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談判（下）

「你們在說什麼？」

老牛朝郭小冰喝了一句，盡顯不滿之意。

老子手下的馬仔居然跟對方說悄悄話，簡直就是判變，這小子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沒什麼，我想跟你商量個事，」陳北方挺直腰竿子，說道。

「你居然會有事情跟我商量？」

老牛叼上一根香煙，右邊的一個小弟急忙掏出打火機點上。

他頓了一會，又道：

「我知道你，聽說被我們兄弟們幹掉的那小子，讓你給救活了，本事還真大啊。」

這話聽在陳北方耳里就像根刺，品味不出什麼讚美的味道。

陳北方灌了口酒，說道：「我很奇怪為什麼警察不抓你呢？」

老牛也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嘴唇合得嚴嚴實實，看似要拒絕發言了。

這也不能怪他，只能說陳北方的問題未免有點幼稚，這打打殺殺的事情，一向都是小的在干，當老大的當然是在抱著美女躺在床上指點江山了，哪裡需要親自出手。

陳北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知，自嘲地笑了笑，又道：

「好在這次沒有弄出人命，否則，你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很快活吧？」

聽他言中之意，好像是在邀功，難道這小子找自己出來就是想要一筆功勞費？

老牛輕咳一聲，笑道：「如此一說，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在郭小冰回去找他時就直言稱這傢伙有買賣跟他談，也不敢道明其中的緣故，於是他就順理成章地以為陳北方在藉機敲詐。

「當然，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你也知道受害者吳輝，家裡有的是錢，要是人死了，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的，」陳北方接著道。

老牛縱橫江湖近十年，還沒見過這麼幼稚的，死個人又如何？反正有的是替死鬼，現在嚴重傷人都已經抓了十幾個進去，自己不是照常過日子嗎？

就這麼點雞毛事都敢來敲詐，看來這廝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蔑笑一聲，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陳北方雖然大場面沒有見過，畢竟曾經也是混過的，看那老牛的神色，便知他有誤解，於是解釋道：

「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打算邀功，救死扶傷只是我的本職工作，我只是想對你說一聲，你這個小弟，以後跟我混，他跟毒幫沒有任何關係了。」

老牛頓時大吃一驚，搞了半天竟是一起挖牆腳事件？

他狠狠地瞪了郭小冰一個白眼。

郭小冰經不起他這股殺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連忙信誓旦旦地笑道：

「老大，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背判師門的。」

「媽的，這麼怕死還出來混個球。」

陳北方對他那反應反感透了，心裡鄙夷地罵了一句。.

「你不是個醫生嗎？也收小弟？」老牛困惑道，此時他看陳北方的眼神越發犀利起來。

醫生收徒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不過收個小混混做小弟就有點令人費解了。

陳北方完全有同感，但邏輯還是得把它理順，若不能把這小鬼拉出這個無底坑，估計他家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自己。

「沒有人規定醫生不能出來混吧？這個小子對我很重要，你賣個人情給我，以後不要找他麻煩，讓他跟我，如何？」

他媽的，不就是個小跟班，要就拿去得了唄，搞這麼多事浪費老子的時間……

只是對江湖規矩來說，這事情當老大的有知情權，對方和自己打聲招呼是對的。

老牛對這醫生開始有點改觀，看起來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原來也是在道上混過的，很了解行規。

礙於面子問題，老牛臉色一沉，朗朗道：

「我憑什麼要賣人情給你？這人情值多少錢？」

「好說，只要我力所能及，只要你老牛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叫人來帶個話，我一定不讓你失望，」陳北方含笑道。

同時從錢包里取出了二十張百元大鈔，這是他身上所有的現金了，遞給了老牛身後兩個小弟，又道：

「兩位小兄弟站了這麼久也辛苦了，去買點酒喝吧，別老站著，在張總的場子里是不會有人鬧事的。」

倆小弟一直都是副趾高氣揚的態度，見陳北方出手如此闊綽，不帆怔住，對老牛投去一個徵求意見的眼神。

這些錢他們當然不會真的拿去買酒，如果收下的話肯定是要充公的，但收還是不收，只看牛哥一個眼神。

只見老牛注視著陳北方，思忖了一會，對那二人說道：

「這是陳醫生打賞給你們的，就拿去玩玩吧，放鬆一下。」

見老大一表態，二人有點眉飛色舞，恭恭敬敬地哈了個腰便去找張檯子坐了下去，但眼睛還是警惕地盯著陳北方，生怕他有什麼陰謀。

兩個小弟居然這麼訓練有素，警惕性如此之強實屬罕見，除了那個殺馬特的造型，倒挺有一番當保鏢的氣質。

「這人情就只值幾張鈔票？」老牛接著剛才的話題，語氣陰森森地說道。

你大爺的，連陳老爺的名聲都沒有聽過，你白混了。

陳北方對那廝越來越反感，卻不動聲色，又道：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只管來找我，我也只會幫你一次。」

聽他語氣之囂張，至少證明他渾身是膽，老牛漸漸地有點欣賞他了。

其實陳北方的事迹他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膽色如何則需要試探一番。

說到陳北方那神奇的醫術，老牛還是有判斷能力的，也難保自己哪一天不會像吳輝一樣，出來混的，隨時都在拚命，要是關鍵時刻能請陳神醫出手，撿回的可能會是一條命。

如此一思量，這樁買賣幹得過，不就是個小馬仔，就當是逢節送禮罷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行，難得陳醫生這麼爽快，我就把這兄弟交給你了，他以後跟毒幫沒有任何關係，」老牛變了張豪爽的臉，哈哈笑道。

這隻牛的性格也堪稱變化無常，陳北方對那傢伙竟有點捉摸不透了。

「那就謝謝了，」陳北方淡淡道。

忽然瞳孔內精光大振，伸出一右手表示友好。

老牛一時半會沒發現他眼神中的殺機，本能地跟他握住。

就在握手的一瞬間，陳北方突然發力，把對方的手緊緊捏住，一開始只用了三分力氣，因為他自信如果用全力的話，普通人的手骨毫無疑問會被他捏碎的。

老牛神色一振，感到詫異，早就聽說這小子的醫術匪夷所思，想不到勁兒也這麼大，在黑道打滾多年，他怎麼能丟這個臉，既然要切磋，誰怕誰啊。

只見他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暗暗地把力氣匯聚在手掌上，和陳北方拼起指力來。

陳北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吃驚不小，這廝居然也是練過幾下子的。

他加大了力度，不知不覺中已經用了七成力量。

老牛的表情雖然還在硬撐著，額頭上卻冒出了幾滴汗，對方的腕力之強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居然碰到高手了，也難怪他這麼囂張敢找自己出來談判。

最為令他驚訝的是陳北方的神態自始至終都很自然，一滴汗水都沒有流下，明顯是還沒出全力，而他自己卻是拼盡吃奶的力氣了，再僵持下去恐怕面子保不住。

果然沒多少斤兩，這傢伙不是魔聖，但也不能排除跟他沒關係……

陳北方見好就收，把一股元氣注入對方手掌內之後，抽回了自己的右手，笑道：

「那陳某就不送了，請。」

好傢夥，竟是個辣手的角色……

老牛的眼色越發複雜，與陳北方對視了一會才站起身來。

郭小冰一直在奇怪這兩人握個手居然握了這麼久，現在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心道，果然沒有跟錯人，陳大哥就是有氣迫，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這隻老牛。

他也不失聰明，急忙向老牛施了個禮，點頭哈腰道：

「謝謝牛哥，謝謝牛哥成全。」

結帳的時候陳北方找不出現金，到服務台刷了信用卡，趙天強那五百萬估計他刷一輩子也刷不完了。這會兒他才想起來借李菲那一百萬都還沒還上，真是大意啊。

本來憑著陳北方這身本事，完全就不需要欠他什麼人情，但是這次會談后對毒幫的興趣越來越濃，到了有必要時，他不排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可能性。

「那你這位朋友我就交下了，」陳北方回來又舉起酒杯對老牛道。

老牛跟他碰了下，又是一飲而盡，然後離開了夜總會。

郭小冰正為自己的重生感到如釋重負，滔滔不絕地拍起了陳北方的馬屁來。

「陳大哥真是霸氣外露啊，連毒幫老大都要買你的面子。」

陳北方聽得好笑，冷了他一眼道：

「你太天真了吧？他最多算是你上司，還配不上當老大。」

「配不上當老大？」

以郭小冰的閱歷，很難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索性就閉上了嘴。

看他如此謹慎，陳北方又解釋道：

「他知道我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會給我面子，很有可能就是你們幫主叫他這麼乾的。」

郭小冰還是似懂非懂，愣道：

「那……你難道就不怕嗎？我知道欠人家人情比欠債要嚴重得多……」

靠，怕個球，老子就是故意的。

陳北方喝了最後一杯酒，總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毒幫也許跟魔聖有什麼關係。

那魔頭這麼久都沒有動靜，肯定是在忙著策劃什麼，莫非毒幫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知道現在是21世紀，西京市是文明都市，又不是80年代的香港，居然還有人玩黑道。

此時已到深夜，郭小冰也不接受陳北方的專車送別，自己攔下一輛車走了。

陳北方有了五分酒意，站在冷清清的街道上環視四周，氣氛說不出的詭異，魔聖的異常安份越來越令他躁動不安。

根據體內一股靈力的感應，那老牛居然已經在二十里範圍之外了。

「怎麼走得這麼匆忙？」

陳北方心裡失落地嘆了一聲，本以為趁此機會調查一下這個冒牌老大，不料二十分鐘不到就沒了人影，實在是匪夷所思。

「難道他破解了自己的潛影追蹤？」

這個猜測讓陳北方吃了一大驚，但直覺告訴他前者的可能性要高點，憑他眼力觀察，那個叫老牛的絕對不是魔聖毒煞，他沒有那種霸者的氣質。

「陳北方啊，你最近又在玩什麼遊戲了？」

沉默已久的神使，終於開腔了。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陳北方伸手打開車門，正打算離開時，旁邊卻出現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

陳北方恍然一抬頭，大吃一驚！

「杜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