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深夜，基地里幽暗靜謐。

只有一間石頭壘成的簡陋屋子裡還亮著燈。

一個瘦削的女人坐在燈光下，那蒼白的臉被映照的有些蠟黃，但她的眼睛很亮。

比燈光還亮，猶如天上的星光。

女人手裡抱著一把破舊的吉他，那是丈夫的遺物，也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滿是傷痕的細長手指捏著撥片，吉他弦輕輕撥動，傳出包含滄桑和希望的旋律。

女人臉上帶著笑容，慈祥又溫暖，就連那左眼上方的猙獰長疤也透著難得的安寧。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唱到這一句，女人那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氣。

但當看向坐在面前，雙手托著下巴的男孩，女人的眼淚再次變成了笑容。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照亮我前行~

幾分鐘后，一曲終了。

「媽媽，這首歌真好聽！叫什麼名字？」

男孩鼓起了掌，他不過十來歲，但臉上早已沒有了同齡人的稚氣。

因為明天他就要跟著司令上戰場了。

親手殺死一隻T100，一直是他的願望。

明天也許就能實現。

也或者，再也不回來。

在18號基地，這是每一個男孩都必須面對的命運。

男孩的母親，不可能阻止。

只是在兒子踏上戰場的前一晚，她想用自己的方式給他勇氣。

她放下吉他，看著男孩，笑容綻放，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懷念：

「這首歌叫......夜空中最亮的星，是你爸爸最喜歡的一首歌。」

「那時候，他也像這樣彈吉他，唱歌。」

男孩點頭，又問道：

「這首歌也是媽媽最喜歡的那個明星寫的嗎？」

女人微笑：「對，是他寫給一個樂隊唱的，我第一次聽，大概是在......2051年吧。」

「那個人寫過很多好聽的歌，方存，等你明天平安回來，我再唱其他的歌給你聽。」

男孩有些高興，「好，我要殺死一隻T100，然後回來聽媽媽唱歌！」

女人摸摸男孩的頭，笑容溫柔，左眼上方的長疤如刀，聲音冷厲：

「方存，你殺一隻，媽媽就給你唱一首，媽媽會很多很多好聽的歌，你只管......殺光它們！」

「殺光它們！！」

嘩！

方存倏地睜開眼睛。

頭頂上方不是石屋的屋頂，而是由樹枝和樹葉組成的簡易庇護所。

方存緩緩坐起來，抬手摸了一下額頭，全是汗。

這是他從四十年後的末世回到2050年的和平世界之後，第一次做夢。

夢中的情景，正是自己十三歲時第一次上戰場前一晚，母親給自己唱歌。

方存鑽出庇護所，站起來，只見馮薇薇蜷縮著身子睡在鋪著樹葉的地面上，一身潔白的網球裙已經變成了黑色。

方存繞過她，走向旁邊的樹林里。

小黃蜂一直飛在身邊，方存轉頭對小黃蜂的鏡頭說道：

「我上廁所，你還要跟著嗎？」

每一個小黃蜂都有人遠程操作，聽到他的話，小黃蜂飛到了一邊。

片刻后，方存走回來，躺下，閉上眼睛。

下一刻，他又睜開眼睛。

「怎麼會這樣？」

此刻，在他的腦子裡，一段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

是關於母親唱的那首歌。

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詞，以及這首歌的一切，像是刻字一般，牢牢印在了腦海中。

《夜空中最亮的星》

2051年8月7日發行。

演唱：奔跑樂隊。

作曲：徐方。

作詞：徐方。

編曲：徐方。

......

再漫長的夜終究會過去。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老克，老克，醒醒，我們該走了！」

還在睡夢中的楊博被一陣猛烈的推搡以及周圍的音樂聲吵醒。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不禁抬手擋住了刺目的陽光。

八月的容城，太陽出來的很早。

而他凌晨睡著的時間大概只比朝陽初升早兩三個小時而已。

「克里斯，現在是早高峰，我們去坐地鐵正好！」

眼前被一張圓圓的臉蛋佔據，這張臉的主人精神抖擻，聲音清脆，一看昨晚就休息的很好。

讓人火大。

再看周圍，一群大爺大媽正操著長劍，隨著音箱里呱噪的音樂在歡快地舞動。

楊博鬱悶地對許君問道：「你為什麼睡的那麼好？」

許君眨眨月牙兒般的大眼睛，額頭上帶著些許細汗：「你睡的不好嗎？」

「……」楊博有種想罵人的衝動。

「快走吧！來不及了！」

許君催促，楊博只得從長椅上爬起來，跟著許君往公園門口走去。

「李大爺，張大媽，郭大嬸兒，我走了，拜拜！」

許君一邊走一邊沖大爺大媽擺手。

「小許這就走了？再練會兒唄？」

「小許明天還來不？」

大爺大媽們紛紛不舍。

「明天可能來不了，下次來容城一定來找你們玩兒。」

許君大聲回答，還做了一個舞劍花的動作。

「好好，那可說定了，我們等你哈！」

大爺大媽們高興地舞起手中長劍，朵朵劍花相送。

楊博看呆了。

怪不得剛剛看到許君額頭上有汗，敢情剛才她正和這些大爺大媽晨練呢！

這女的……

有病！

「哈哈哈，社交牛逼症果然是治不好的病！」

「甜哥這是啥人都能交朋友啊！」

「咱以後在太極劍圈子裡也有人脈了！」

觀眾們看得哈哈大笑，有的愣是看了一個通宵的直播，有的則是早早起床守著電視。

很多人看到了許君征服這群大爺大媽的情景，都樂的不行。

一個患了社交牛逼症的女團偶像，實在太好玩了。

「不好，甜哥快跑！」

「別去地鐵站啊！」

倏地，觀眾們紛紛驚呼。

就在許君和楊博快要走進地鐵站時，七個追捕隊員已經悄悄地埋伏在了幾個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