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夜探府衙
玩骰子的人都知道,搖了什麼點數不重要,重要的是開出來什麼點數,決不能在開出來之前,讓離恨的手捧到篩盅。
花止出手如電,一手在半空將離恨的手截下,一手繼續開篩盅。
眼看就要打開,另一隻手從詭異的角度伸出來,一下子擊退花止,手握在篩盅之上,花止哪能服輸,一腳踢過去,離恨並不硬碰,手撤回,用腿和花止對了一招。
花止吃痛後退半步,離恨卻紋絲不動,繼續伸手去開篩盅,花止丟出一把柳葉刀逼退離恨,後者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撤手截住柳葉刀。
花止的飛刃不好接,離恨只接住一瞬,便脫手讓柳葉刀改變方向,釘在牆壁上。
兩人手腳並用,圍著篩盅你來我往。
要讓不明所以的人來看了,還以為兩人是在搶一張價值連城的藏寶圖呢。
過了招才知道,離恨說花止的飛刃殺不了他卻非虛言,這廝武藝了得,恐怕花止只有前世巔峰狀態的時候,才有把握說一定能贏,現在花止的狀態不過前世之四五,動起手來,很快就落了下風。
花止這具身體還沒有完全鍛煉起來,一盞茶之後,遺憾落敗,看著篩盅打開,裡面的骰子變成了兩個一,離恨得意笑道:「花姑娘,如何,我還需要搖嗎?」
「不搖了。」花止將簪子丟過去,抱著胳膊踩著一地狼藉靠在牆上,幽幽說,「欺負女人,不要臉。」
離恨接過簪子,手一扭,打開簪子抽出裡面的長針,針身光亮,寒光閃爍,若不是收到情報,花止將長針放在一種白色液體里泡了整整十天,離恨完全看不出,這長針是淬了毒的。
抬眼,便見花止一直盯著離恨放在長針上的手,那模樣彷彿在說:碰一下,毒死了拉倒。
離恨將長針塞回簪子里,端詳了一會兒,說:「東西不錯,就是丑了點。」
說罷,將自己頭上的玉簪取下來替換。
花止嗤笑道:「嫌丑,那你還戴,不怕拉低了你的品味?」
離恨說:「命,比好看重要。」
花止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氣聲,說:「我餓了。」
遠化府衙前,一個侍女帶著孟大夫進入。
舒燼今日換了個裝扮,跟在孟大夫身邊以葯童的身份進入府衙,便不能做土匪打扮,變成了一個濃眉大眼,口方鼻直,面色紅潤的高個少年。
兩人沿著樓閣往裡走,轉了一個角,邊間遠化縣令王大人跟在袁斌身後正出來。
「孟先生,你怎麼來了?」王大人問。
孟大夫心裡敲鑼打鼓,強自冷靜,說:「七姨娘身子不適,命我來看看。」
王大人妻妾成群,子嗣卻少,七姨娘這一胎很受重視,聞言趕忙追問:「怎麼回事,是不是動了胎氣。」
孟大夫說:「小人不知,是什麼情況,得看過才知道。」
王大人趕忙向袁斌告罪:「袁大人,可否容下官前去看望賤內一二。」
袁斌的視線,一直落在舒燼身上,他雖然來遠化時間不長,但孟大夫作為抗疫一線工作人員,袁斌與他打過多次交道,從沒在孟大夫身邊,見過今日這個葯童,不禁覺得有些疑惑。
聞言,袁斌說:「自然可以,恰好本官現在也無事,便和王大人一起去看看吧。」
眾人繼續往後院走,舒燼心如擂鼓,人越多,越不好脫身去找花止,這可怎麼辦?
到了七姨娘的居所,眾人魚貫而入,一番行禮問安,及七姨娘惶惶不安的撒嬌哭訴,王大人的耐心安撫之後,孟大夫開始給七姨娘診脈。
七姨娘胎位本無事,是孟大夫使了點小手段讓她腹部絞痛,懷孕的女人哪裡受得了肚子痛,當即以為自己動了胎氣,急急慌慌的命人出門請大夫,孟大夫一直守在府衙附近,侍女出門便撞見,便就近將孟大夫請了進來。
孟大夫照著二人事先商量好的說辭,表情嚴肅的說:「姨娘這是動了胎氣,但是姨娘莫慌,待老朽為你施針,定下胎氣便好,二位大人,還請先迴避。」
王、袁二位退至外間,孟大夫當即開始施針。
其實,這不過是做做樣子。
按照原本計劃,孟大夫會讓七姨娘短暫的睡一會兒,舒燼便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去查看事先推算過可能關著花止的幾個地方,但現在王大人和袁大人都還在外間,舒燼便不能離開太久。
舒燼第一個想去看的地方,是縣衙西邊的監牢,只是距離這裡甚遠,一來一回加上探查,就算一切順利,也需要半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能瞞過婦人小丫頭,絕瞞不過外面那兩隻人精。
孟大夫伸手在七姨娘面前探了探,確定七姨娘已經睡著,又聽聽外間隱隱傳來的說話聲,才悄聲問:「那兩位大人怎麼還不走,這可怎麼辦啊?」
舒燼也頭疼,若王、袁二人不走,舒燼一個地方都去不了,可費勁吧啦來了一趟,不能空手而歸。
舒燼低聲說:「計劃照舊,我會在一炷香時間裡回來。」
孟大夫不知舒燼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但他頭一回為了救一個人,連給人下藥這種違背醫德的事情都幹了,也不願無功而返。
孟大夫大聲說:「去熬一副安胎藥過來。」
舒燼應聲:「是。」
外間,袁斌正說到從沒在孟大夫身邊見過這個葯童,便見舒燼出來,王大人上前伸手將其攔住:「你是誰啊,怎麼從來沒在孟先生跟前見過你,小孟先生和小姜先生呢?」
小孟和小姜,是孟大夫的兩個徒弟,跟著孟大夫多年,遠化的人都認識,一些小毛病請不動孟大夫,都是這兩個徒弟前往。
舒燼強行鎮定,說:「小的王二柱,兩位師兄今日忙著照顧寒熱疫病人,抽不開身,師傅這才帶我出來,大人放心,小的入門時日雖短,基礎的藥學理論已經學了的。」
王大人點點頭:「哦,原來你是孟先生新收的徒弟啊。」
若無人問起,舒燼自是不願意說這話,把這個理由搬出來,能保一時平安,但日後若有差池,孟大夫就要被牽連。
王大人越過舒燼,看見了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七姨娘,也顧不得審問舒燼了,擺擺手說:「你去吧,快去忙吧。」
王大人進入裡間向孟大夫詢問七姨娘的狀況,來之前孟大夫就在心裡演練多回,對答如流,舒燼稍稍一聽,就知不用擔心,轉身離開小院。
袁斌還是盯著舒燼的背影目送他離開,奇怪,這個少年明明面生的很,袁斌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但就是莫名覺得熟悉。