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番外三
許淙的長子墩哥兒是在京城出生的。
他出生后許明成按照族中輩分給他取名,或許是吸取了當年許淙鬧著要換名字的教訓,所以紙上寫了整整十個字。這十個字無論哪一個都是符合許氏字輩並且有很好寓意的,端看他們夫婦喜歡哪一個。
說起許氏一族的字輩,那也非常的簡單,就是『金木水火土』五個字循環往複。比如許明成的名字是許林,就屬於『木』字輩,許淙、許浵、許澤通通都屬於『水』字輩,那麼他們的下一輩就屬於『火』字輩了。
據說這五個字是某一代的某個祖宗去寺廟裡求來的,能夠保佑家族繁榮昌盛。是不是真的有效尚未可知,但這個字輩就這樣一代代流傳了下來。
許淙是個開明的家長,他找了個時間將這些字寫在卡片上讓兒子自己選,最後墩哥兒伸出小胖手抓了個『爍』字。
也就是說墩哥兒的大名為『許爍』,小名『墩哥兒』。
『墩哥兒』這個小名,是許淙起的。
因為他出生的時候是個結結實實的胖小子,也因為那陣子許淙正在讀《易經》,所以最後就給兒子取了這麼一個小名。
因為是家裡有且唯一的一個曾孫輩,小胖墩備受寵愛,不但經常被歡喜的王老夫人和金氏整日摟在懷裡,就連許明成閑暇時候,也愛抱著他。
然後抱著抱著,就出了點問題……
這一日,許淙從外面回來,看到墩哥兒蹲在地上一邊拔著花園裡的花一邊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於是就同樣蹲了下去,好奇問道。
「墩哥兒,你在念叨些什麼呢?」
「爹!」墩哥兒抬起頭看到是許淙來了,頓時乖巧地喊了一聲,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許淙看,奶聲奶氣地回道:「墩兒在做詩!」
「唔,我們的墩哥兒會做詩了啊,真不錯!」
許淙將他抱了起來,然後吧唧地往他的小腦門上親了一口,隨口問道:「做了什麼詩啊,念給爹聽聽。」
墩哥兒被逗得咯咯笑,高興地回答:「做詩,做了爹爹的詩。」
然後他就一板一眼地念:「我的爹爹是許淙。」
許淙:……這句話莫名熟悉啊,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墩哥兒繼續念:「一十七歲狀元郎。」
許淙:!
墩哥兒接著念:「爹……」
等等等等!
怪不得他覺得熟悉,這首詩不就是『我的好友孫大郎、身體健康壽命長』的翻版嗎?!
雖然字不一樣,說的人也不一樣,但是風格是一脈相承的,都是那種朗朗上口的打油詩!
任誰聽到都能一眼認出來!
想到這裡許淙瞬間驚醒,連忙打斷了兒子的話,接著把眼前的這個胖墩舉了起來,看著他烏溜溜,既天真又無辜的大眼睛問道:「墩兒,這首,這首,」原諒已經二十多歲的他真的說不出來『詩』這個字,只好咬著牙改口,「這幾句話是誰教你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墩哥兒雖然聰慧,但也只是一個正常孩童,他的身上絕對沒有穿越、重生、系統等等金手指。
所以如果沒有人教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學會做『詩』的。
絕不可能!
他還沒開始讀書呢!
平時他和雲瑩也只是教一教他認字而已,比如『天地玄黃』之類的,他剛剛說的這兩句話,絕對是別人教的,而且就在近期!
會是誰呢?
他的奶奶王老夫人首先排除,那麼多年前的事,她老人家估計都忘記了。而且她還不識字,所以也教不了墩哥兒。
他娘金氏也可以排除,因為她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做不出將他小時候做的打油詩拿給墩哥兒看,還教他怎麼參考著做新詩的事。
雲瑩就更不可能了,她都不知道『我的好友孫大郎』這首詩呢,而且她要教的話也早就教了,不會等到現在。
至於浵姐兒和澤哥兒,這兩個一個已經嫁人,一個到國子監讀書去了還沒有回來,也沒有這個作案時間。
而且他們估計也不知道這首詩。
那,剩下的還有誰呢?
雖然心中已有了猜測,但許淙還是懷著一絲希望問兒子,「乖墩墩啊,來告訴爹,你剛剛念的這兩句,是誰教你的啊?」
「是不是你自己想的?」
如果是兒子自己想的,那就是遺傳沒有錯了!
兒子遺傳了他在作詩方面的天賦。
無師自通!
所以這兩首詩才會如此相似!!
今年剛滿三歲的胖墩看著自家親爹的臉,踢了踢小短腿,然後天真無邪地開口,「墩兒自己想的,」許淙正要露出笑容,然後胖墩又說:「祖父教,給爹的詩!」
「墩兒想,祖父說好!」
許淙眼前一黑!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是許明成這個渣爹做下的好事,居然將他三歲時做的詩拿出來給他兒子看,還教唆天真無邪的墩哥兒做新詩來嘲諷他這個老父親!
他一把拎起小胖墩,氣洶洶地去找許明成算賬。
「爹——」
「爹,你怎麼可以給墩哥兒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進門,許淙就毫不客氣地指責,一頂大帽子噼里啪啦就往許明成這個渣爹的腦袋上扣,「你把我以前的詩拿給墩哥兒看,還讓他學著做,萬一他以後也跟我一樣,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做詩怎麼辦?!」
「那要出大事的!」
「不會做詩,那墩哥兒以後還怎麼考科舉?!」
許明成眼睛微眯,眉頭也皺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
許淙一看渣爹居然還敢皺眉,頓時更生氣了,「爹,你……」
許明成打斷了他的話,伸出手道:「把墩哥兒給我,怎麼他的臉這麼紅,你帶他去哪兒了?」
許淙:?
墩哥兒怎麼了?
他還是很關心自己兒子的,所以馬上低頭看了一下,然後發現墩哥兒現在的臉色的確比剛剛見面時要紅潤一些,雙眼也亮晶晶的。
許淙伸手摸了一下兒子的額頭,沒發現什麼異常,便道:「應該是我剛剛跑起來了,所以他才這樣,諾,你自己看看。」
說完他便把墩哥兒遞了過去。
許明成接過孫兒后仔細看了看,又問了墩哥兒幾句,才放下心來。
「墩哥兒年紀還小,你平時注意著些。」
他平時很注意的!
許淙憤憤不平,「爹,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跟你說正事呢!」
「你是不是把我以前寫的那什麼『我的好友孫大郎』給墩哥兒看了?他今天跟我說他做了一首詩,叫什麼『我的爹爹是許淙』。」
「這這這……」
窩在祖父懷裡的墩哥兒乖巧地接了下去,「我的爹爹是許淙,一十七歲狀元郎!」
許淙伸手捏了捏他的胖臉蛋,嚇唬道:「不許念!」
墩哥兒被捏得嘴唇都扁了,嗚嗚出聲,「嗚嗚嗚祖父,祖父……」
「好了,莫要欺負墩哥兒。」許明成不快地拍落了許淙的手,將孫子摟進了懷裡,「他今年不過三歲,能懂什麼?」
「不過是昨日整理書房,從箱子底下翻出了一些舊紙張而已。墩哥兒看到了很好奇,於是我便教了他兩句,能有多大的事?」
許淙:……好氣!
丟臉的不是你,當然可以說風涼話了!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許淙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於是便在許明成對面坐了下來,好奇問道:「爹,你說的那些舊紙張是什麼啊?」
這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許明成一指旁邊的抽屜。
許淙馬上起身,將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原本他以為真的只是一些破舊紙張,忘記扔掉的那種,但仔細一看卻發現不是。這些東西裡面除了他的那首『我的好友孫大郎』之外,居然還有一些信件、畫冊!
全都是他以前寫的!
許淙舉著兩封印著黑乎乎手印的信驚訝極了,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回才確認這真的是自己周歲過後寄給許明成這個『渣爹』的信件。
是那兩封巴掌信!
一個左手,一個右手!
他依稀還記得當時自己因為受到了原書劇情的影響,先入為主地覺得許明成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爹』,於是很討厭他。
於是就在寄給他的信上印了兩個巴掌,正好一邊一個。
沒想到許明成居然將這些信都保存了起來,還保存得這麼完好,若不是被墩哥兒找了出來,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發現。
意識到這一點后,許淙心情複雜。
他抬頭看向了許明成,道:「爹,我早就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