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返回遠化
有道是關心則亂,舒燼根本沒注意到小翠身上沒有打鬥的痕迹,聽小翠講完了來龍去脈,才稍微冷靜下來。
花止行事雖然莽撞,但她不是沒有頭腦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前去送死。
舒燼又仔細的問了一遍當時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心裡便有了猜測。
花止這一遭,走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想要徹底摸清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好解決這個隱患。
算起來,他們三人從西川出來時遇見的那一場刺殺,動手的一方人,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是誰,或許,與今日來人有關。
無論是誰,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門來,若不徹底解決,往後都沒有辦法安生過日子,花止這一步棋雖然險,卻是最好的選擇。
花止教他武藝時說過,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舒燼說:「小翠,你在這裡休息一夜,明日你便回西川,我知道你擔心翠嬸,你便先回小河村,接上你娘再回舒家,無論西川現在是什麼模樣,切記照顧好家裡人。」
小翠一聽這話更慌了,說:「少爺,你要去找少夫人嗎?」
舒燼點頭道:「我不能讓娘子獨自一人犯險,我自知遇到危險時幫不上什麼忙,但我一定會隱藏好自己,伺機而動,不會犯無畏的險,你不必擔心,另外,這件事回去了也不要告訴爹娘,免得他們擔心,他們若問,你便說遠化這邊寒熱疫鬧得厲害,娘子一時脫不開身,我留在這裡陪她。」
小翠:「少爺......」
花止的吩咐是讓小翠保護好舒燼,將舒燼安全送回西川,倘若花止知道小翠放舒燼一人去找她,日後定然少不了教訓。
但小翠實在是擔心親娘,讓她和舒燼一起去找花止,她又下不了決心。
舒燼說:「沒事的,你回西川,照顧好家裡的長輩,便是大功,我會感謝你的。」
話已至此,小翠無可反駁,只能應下。
舒燼穿戴好蓑衣斗笠,踩著夜色往遠化方向而去。
來的時候蹚水走了兩天,回去的時候水位低了不少,路也好走,次日下午,花止和王大三人便抵達了遠化附近,但三人未進市集,而是在鎮子外面七拐八繞,進了一家荒郊小院。
兩間小茅屋,遠看破敗不堪,近看風雨飄搖,坐在屋子裡,還能感覺到四處漏風,一處破了的屋頂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籬笆院子外雜草長的比人高,唯留下一條小道可以進出,看來常有人來,只是故意沒有打理。
這棟院子,任誰看了,都只會以為是一家懶得連草都不拔的農戶人家。
花止懶洋洋的靠在牆上,說:「我餓了。」
經過一日相處,花止明裡暗裡已經將這三人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
這三個名字取的很隨意的人,是三兄弟,他們自小就在主子手底下長大,是訓練了二十餘年的專業死士。
這種人,和花止前世是一樣的,只要無關主人或任務的緊要消息,其他的都可以隨便聊聊,花止覺得很親切,和他們相處起來,簡直一點作為俘虜的自覺都沒有,頤指氣使,吆五喝六的。
王三年紀最小,話也最少,都被花止氣得數次要跳腳,現在聞言,不耐煩的說:「等會兒的。」
王大在附近巡視,王二在生火,摸進市集購買乾糧的事情正落在王三頭上,他本還想著等火生起來,烤烤身上再去的。
花止說:「我不想吃燒餅,我要喝雞湯,吃紅燒肉,再來兩個清炒素菜,還有,不要買雜糧窩窩頭,我要吃白面饅頭。」
王三徹底怒了,跳起來指著花止說:「姑娘,我奉勸你老實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花止絲毫不懼,說:「怎麼個不客氣法,讓我來猜猜,你們的任務是要我的活口,至於我是不是斷胳膊斷腿,都無所謂是吧?」
被一語道中心中所想,王三面色一滯,惡狠狠的說:「姑娘既然知道,為何還......」
話音戛然而止,王三隻看見花止手動了一下,甚至沒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便有一把柳葉刀插在自己髮髻上。
頭髮斷了一半,零零散散的落下來遮住眼睛。
花止假惺惺的說:「哎呀,手滑了。」
一天一夜相處下來,面對花止這個看起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除了膽子大些,脾氣壞些,嘴巴伶俐些,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小姑娘,王三難免放鬆了一些警惕,此番花止一出手,他便知自己是何等大意。
王三咽了口水,他當然知道,這是花止給他的警告:我配合你們,不是我打不過你們,再敢聒噪,老娘一刀要了你的命。
王三咬牙道:「行。」
王三穿著蓑衣斗笠走進微雨中,一直在旁邊的王二哈哈一笑,說:「姑娘好手段。」
這三兄弟,王三沉默,王大沉穩,唯有王二,性子稍微活潑些,但這也只是表面功夫,他對花止的警惕之心,從沒放下過,剛才花止一出手,他看得清清楚楚。
出手之利落,完全不像一個普通農女,反而像是,一個如他們一樣,經過長年累月殘酷訓練的專業死士。
花止說:「你這弟弟,脾氣真差。」
王二無語:你還有臉說,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分明是你好不好?
王二笑道:「年輕人,脾氣大些,也正常。」
表面笑眯眯,心裡已經默默的為花止打上危險標籤。
遠化鎮里,孟大夫正在照看病人,突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張黝黑的臉,短短的胡茬爬滿下巴,一隻眼罩遮住右邊眼睛,看起來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偏身材欣長,好似嬌弱書生的人站在身後。
孟大夫疑惑:「這位......好漢,你找老朽有何事?」
「好漢」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湊到孟大夫耳邊說:「孟先生,是我,舒燼。」
這個奇怪的「好漢」正是舒燼了,過去在家養傷的一個月里,花止不僅教了他一些拳腳功夫,還教了舒燼一些基礎的易容術。
這東西就像化妝一樣,只要使用巧妙,就能瞞天過海,畢竟這裡是封建社會,工業文明那幾乎是沒有,更何況人臉掃描這種高科技玩意兒了。
這不,舒燼稍加打扮,一路進來,沒有一個人認出他。
孟大夫把下巴掉到了地上:「舒......你不是回西川了嗎,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