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殺雞用牛刀
花止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外頭已經天光大亮,舒家兩口子還在早點鋪子上忙活著,他家的窩窩頭生意還真不錯,難怪養了舒燼一個藥罐子,還敢跟原主打出包票,要把李蘭花那個藥罐子也接過來將養。
花止並不管他們,自顧自在院子里活動身體。
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太差了,把她的一身本領壓到只有兩成,當務之急,首先是快快的身體鍛煉起來,二來是弄一筆錢,把李蘭花和舒燼的身體治好,這樣一來,自己離開,便也算是理所應當,不欠任何人情了。
花止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尋思著從哪裡弄點錢來花花,西川鎮不算大,有錢人家也不算多,但隨便走一家,定然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些金銀珠寶。
花止正在腦子裡根據原主的記憶規劃著作戰計劃,便聽外面傳來舒陳氏刻意放大的聲音:
「今天收工啦,還剩好幾個窩窩頭沒賣出去,可怎麼辦呀?」
花止一愣,還沒尋思過來舒陳氏這句話的含義,便見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圍到鋪子前,為首的一個少年問:「舒娘子,你不要的窩窩頭,可以便宜一點賣給我們嗎?」
舒陳氏問:「你有幾個錢啊?」
那少年在懷裡摸索了一陣,摸出了三個銅板,攥在髒兮兮的掌心裡遞過來。
舒陳氏瞧了一眼,說:「行吧,賣給你了。」
舒陳氏收了三個銅板,將五個窩窩頭遞了過去,花止一數,那群小乞丐,正好就是五個人。
小乞丐們千恩萬謝的離去,兩口子也收拾了剩餘的窩窩頭,關了鋪子。
花止嘴角一扯,呵呵,這家人還真是,愚善啊。
一家人吃了早飯,舒恆便找來了一堆木板,開始改造堂屋。
舒陳氏說,舒恆打算將神龕往前挪一挪,在神龕後面搭一張小床,拉上帘子,過兩天把李蘭花接過來住,也方便花止照顧。
花止又是一陣無語,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這這這,簡直是要顛覆她的世界觀啊。
這種與她過去所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馳的行為,花止想不明白,直到她提著竹籃子站在山腳下的時候,她才想起她出門的時候,跟舒家人說的是,她上山挖點野菜。
舒家的鋪子就在西川鎮的東頭,出了鎮子穿過一片農田,就是現在花止所站立的地方,好些西川鎮的人,都是在這片山坡上打野菜和砍柴的,放眼望去,還能看見幾個忙碌的身影。
花止一邊往山上走,一邊用隨身帶出來的鐮刀砍了一根堅硬的樹枝,將其削尖打磨成一根長矛,別在腰上,繼續往山裡走。
「小姑娘,別往前走了,翻過這片山坡,那頭有大蟲和野豬,很危險的。」
一個中年樵夫提醒花止。
花止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之後,繼續往山裡走,那樵夫還在後面碎碎念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去年才有一個獵人被大蟲咬死了。」之類的話,彷彿花止就是來送死的。
翻過山頭,這邊的草木便明顯的旺盛了,鎮子里的人懼怕大蟲,一般不會來,倒是便宜了花止,沒走幾步,便發現了一隻野雞。
不用什麼小心翼翼的靠近,尋找時機出手,花止只是手一揮,長矛便將野雞脖子穩穩的釘在地上。
花止一邊扯了根草繩將野雞綁起來,一邊忍不住苦笑:這還真是殺雞用牛刀啊,想她威名赫赫,只需一句話便能嚇得無數暗殺目標抱頭鼠竄,今天,她居然在這裡獵野雞。
搶劫來錢多快啊,為什麼要獵野雞?
想到這裡,花止就想起她出門之前,舒燼坐在院子里,扛著病弱的身體,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挑揀著麥子里的雜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偏生讓他做的鄭重又認真,彷彿,他所吃的一米一粟,都是自己的勞動換來的,心安理得,無所畏懼。
然後,花止便鬼使神差的上山來了。
「唉~」花止嘆了口氣,揉著眉心繼續往山上走,不一會兒,就又獵到了兩隻野兔和一隻肥碩的山鼠,還遇到了一片茂盛的木耳。
普通野菜花止看不上,但木耳是天然的補血佳品,正適合舒燼的身體,花止便也收了,看看天色,太陽已經掛在山頭上,要落不落的模樣,花止便打道回府。
下了山,天色已經漸漸黑了,遠遠的,便能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提著一盞白紙燈籠,站在鎮子口的位置朝這邊張望。
花止心裡,突然翻起了一種類似於「歸心似箭」的情緒,加快步伐跑過去,揚起草繩上掛著的獵物,說:「看,今天吃肉。」
「娘子真厲害。」舒燼笑著說,一邊接過了花止臂彎里的竹籃,瞥了一眼,臉色瞬間黑下來,「你是不是進深山了?」
花止說是去挖野菜,結果帶回來一堆獵物,舒燼一眼就看明白了。
花止卻被他著質問般的語氣,拉下了嘴角的笑意:「是又如何?」
舒燼惱道:「山裡很危險,你怎麼能一個人去呢?要是遇上大蟲怎麼辦?」
遇上才好呢,正好收了......看著舒燼面如鍋底,眼底都是擔憂的關懷,花止不知不覺的便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改口說:「我知道山裡有大蟲,我沒往深處走。」
舒燼還是很不放心,說:「山裡真的很危險,你明天別去了,就在家,幫幫爹娘......」
花止煩了,打斷他的話:「有完沒完了!」
真以為她願意用殺人的手,去欺負兩隻小兔子嗎?
不過是想著,自己要是突然有了一筆錢,還來路不明,他會心懷芥蒂不願使用,反而壞事,這才選了這條路,咋的還不領情呢?
舒恆兩口子的早點生意雖然不錯,但每一個銅板都是辛苦錢,養舒燼一個藥罐子已經夠艱難了,要是再養傷李蘭花,壓力可想而知,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治好兩個人病?
難不成要她在這個家裡蹉跎一輩子嗎?
花止心裡窩了一口氣,瞅著舒燼那張蒼白的臉,又發不出來,只能氣哼哼的越過他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