啊，我一直感覺他是我所認知中最大最美的城市；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我跑啊跑啊，一直跑到我長大成人，也沒有轉遍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星銘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回憶錄啊，能不能挑重點，大哥，晚飯還沒吃吶，就當可憐可憐我行不；」

狄無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習慣了，」

「在我及冠那年，無意中受女帝恩澤，被授予長安治安官一職。我也不負女帝期望，長安十里之內，路不拾遺；

就在那一天、安慶三年初春的一個凌晨、一聲類似於野獸長嘯的聲音，驚天動地、響徹整個長安城；

我瞬間被驚醒，沒有絲毫遲疑，轉身翻身上了屋頂、周圍已經聚集了數個身穿夜行服的心腹跟隨；

見我到來，紛紛持劍行禮，我示意他們不便多禮，長嘯來源也長安城西北方向；

此時，只見一道數米粗的紅柱衝天而起，不知所以然，但萬幸的是，那道異象目測離長安城還有些距離，身後有坤部成員上前，微微抱拳；

「大人，屬下已經探明，長安西北百里之內，除去一座孤山，別無他物。

異象沒有持續太久，幾分鐘之後，就消散於無形；」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個懷心思的散開；

第二日，天剛剛破曉，就有宮中的傳旨太監，帶著女帝的諭令，早早的守在我家的台階之下；

昨晚的異象，女帝陛下也目睹了，親自對我下令，讓我儘快查出個所以然；」

說到這，狄無寒由於說了太多的話，有些氣喘，就停了下來，一旁的星銘急了，扯著他的衣袖「然後呢，你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快講，快講；」

還沒等狄無寒開口，從石廳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一個人來；

「大人，不好了，他們進來了；」

從石廳外面跑進一個帶著奇怪頭飾，身高一米五左右的，看上去異常稚嫩的孩子；

頭上一雙靈動的遠遠大於常人的耳朵，顯示了這個孩子人族血脈的不純；

「大人，他們來了；」

一旁的星銘看清這個孩子的模樣之後，下意識瞪大了雙眼；

「就是你那天夜裡就是你劫持的我們對吧，雖然沒看到你的樣子，但你的影子絕對錯不了；」

還沒等那個孩子回過神來，一旁的狄無寒就接過話頭；「元蘭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初讓你出去探查一下消息，你為什麼連人也給綁回來了；」

元蘭洛低下頭，一雙大耳朵聳拉著；

「沒想那麼多，我看到這輛馬車足足有八個護衛，就想，這裡一定是大人物；就動了點手腳，把他們帶到岔路脫離車隊、拐了回來；

原本想仔細查看一番，但那幾個傢伙不太友好，我剛一露面，一句話沒有，直接揮刀相向，可厲害了，你看，我都受傷了；」

元蘭洛露出手臂給狄無寒看，聲音中帶著委屈；

只見上面的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看哪個傷疤的程度，元蘭洛是硬生生的用手臂接了對方一刀；

狄無寒慌張的將自己看上去做工不菲的錦衣，沿著下擺，撕下長長的一條；

把元蘭洛拉到自己面前，一邊用布條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嘴裡還在碎碎念著什麼；

「和你說過幾次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現在還徒手接白刃，出息了是吧；」

星銘注意道，元蘭洛傷口留出來的血，已經發黑，靠的近了，能清晰的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喂，你家的熊孩子看起來是中毒了吧，好好處理一下，不然就麻煩了；」

聽到星銘的話，正在包紮的倆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神情明顯有點不自然；

「沒，沒，沒、他一直這樣、死不了，」狄無寒吞吞吐吐的解釋道；「他不是我孩子，他叫元蘭洛，是我的跟班；」

沙漠里的夜晚似乎要比其他地方短暫一點，墜入黑夜還不到幾個小時；從另一邊又已經隱隱約約透出亮光；

遠處已經滲透到半邊天空的亮光，反射到李琰的戰甲上，反射出一片翠綠的光芒；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琰又將那件古樸的青銅戰甲披在身上；那個瘸腿老婦人站在李琰身後一米左右，一臉恭敬；

身後密密麻麻近百黑衣侍衛，一言不發，跟隨他們而來的近十輛馬車，也不知所蹤；

前面的一座高不到百丈的石山，灰色的山體在一片黃沙之中異常刺眼；

此時，在山體與李琰面前，一片瀰漫了百丈左右的黃沙在無聲的咆哮，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阻擋外人的打擾，而設下的屏障，裡面時不時還能看見有一個個高大的黑影一閃而過；

霎那間，一聲慘叫傳來，只見一道紅芒一閃而過，半截殘破的軀體被隨機扔出來，身後的那個瘸腿老婦人，臉色一苦；

「第八個了」

李琰面無表情，如同沒有看到面前的半截屍體。「下一個；」

沒有絲毫的遲疑，身後離李琰最近的一名黑衣青年，大步走出隊列，轉身對著李琰拱手行禮；

李琰微微點頭、那個黑衣青年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遲疑、轉身衝進黃沙之中；

原本只是緩慢旋轉的風沙，在受到外物干擾之後，馬上變了臉色、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風刃在黃沙之中呼嘯而過；

遠在幾步之外的李琰等人，露在外面的皮膚清晰的感覺到刀割一般的疼痛；更別提處在風沙中心的那名黑衣青年；

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個進入風沙的黑衣青年所能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上一個黑衣侍衛，還能堅持五息左右；

但現在，不到倆息，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截成倆段.；

屍首一部分遺失在風沙中，另一半被拋到李琰等人面前，，算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眼看著已經有十幾名死侍在自己面前無謂的死去，瘸腿的老婦人心中有些不忍，身後的每一個死侍都是踏著近百枯骨而成，損失在這裡，實在有些可惜；

眼看前腳剛進入的黑衣青年，後腳就已經當場分屍；下一個黑衣青年，不等李琰下令，就已經自己走出隊列，準備從容赴死；

從他們的眼中看不出一絲恐懼；仿若自己的腦袋是長在別人的頭上；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李琰揮手示意，讓他不必上前，那個黑衣青年愣了一下，雙手抱拳，臉上沒有一絲感情，好像他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服從命令；

只見李琰從胸口處掏出一個粉色的錦囊，眼神迷離；

「女帝陛下」

星銘翻著白眼，看著面前的倆人；

「你們是什麼關係，我不關心，也不重要，現在我只想說倆件事；「

「一，把小和尚還給我，二，我們馬上離開，你們愛誰是誰非，跟我都沒關係；」

狄無寒拍了拍元蘭洛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淡淡的說到「沒用的，他們已經來了，我們誰也逃不了；」

星銘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突然聽到從石廳那邊長長的過道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兵戈相撞之聲；

沒過多久，一群持刀的灰白武士被什麼人逼到石廳里，星銘仔細一瞅，那些漸漸敗退的武士，根本就是一些雕刻好的石雕；

也不知狄無寒動了什麼手腳讓這些原本是死物的雕像，成為他手中最順手的守衛；

寡不敵眾，幾個石雕武士很快就被亂刀分屍，碎成一地塵埃；

「李琰大叔，」星銘一眼就看出了被一群黑衣侍衛圍在中間的李琰，頓時感覺到無比親切，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就要走到對面去；

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就感覺有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舉動，星銘回頭，不滿的瞅著狄無寒；

「到我後面去，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李琰推開擋在前面的幾名死侍，微微屈身；

「見過治安官狄無寒狄大人。」

狄無寒冷笑一聲「有意思嗎，現在還要演到這一步，可真是難為你了；」

「大人說笑了，見到上級行禮，是規矩，卑職這次前來，是特意奉女帝陛下之命。想從大人這裡取回黃泉玉，望大人給個方便；」

「我狄無寒作為女帝座下第一治安官，女帝何等的器重我，還用你這種跳樑小丑來邀功；」

李琰挺直了腰板，原先的恭敬一掃而光；

「的確，大人所言未虛，但大人不要忘了。

女帝器重的是活著的治安官，可不是已經死去的狄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