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昔日光景」橫濱
費奧多爾實在是沒有想到岑言會在最後說出這樣一番話,早在自己之前在詢問對方回到於對方而言六年前目的時得到的回答和反應,他就懷疑過對方的真實目的,所以在對方說出是為了統一橫濱才回到這裡時,也不是特別意外,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如此執著給「死屋之鼠」招人。
從之前岑言能夠連續幾天都能待在破舊倉庫里的耐心模樣來看,他還以為對方已經放棄了招人的想法,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一舉兩得的時機。
起初費奧多爾想通過給眼前少年提供幫助以及樹敵的方法讓對方逐漸依賴他,然後就能夠順理成章地跟對方有了能夠相處、同化對方的機會,但誰知道眼前的少年根本不怕樹敵,反而還對這一點分外期待,以至於他這一步計劃直接失效。
緊接著對方綁架了那些組織首領在倉庫里一連呆上了好幾天,導致他沒辦法去接觸對方,畢竟對方太過於招搖矚目,一旦自己暴露了跟對方的關係肯定會招來麻煩,因此他只能藉助其他人去提醒對方打破僵局,然而現在僵局確實是被打破了,但是現在出現的這種情況也是他沒有料到的,對方說出了自己是救世主的事情,還是為了日後橫濱才想要回到現在統一橫濱,甚至還用他組織的名義統一橫濱。
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龍頭戰爭已經近乎到了尾聲,即使岑言之後會從這裡離開,剩下的這些組織恐怕也很難再像之前一樣為五千億不分晝夜打的歇斯底里。
畢竟這些人都已經知道六年後會有這麼一個性格古怪實力強大的恐怖少年在等著他們,更何況岑言還說了什麼救世主,光是救世主這個詞就夠引發很多滅世聯想了,因此在滅世危機面前,蓄積勢力比搶奪金錢更加重要。
費奧多爾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能夠以如此離奇的方式打亂他所有的計劃的人,可以說對方每一個舉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以至於費奧多爾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對方師父嗎?對方又是真的喜歡自己嗎?
在心底浮現出這份懷疑的時候,耳邊再次響起那個少年的嗓音,內容像是在回答誰的問題一樣。
「橫濱還有幾個「死屋之鼠」?當然就是你所想的那個。」
「你這是什麼話?誰說一個組織不能有兩個首領?他是首領,我也是,你對此有什麼不滿嗎?」
聽見這些話,費奧多爾忽然平靜了下來,事已至此,隨便對方怎麼說吧。
雖然不知道這些話會給他之後在橫濱的行動造成多少阻力,但往其他方面想想最起碼對方沒有說自己才是真實的「死屋之鼠」首領,而他是虛假的「死屋之鼠」首領。
……
另一邊的岑言正對台下那些組織首領npc表現出的遲疑不滿意,「能夠加入「死屋之鼠」你們還不高興?」
那些人一聽這話當即附和,「高興高興,我們這是太不可思議了,實在是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夠加入「死屋之鼠」,實在是太榮幸了。」
岑言勉勉強強地接受了這個說辭,在想要宣布散會時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疑惑地皺起眉頭,「既然你們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效忠於我,那碼頭附近你們安排的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如果說君子一言這個道具沒有起效,那這些在埋伏的npc還有能夠偷襲自己的機會,但是現在在這種道具已經起效,在這些npc都無法背叛自己的情況下,那些埋伏的npc顯然已經沒了用處。
台下聽見這句話的組織首領面色微變,對方居然知道他們在碼頭周圍安排了人手?那對方之前一直假裝不知道,難不成是在等他們動手之後好借題發揮,以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義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個少年果然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心狠手辣和狡猾。
但是沒想到吧,他們不會給對方任何一個出手的機會!
在聽見對方這句話時,其中反應迅速的組織首領已經將諂媚的話脫口而出,「當然是為了給你驚喜,他們都是為了迎接首領你出碼頭而安排的。」
【怪了,我怎麼感覺有一種末日生存軍警npc奸臣和暴君復刻的感覺】
【不,更正一下應該是奸臣試圖謀反未遂,所以花言巧語安撫暴君】
【不過聽這個npc的話,總感覺有哪裡怪怪的】
【那一日風雲突變,整個橫濱都炸了,紛紛跪地大喊,恭迎老祖出關!】
【「風雲突變」錯誤的。「哥斯拉降臨」正確的。】
【《整個橫濱都炸了》物理意義】
【誒,好,炸了,啊,還沒炸呢】
【得幸虧這些npc反應快,不然打起來說不準真的要炸了(看了一眼言寶背包里格子里疊成999+的彈藥)】
【笑死我了,恭迎老祖出關是什麼東西啊!】
【就是,明明是恭迎龍王歸位!】
【不對,明明是恭迎救世主出碼頭】
岑言沒想到這些npc居然是這麼想的,這未免有些過於周到了。
換做之前他可能會想迫不及待地體驗一下,但是現在體驗的次數太多了,再加上這個勝利得到的太輕易,以至於他現在發表獲勝演講不如在「黎明之前」副本時那麼激動,就連對方所說的碼頭迎接什麼的,給他的感覺也不如在「怪談時間」副本里遊行的時候那麼奢靡張揚。
相比之下,這些事情給他的期待甚至都不如去找師父一號的期待大。
岑言興緻缺缺地擺了擺手,「你們有這份心就行了,散會吧。」
只見這個少年在說完這番話后從王座上起身,自顧自的走回了破舊倉庫,從大開的倉庫門可以清楚看見裡面的兩個港口Mafia准幹部。
在看清倉庫里居然還有人的一瞬間,那些組織首領目光不由得看向人群中的港口Mafia首領。
怎麼說呢,回想了一下港口Mafia這些天的遭遇,他們突然覺得就算港口Mafia准幹部是那個非人少年的師父,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氣憤了。
畢竟現在看起來港口Mafia好像不比他們待遇好上多少。
岑言回到倉庫解除了一次性結界,又把懷裡五花大綁的三花貓解開了繩子放在地上,神清氣爽地使用了傳送去找師父一號。
在傳送落地之後,岑言一邊打量著周圍昏暗的環境,一邊關了直播,他可還記得論壇上的那些帖子,因此他絕對不會再透露任何戀愛線進度給那些人更改下注的機會!每個詛咒他be的人都得血本無歸!
房間里突然多出其他人存在的情況讓費奧多爾下意識提起警惕,但目光在觸及到熟悉面容時,這份警惕被化為了某種疲憊,同時他也明白對方當時說的「突然出現」這個描述的含義了,原來是純粹的字面意思。
「您是怎麼找到我的……這也是通過拜師學到的嗎?」
岑言正在觀察著這個遊戲六年前的電子設備,發現這方面做的也很寫實,這些電子設備的型號居然還能更古老。
聽見對方這番話他點了點頭,「嗯。」
費奧多爾平靜地繼續問道:「是跟哪個師父?」
「當然是師父你。」
在下意識回答了這句話之後,岑言突然後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麼,怎麼聽師父一號這話好像知道自己有其他師父的事了?因為是之前在倉庫里隨口告訴那些人了師父二號的存在,所以被身為情報組織首領的師父一號知道了嗎?
他看向對方被屏幕冷光照亮的蒼白臉龐,為了以防萬一,他先下手為強,率先刷一下好感,信誓旦旦地保證,「師父,你放心,雖然我師父很多,但是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真的嗎?」費奧多爾對此頗為懷疑。
「當然了。」岑言認真地說道:「畢竟師父你看,我已經幫你取得了這場混戰的勝利,也同樣沒有再隨意招人,招的都是其他組織的首領。」
費奧多爾心底陰暗的情緒被這句話沖的空白一片,他表情難得出現了片刻的空茫。
雖然聽起來眼前的少年確實是在為他著想,同時也聽進他的話了,但費奧多爾仍舊有種困惑迷茫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這大概是一種發現自己計劃被打亂的原因原來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師父一號的長時間沒有說話讓岑言以為對方這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了,畢竟對方可能還一直以為自己不知道對方想要利用自己的小心思,但沒想到原來自己知道,還假裝不知道地配合對方。
一想到這一點,就連岑言自己都覺得自己十分深情,這次還拿不下師父一號?
「師父,有我這樣的徒弟,你對未來是不是充滿了期待?」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表情複雜地張了張口,又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猶疑什麼,再次開口時,還是告訴了對方真相,「岑言,其實這場混戰是我一手策劃的。」
岑言:?
岑言愣住,緊接著緩緩陷入了沉思,許久,他疑惑出聲,「那……師父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一點?」
這當然是因為不信任。
只不過這句話不能告訴眼前的少年,不然以對方的性格,說出這句話只會讓對方情緒低落下去。
費奧多爾無法信任一個沒見過的少年,哪怕對方從未來來的又自稱是他徒弟並喜歡他也一樣,更何況對方甚至都不止他一個師父,在他都不是特別了解對方的情況下,他實在是無法在確定自己在對方心中重量之前把這個信息告訴對方。
「岑言,能跟我說說未來我們之間相處時的那些事情嗎?」費奧多爾唇邊彎起一抹弧度,溫和的嗓音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這句話打斷了岑言的思緒,既然少年版師父一號想聽,那當然沒問題。
他欣然點頭,「好啊。」
於是費奧多爾聽了近一個小時的未來「靦腆內向人緣差」的自己是如何「熱心幫助」對方拯救世界的故事,以及對方是如何「浪漫熱情追求」自己的戀愛史,聽到最後費奧多爾不由得再次沉默了下去。
雖然聽的都是岑言第一視角,摻雜了對方個人理解和情緒色彩,但費奧多爾還是能夠大致推測出部分真實情況,總覺得對方對他的誤解不是一星半點的深,而且對方似乎對於自己本身的所作所為也有很深的誤解。
「那您在知道是我一手創造橫濱這場混戰後,還覺得我是一個靦腆內向人緣差的人嗎?」費奧多爾深吸一口氣,試圖給未來的自己更正形象。
岑言奇怪地看著對方,「師父,靦腆內向人緣差跟你一手挑起這場戰爭讓橫濱陷入混亂並沒有什麼必然關係,我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
畢竟對方從一開始走的就是國際通緝犯人設,而且對方如果不是國際通緝犯還成為不了他師父呢。
費奧多爾心裡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感覺,對方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人都很難動搖對方的任何想法,而且雖然對方總是自稱救世主,但行事風格卻充滿了自我愉悅至上的氣息。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未來的自己會在岑言直白示愛了之後仍舊容忍其他師父的存在了。
畢竟想要讓對方為了他跟其他師父斷絕關係在對方性格面前或許是一個不太合適的選擇,這樣做只會讓對方陷入兩難,無論最後怎麼選,都會造成某一方產生負面情緒,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想辦法讓自己在對方心中與其他師父逐漸分出本質上的區別。
在這其中最為重要的區分方法大概是稱呼,而為什麼未來的自己至今沒有更改岑言對自己的稱呼這件事,費奧多爾也能夠理解。
自己是一個比較注重儀式感的人,也許是想等對方明白情感,明白這份稱呼背後的含義與意義,再更改對方的稱呼,徹底佔據對方心中獨一無二的重要位置,當然也不排除未來的自己性格會更加矜持的原因,無論如何,他覺得現在會是一個合適的契機。
如果對方是為了他回到六年前的橫濱,那於情於理都該是想要了解他的,因此,沒有比現在更加自然又合適的機會了。
費奧多爾側過身,看著對方,認真地問道:「岑言,如果您確實只在所有師父里喜歡我,那為什麼喊我與您其他師父時都沒有任何不同呢?」
岑言聞言思考了一秒鐘,沒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他有些迷茫地回答,「有的吧?比如說師父你是師父一號?」
「……這只是方便您區分師父們的編號。」
費奧多爾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您有想過要以更加熟稔一點的稱呼來喊我嗎?」
「更加熟稔一點的稱呼?」
岑言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這就像是在跟熟悉的人相處時都不會稱呼對方全名一樣,雖然他覺得都喊師父比較方便,但是既然師父一號介意這一點,那就聽從對方的想法吧。
「那我喊你什麼呢?小費?小奧?小多?小……」
費奧多爾聽著越來越離譜的稱呼還是沒能忍住阻止了對方繼續出聲,「費佳,喊我費佳就好。」
「好的,費佳。」岑言配合地更改了稱呼。
房間里氣氛逐漸安靜了下去,在只能聽見機箱運作的嗡鳴與費奧多爾時不時敲擊鍵盤是發出的聲響中,岑言沒由來的想起之前對方跟他說的這場混戰是對方一手挑起的這句話,他還是有些在意自己會不會把驚喜送成了驚嚇。
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師父,你挑起橫濱的混戰是為了什麼?」
對方再次開口時與往常同樣的稱呼讓費奧多爾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強行糾正,畢竟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並不是能夠在短時間裡完成的事。
「只是想清理一下『棋盤』,順帶看看橫濱的實力而已,畢竟您也知道我的理想以及我在橫濱的目的。」費奧多爾說到這裡頓了頓,側過頭看向搬了個椅子坐在自己身側的少年,在看清那雙金色眼眸中的情緒時,明白了對方的猶豫,「您無需太過在意。」
被放輕的嗓音裹挾著溫柔的安撫意味,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眸下方白皙的皮膚上一如既往地浮現著烏青。
岑言似乎有些明白對方一直在做什麼了,雖然對方從人設上來看是反派,但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理想,也都會為此去拼盡全力,這一點跟現實別無二致。
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悸動自心底開始蔓延。
然而這份不同尋常的奇異感還未完全發酵,系統突然彈出的彈窗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連帶著這那抹悸動也逐漸消失。
「提醒玩家,您對綁定對象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心意相通等級已提升,目前七級。」
「七級開放效果:您可以感知到對方身體實時狀況。」
「提醒玩家,「昔日光景」限時副本將在十分鐘后關閉,副本關閉后您在該副本的軀殼將會消失,請注意選擇結算地點。」
岑言看著這近乎是一前一後出現的彈窗,終於確定了什麼,所以這個因費奧多爾而開的限時副本果然是給他了解對方用的嗎?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要爭分奪秒讓對方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更好一些。
岑言當機立斷地說道:「師父,你當初問過我能不能一瞬間消除橫濱所有罪惡的異能者,曾經的我不行,但現在的我可以幫你做到。」
費奧多爾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只是……
「您是想命令那些同意加入您組織的人去完成這件事嗎?」
「嗯。」岑言點了點頭,快速解釋道:「師父你不用擔心,現在不會再出現之前那種陽奉陰違的情況了,所以如果你想的話,他們一定能夠完成命令。」
費奧多爾理解為什麼對方要在那個時候讓橫濱所有人都能夠聽清聲音了,雖然這份提議聽起來很讓人心動,但是他並不打算真的這麼做,橫濱這座城市原本就特殊,同時也魚龍混雜,如果真的這樣做,到時候說不準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從而招惹更多不必要的困擾,更何況……岑言似乎還離不開橫濱,他也沒能徹底得到對方。
相比之下,還是對方突然急促起來的反應更讓人在意。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這樣會引起其他麻煩。」費奧多爾微微笑了笑,回想起了對方似乎已經完成了想要見到橫濱所有首領的目標,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您是快要離開了嗎?」
費奧多爾的拒絕讓岑言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對方的目標是全世界又覺得很正常。
聽見這句話他應了一聲,確認般再次地問道:「還有最後三分鐘了,師父,你真的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沒有了,謝謝您。」費奧多爾緩緩搖了搖頭,溫和地輕聲說道:「未來再見,岑言。」
「未來見,師父。」
伴隨著道別,這個副本進入了最後的半分鐘,系統也在此刻連續不斷地彈出了結算彈窗。
「提醒玩家,「昔日光景」限時副本已關閉,您在該副本里的軀殼已銷毀,您在該副本里獲得的所有道具均已留在該副本中。」
「副本結算中……」
「您已獲得稱號「昔日統治者」。」
「您已獲得副本獎勵,「時光長綾」。」
「稱號:「昔日統治者」
描述:這是您在「昔日光景」副本里達成的至高榮譽。
佩戴效果:您將對人或物身上的時間變動擁有更多的感知。」
「道具:時光長綾
描述:這是源於時間長河的一縷細流,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時間,所有的人與物均會沉澱在時間長河之中成為沙礫熠熠生輝,這也是為什麼世間沒有後悔葯的原因,但在擁有其中一縷細流了之後,您將獲得更改遺憾的機會,但請注意,這只是其中一縷細流,因此只有一個月的時光儲存期。
效果:使用后的一個月內,您將獲得隨時可以回溯到該一個月內任意時間點的能力
使用次數:一次(使用后一個月的期限即為一次)」
系統彈窗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以至於岑言被彈出了遊戲之後還在思考最後一個道具到底是什麼。
總覺得看描述像極了單機遊戲里經常出現的存檔和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