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洗漱休整一番后，兩接著發，隨著逐漸進入心地帶，倖存者越越多，震后的慘況也越越觸目驚心。
街都撞一起的汽車，燒得只剩框架。一輛脫軌的高速列車，洞穿了方高樓，車身扭曲變形，幾節墜落地，兩節還懸挂樓外。
四處都屍體，就那樣血淋淋地倒街，或從磚石露一段慘白的肢體。一倒塌的辦事點，因為地震擠滿了辦理業務的，死屍就重疊一起。
僅僅能看到的，那些看到的殘垣斷壁之，被埋藏的只會更多。
顔布布一路都很安靜，沒發半點聲音，但緊抓著封琛的那隻手冰涼，還一直發著顫。
經半邊搖搖欲墜的斷牆，從洞開的窗戶突然垂一團黑影，正正擋兩面。
那倒掛著的女，因為頸骨斷裂，脖頸被拉拽得很長，黑色的頭髮空飄揚，烏黑色的血從嘴裡流，再滑鼻翼兩側，順著頭髮滴落到地。
顔布布正對女那雙無神的眼睛，心跳似乎都停止，血液也再流動，腦子裡一片空茫。
聽見封琛催快走，卻已知怎麼邁步，封琛握著兩腋往旁邊提，兩腿就似木棍般地拖著。
離那堵牆遠了些，顔布布微微張著嘴，已經被嚇得發聲音，封琛便啞著嗓子拍的臉：「喂，顔布布，喂，說話。」
顔布布遲鈍地轉動眼珠看向封琛，再轉身死死摟住的腰，牙齒格格打著顫。
封琛猶豫了，沒將推開，抬手顔布布肩背輕輕拍了兩。
片刻后，兩繼續往，封琛想再重溫死屍面對面的場景，便隨注意著四周，斷調整路線。遇到實避無避的情況，便命令顔布布閉眼，將夾腋，匆匆離開那一段后再放地。
隨著住宅區慢慢增多，廢墟搶險的也越越多。
現正搶救倖存者的最佳刻，一些住宅區廢墟，喚著自家親的名字，用鋼條撬開那些算的水泥板。因為全城斷電，條件好的旁邊石頭放著汽燈，條件好的，就多點幾根蠟燭。
「好了好了，了，心一點。」
右方傳歡呼聲，顏布布看見從廢墟被抬了，只右膝蓋處血肉模糊，褲管一截空蕩蕩的。
「止血針嗎……止痛的呢……找條繩子，先系斷口面……行，血流得多了……」
空氣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附鼻腔粘膜，黏稠得讓窒息。顏布布被封琛拉著往走，雖然害怕，卻又控制住頻頻轉頭看那，知會會死掉。
「……救……救命……」
顏布布愣了愣，好像聽到了輕微的求救聲。
封琛明顯也聽見了，踩著碎石走向右邊，移開一塊門板，露方縫隙里躺著的一名年。
「救……救……」年腰部以被一塊板材壓住。
封琛站到頭頂，兩手扶住腋往外拖，卻沒拖動。
「卡……卡住了。」年氣無力地。
封琛直起身四張望，想找件合適的工具，身後卻傳嘩嘩聲響。轉回頭，看見顏布布知從哪兒找了根鋼條，比身高還長，正費勁地拖了。
「少爺，給。」
封琛接鋼條，開始撬那塊板材的泥磚石塊。剛開始拔高的少年，手臂只附著層薄薄的肌肉，用力微微賁起，流暢的線條襯衫若隱若現。
磚石很快被清理掉，封琛卻發現那板材一端被壓得死死的，除了使用機械，力根本沒辦法搬動。
躺縫隙里的年，目光渙散，臉色灰敗，嘴裡喃喃：「水……」
「少爺，想喝水。」顏布布旁邊說。
封琛喘著氣，嘴裡吩咐：「背包里還水，拿那半瓶的給喝。」
顏布布很快取半瓶水，心地餵給年，封琛則用鋼條刨身的石塊。既然撬動，便乾脆挖深些，再將拖。
顏布布跪地，兩手托著瓶身，餵了年幾口水后，突然問：「叔叔，喝呀，怎麼喝了？」
封琛手一頓，停挖掘的動作，側身看年的臉，又伸一根手指搭頸側。
幾瞬后，將手裡的鋼條扔一旁。鋼條噹啷著滾動，顏布布嚇了一跳，抬頭看著。
「走吧。」封琛站起身。
顏布布還保持著喂水的姿勢，驚愕地問：「那叔叔怎麼辦？」
封琛淡淡：「已經死了。」
「啊！剛還喝水啊，怎麼能就死了呢？」
封琛沒做聲，撿了一條黑色塑料袋，回身蓋年臉，怕被風颳走，又邊緣處壓了幾顆石子。
做好一切，見顏布布還獃獃站那兒，便問：「走？」說完便轉身往走。
顏布布回神，趕緊追了。
條路商業街，顏布布自覺將手塞到封琛掌心，抓緊的一根手指。
片刻后，低著頭的顏布布突然聲：「少爺。」
「嗯。」
「剛才那叔叔也會嗎？」
封琛沉默片刻后回：「嗯。」
「那路看到的那些死，全都了嗎？」
封琛垂眸看了顏布布一眼。
因為低著頭，只能看見發頂，凌亂捲曲的髮絲看很柔軟。
「嗯。」
顏布布安靜地走了一會兒，突然：「少爺，真好。」
封琛沒理，自顧自接著說：「好喜歡，一直一起，伺候。」
封琛平常最怕聽說些肉麻話，只覺得身都起了層雞皮疙瘩，便皺著眉：「別說了。」
「為什麼？」
封琛說：「聽著煩。」
「媽媽最喜歡聽樣說。」
「又媽。」
顏布布沒再做聲，沉默片刻后，還聲說了句：「那也把丟哦。」
封琛並沒意的話，只抬手摸了摸額頭，緊擰起了眉。
就樣走了一陣，顔布布逐漸發現了封琛的對勁。的手越越燙，行走速度越越慢，明明腳沒石頭，還差點摔倒。
顔布布忍住抬頭看，見竟然像睡著了般，走路都閉著眼。
「少爺，里石頭。」顔布布見封琛就撞石頭，連忙扯住了。
封琛勉力睜開眼，繞了那塊石頭。
顔布布牽著往走，再抬頭看見又合了眼，身體搖晃著往左邊倒。
「少爺，少爺，別摔了。」顔布布死死拖著手臂，將穩住。..
封琛抬手撐住旁邊的磚牆，喘著氣：「找地方，休息，休息一會兒。」
顔布布左右看，尋了塊最近的平坦石頭，將封琛的手搭自己肩，扶著往那裡走。
封琛半身體都壓顔布布身，雖然只短短十幾步距離，兩也踉踉蹌蹌走得很費力。
「累了？腳也動一動，再走幾步就行了。」
顔布布將封琛扶到石頭坐，結果剛鬆手，封琛就斜斜朝著旁邊倒。趕緊將扶住，讓的頭就靠自己身。
「少爺，走累了想睡覺嗎？」
封琛沒回應，顔布布伸頭看。
右方家店鋪燃燒著，火光映亮了封琛的臉，臉色呈現正常的潮紅，嘴唇也乾裂起了殼。
「生病了嗎？」顔布布學著平常生病媽媽的動作，用手背貼貼封琛額頭，再貼貼自己的，「好燙啊，生病了。」
封琛已經陷入半昏迷，只翕動了嘴唇，卻沒能發任何聲音。
顔布布知生病了打針吃藥，看醫生，現哪兒找醫生？
取封琛的背包，取瓶水，用牙咬住瓶蓋，一點點旋開。
「少爺，喝水。」將水湊到封琛嘴邊，心地往裡喂。
封琛緊閉著眼，喂進嘴的水，又從嘴角淌了。
顏布布慢慢蹲面，仰頭看著，半晌后聲央求：「少爺，睡了，醒一醒吧。」
封琛那排垂著的睫毛顫了顫，眼帘微微掀開，眼神迷濛地顏布布對視了兩秒，又重新閉。
顔布布無措地看著，湊貼著額頭。
封琛額頭比剛才還燙，就連呼的鼻息都熱的，扑打顏布布臉，像將那處的皮膚燒著。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行，找葯，還給找吃的。」顏布布喃喃著。
左右看了，一也沒見著，遠處那家店鋪還燃燒，更遠處則陷一片黑暗裡。
「少爺，就兒坐著等，乖乖亂跑，給找葯，找吃的。」
顏布布說完句便跑了，跑幾步后回頭，拿起背包塞到封琛腰后墊著，嘴裡繼續叮囑：「怕，馬就回啊。」
再次跑了，一直跑到被火焰照亮的範圍外，像想起了什麼，遲疑著停腳步。
接著風一般卷回，拿起了手電筒。
「乖乖的啊，怕，很快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